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00龍無目301雨錢302妾杖擊賊

沂水墮龍眼無珠

以尾擊地聲訇然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00龍無目301雨錢302妾杖擊賊


沂水縣下大雨時,忽然從天上掉下一條龍來,兩隻眼睛都沒有了,但還有微弱的呼吸。縣令派人用了八十張蘆蓆來遮蓋,還沒有將整個龍身子蓋嚴實。隨後,又為龍擺設了野祭。那條龍反覆地甩動尾巴擊打著地面,發出很大的響聲。

沂水大雨,忽墮一龍,雙睛俱無,奄有氣息。邑令以八十席覆之,未能周身。為設野祭,猶反覆以尾擊地,其聲嗶然。

不勞欲得意外財

只宜樑上君子交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00龍無目301雨錢302妾杖擊賊


濱州有位秀才正在書房中讀書,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他開門一看,是一位鬚髮全白的老翁。老翁說:『我叫胡真養,是個狐仙。因愛慕你的品行,願與你朝夕相處。』秀才和他談古論今,老翁知識淵博,談吐不凡,所說的道理極為深奧。秀才感到自己遠不及老翁,非常佩服,留他住了很長時間。

一天,秀才向老翁乞求說:『我倆友情這樣深,我這樣貧窮,只要你一舉手,金錢馬上就能得來,能否稍微賙濟我一點呢?』老翁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太同意。又過了一會兒,老翁才笑著說:『這很容易,但需要十幾個錢做母錢。』秀才很快找來了母錢。二人進入密室,老翁邁著巫師的步子念起咒語。頃刻之間,有百餘萬銅錢驟雨一般從屋樑上瀉下,轉眼間已漫過了膝蓋。剛拔出腳來站在錢堆上,一會兒又沒過了腳踝。丈餘寬的房間裡,銅錢堆積了三四尺深。老翁問:『滿足你的願望了吧?』秀才說滿足了,老翁一揮手,銅錢立刻不掉了。

兩人走出屋子將房門鎖好,秀才暗自高興,以為這下可以暴富了。稍後,秀才走進密室取錢,卻發現裡面只有那十幾枚母錢。秀才大為惱火,埋怨老翁騙人。老翁氣憤地說:『我與你只做文友,不願為你做賊!如果你要這樣發財,就該去找竊賊做朋友,恕老夫不能從命!』一甩袖子走了。

濱州一秀才,讀書齋中。有敲門者,啟視,則皤然一翁,形貌甚古。自言姓胡,名養真,實為狐仙。曰:“慕君高雅,願共晨夕。”秀才生性曠達,亦不為怪,相與評駁古今。翁學問淵博,言詞精微;時抽經義,則名理湛深。秀才驚服,留之甚久。

一日,密祈翁曰:“君待我良厚,顧我貧如此,君但一舉手,金錢自可立致,何不小周給?”翁默然,似不以為可。少間,笑曰:“此亦大易事,但須有十數錢作母。”生如其請。翁乃與之共入密室,禹步作咒。俄頃,錢有數十百萬,從梁間鏘鏘而下,勢如驟雨,轉瞬沒膝,拔足而立,又沒踝。丈餘之舍,約深三四尺餘。乃顧生曰:“頗如君意否?”曰:“足矣。”翁一揮手,則錢劃然而止。乃闔扉出。生竊喜暴富矣。頃之,入室取用,則一室空空,化為烏有,惟母錢十餘枚尚在。生大失所望,盛氣向翁,頗怨其誑。翁怒曰:“我本與君文字交,不謀與君作賊。若如秀才意,只合與樑上君子交,老夫不能承命!”遂拂衣去。

巾幗原是百人敵

甘為人妾依天命


於受萬畫《聊齋全圖》300龍無目301雨錢302妾杖擊賊


居住在益都西鄉的某男家道富足,納一美女做妾。大老婆經常凌辱她,甚至橫加鞭撻,但小妾依然小心周到地侍奉著大老婆。丈夫很同情小妾,常在背地裡以好話安慰她,而小妾也從無怨言。

一天夜裡,幾十個賊人翻牆入院,用力衝撞屋門,幾乎就要撞開了。丈夫和大老婆嚇得喪魂失魄,渾身顫抖,不知如何是好。小妾聽到動靜後默不作聲,暗中在室內摸到一條挑水用的擔杖,拔開門閂衝出了屋子。賊人頓時慌亂如麻,小妾揮舞起擔杖,擔杖鉤子呼呼作響,轉眼間就將四五個賊人打得趴在了地上。群賊頃刻間潰敗,想逃竄又爬不上牆,一個個狼狽不堪。小妾手拄擔杖嘲笑說:『你們這群東西,真不值得我下手打!竟然還學著做賊!我不殺你們,殺了還嫌辱沒了我呢。』說罷,打開大門將眾賊悉數放走。

丈夫對小妾有如此武功感到不解,妾說自己的父親過去是槍棒教師,她得到父親的真傳,不止能抵擋百人。

大老婆十分害怕,後悔以前不知妾有一身好本領,從此開始好好待她。妾對待大老婆一如從前,始終沒有絲毫失禮之處。鄰家婦人覺得不公平,對妾說:『你擊賊就像打豬狗一樣容易,為什麼能甘心忍受大婆棍砸鞭打的痛苦呢?』妾說:『這是我分內應該做的,別的還說什麼呢。』聽說這件事的人,更加佩服小妾的賢良。

益都西鄙有貴家某,鉅富。蓄一妾,頗婉麗,而嫡妻則凌折之,鞭撻橫施。妾仍奉事惟謹。某憐之,常私語慰撫。妾殊無怨言。

一夜,數十惡人逾垣入,破門撞扉。某與妻惶懼喪魄,戰搖不知所為。妾起,默無聲息,暗摸屋中,得挑水扁擔,拔關而出。群賊亂如蓬麻,妾舞杖動,風鳴鉤響,立擊四五人仆地。賊盡靡,駭愕亂奔至牆,急不得上,傾跌咿啞,亡魂失命。妾拄杖於地,笑曰:“此等庸物,不值下手打得,亦學作賊!我不殺汝,殺嫌辱我。”悉縱之逸去。

某大驚,問曰:“何能如此?”答曰:“妾父乃槍棒師,妾得盡傳其術,可御百人敵也。”嫡妻尤駭,悔以往之虐遇。由是善視女,待之如親姊妹。然,妾則終無纖毫失禮。

鄰婦謂妾曰:“汝擊賊若杖豬,奈何俯首受其撻楚?”妾曰:“是吾分也,他何敢言。”聞者益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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