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糞者”貝薩尼
貝薩尼原來是美國財富雜誌的編輯，從2000年開始，她關注美國的一家上市公司—安然公司。
安然公司資料圖
當時的安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綜合性天然氣和電力公司之一，是北美地區頭號天然氣和電力批發銷售商，擁有員工超過2萬名，從1995年連續六年被《財富》雜誌評為全美最具創新精神的企業，2000年在全球財富500強中排名第16位。
當幾乎大多數人都在為安然的斐然成績感到興奮的時候，貝薩的卻對這一切表示懷疑：“我覺得作為一名記者必須有懷疑精神，但不能憤世嫉俗，懷疑精神是指你總願意提出疑問，總相信事情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總覺得有人在草率行事。”
第26任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
懷疑精神，一直是記者最寶貴的品質。懷疑不是簡單的否定，而是刻的揭露。美國第26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將揭露新聞的寫作者稱為“扒糞者”，因為他們總是揭露社會光鮮外表下最醜陋最骯髒的一面。
艾塔·坦貝爾
19世紀一位美國女記者加入“扒糞者”行列，她就是艾塔·坦貝爾。埃塔·坦貝爾1857年出生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個產油區，父親是一個小的石油生產商，從小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大學畢業後她成為一名記者，這在當時是很少有女性從事的職業。
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一強國
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經濟進入空前的繁榮期。在那個時代，鐵路總里程數是代表一個國家的工業化程度最重要的指標。1888年美國鐵路里程要比全歐洲的鐵路里程多26080英里。進入20世紀，美國的經濟總量超過了英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
標準石油公司
在空前的經濟繁榮中，洛克非勒這樣的大資本家成為時代最光鮮的人物。1879年，洛克菲勒的石油托拉斯標準石油公司成立，當時的標準石油公司幾乎壟斷了美國的石油生產、銷售、運輸的各個環節。
而像坦貝爾父親這樣的小生產商，逐漸遭受排擠，最後傾家蕩產被趕出了這個行業。
坦貝爾目睹了這場豪賭中的大人物的光鮮，和小人物的落寞，她切身感受到了父親痛苦和無奈，她不能認同這就是簡單的優勝劣汰，這是不公平的弱肉強食。
這時候的坦貝爾已經是《麥克盧爾》雜誌的一名記者，於是她用五年的時間對洛克菲勒公司進行深度調查，最終寫出15期報道—《標準石油公司的歷史》。坦貝爾的文章數據翔實，充滿感染力，引起美國社會對不公平競爭的關注。1911年，美國最高法院判定標準石油公司壟斷違法，妨礙了自由競爭，並下令解散標準石油公司。
喬納森·梅西
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教授喬納森·梅西表示：“只要有這樣一種文化存在，揭露金融犯罪會給記者帶來威望，爆炸性的新聞會帶來成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麼媒體就會努力去揭露醜聞。”
媒體在追求社會正義的同時，也逐步獲得了社會的承認，社會開始給予媒體更廣泛的權利。從20世紀開始，世界各地的法庭都普遍承認媒體的監督職能。在美國，當媒體與個人和公司打官司時，媒體的勝訴率達到92%。
貝薩尼·麥克林
時任美國《財富》雜誌編輯貝薩尼·麥克林表示：“一個公司很難告一個記者誹謗，他們必須有證據證明記者在說謊，有參與某種受賄行為，但如果你寫的都是真實而公司只是不喜歡文章的觀點，他們什麼轍也沒有。”
就像當初的坦貝爾調查石油帝國洛克菲勒公司一樣，貝薩尼對能源帝國安然公司開展了獨立調查：“我寫報道時並沒有說安然公司是個騙子，也沒有說它即將倒閉或者破產，我只是說：如果你細看這些數字，你會發現他們根本不相符，安然不像大家想的那樣成功，收入也不像大家想的那樣多。財務報告中的這些疑點沒有人能解釋，所以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經過近一年的調查採訪，2001年2月貝薩尼寫出了對安然的調查文章，《安然的股價是否過高》。從複雜而晦澀的財務報表中，貝薩尼向公眾傳遞了一個明確無誤的信息，安然公司財務造假，為安然提供虛假財務報表的是當時美國第五大會計師事務所安達信，安然每年支付安達信諮詢費100萬美元。
“狗和鴨”的故事
關於安然的審計有一個著名的“狗和鴨”的故事：你有一隻狗和一隻鴨子，怎麼把這隻狗變成鴨子呢？首先你把狗染成白色，畫上黃色的喙和鴨蹼，然後說你看狗符合了鴨子的特徵，但是誰看都會說那還是條狗啊！但是會計師會說，它符合鴨子的特徵就是鴨子，這就是安達信在安然事件上的說法。
2001年11月8日安然公司承認在1997年到2000年間由關聯交易共虛報了5.52億美元的盈利。12月2日安然破產，成為美國曆史上最大的破產重組案，美國人還從未見過這樣一家超級公司，如此戲劇性的從頂峰落到谷底。
再申報破產時，安然的股票價格約50美分，而就在這一年的年初，安然的股價最高時達到過90.75美元。
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教授喬納森·梅西表示：“絕大多數美國證監會獲得的醜聞信息都是媒體揭露的，實際上媒體的角色非常重要，給了投資者很大的幫助。這也暴露了監管機構是多麼糟糕！”
陳志武
美國耶魯大學金融學教授陳志武表示：“新聞媒體有這種職業性的激勵去找這些黑洞，去找這些瑕疵，因為通過找到這樣的故事，找到這個虛假的行為的話，讓那些新聞媒體本身可以受益。”
此時的證監會主席哈維·皮特，因為安然事件正陷入職業生涯中最大的困境，人們在對安然事件的反思中，無法迴避的問題就是安然公然造假，美國證監會為什麼不作為？為什麼是媒體首先介入安然事件？證監會的監管功能如何體現？
“這些危機的禍根埋在上世紀90年代，但很幸運我當了主席之後這些危機紛紛浮出水面。”哈維·皮特解釋道。
哈維·皮特
人們已經沒有耐心聆聽哈維·皮特的解釋。在上任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哈維·皮特經歷了安然事件，911恐怖襲擊，世界通信公司財務造假，安達信公司倒閉，資本市場的動盪波及到了政府的威信。
2001年11月5日，哈維·皮特黯然離開美國證監會。而安然事件比個人行為可以承擔的。
閱讀更多 疾風烈烈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