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母题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我仍然在想关于电影《无双》的标题,我想用真实与虚伪来作为标题的一个主要核心,因为电影主要讲述的就是关于真实与虚伪的一个故事,和《控方证人》、《看不见的客人》不一样,他选择的是一种以某种对抗为核心的命题性作品。

他所讨论的是人物,而不是围绕着某种或某类事件产生的结构上的精湛技巧。

之前看过的《恋爱成人式》也是如此,电影刻意的去隐藏某个角色,利用伪装角色与真实角色之间故事的交叉点创造第三空间的做法,本身只是一种教科书式的演示,一种利用多线叙事结构所编造的“谎言”——而不是能够驾驭住电影主题的母题演绎。


《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什么是母题演绎?

就像一条射线,从一个已知的方向射出,一条直线通往时间的尽头...在此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一切都是从最开始的起点延伸的。在电影中,这样的表现形式一般被称为单线叙事,同样的,单线叙事因为叙事结构简单易懂、可操作性强,就成为了大多商业电影作品的首选。而这里提到的母题演绎,简单地来说,就是类似单线叙事的概念,通过一个故事或多个故事来阐释一个主题或是一种思想,有时候则会是一个问题。

既能够从故事的骨架上(结构、节奏上)操控故事,又能够将血肉(情感和思想)与故事的主题相呼应,我觉得这样才是一部优秀的电影。

《降临》脱颖而出:一部优秀的科幻大作。因其小说原著厚重的逻辑骨架支撑,《降临》的故事结构非常扎实。他的母题是死亡和新生,所以整部电影的节奏就在一种缓慢的步调中前进。一个故事主题究竟想表达什么,全部都在电影细节中中所表现出来,反过来则展现的更加深刻。有些作品通过强化情感来讽刺情感,比如我们常常会谈到的那些略显疯狂的作品,诸如《爆裂鼓手》、《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黑天鹅》、《伊甸湖》等等;再者还有一些作品抛弃了情感的渲染,用近乎黑白的色调来模拟那些黑色的回忆,诸如《穿条纹睡衣的男孩》、《狩猎》,以及《索尔之子》。

《索尔之子》严格来说并算不上是客观性的作品,他有着和《暖暖内含光》一样的对观众的主观意识注入——对我们观众来说,索尔所看的局限视角,其实恰恰如同后部影片中主角记忆逐渐消失,影像画面边缘也逐渐被浓雾笼罩的同步手法一样的目的,就是想表现一种残缺的记忆。观众客观的看待角色主观的记忆,如何让他去感受这段记忆的残缺性呢,以上两部电影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要单单拉出《索尔之子》介绍呢?

因为这部《无双》恰恰与《索尔之子》的手法相反。这里的“手法”比较局限,仅仅意味着两者在表达角色主观情感上的区别:一种(《无双》)是客观下的主观映像,而另一种则是主观下的主观映像。但是即使表达手法相反,关于母题的阐释却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母题是每一个电影的主题,而如何去验证这个母题,如何清楚表达出电影的意识形态,是电影作者们所需要思考的问题。


《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验证和演绎

母题的验证和母题的演绎是两回事,有一些电影作品强迫症般的放入某些片段,期望达到验证母题的结果,但是事实上这样只会造成意识形态缺失的结果,太过于强调电影的片段性而忽略整体会使得整部电影支离破碎。

《无双》就是以验证母题和演绎母题为核心的一部作品。从一开始周润发所饰演的警官出现在到最后警官被捕这将近两个小时的片段中,故事一直在真与假之间兜兜转转,自由变换,而我们唯一能够知晓的关于嫌疑犯“画家”的信息,全部都是通过由郭富城扮演的李问的口中所得知的——这就是我所提到的客观下的主观映像,电影并没有给予我们任何超脱于李问供词之外的信息,所以我们所知道,只是作为次要角色的或真或假的信息。


《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尽可能的去除掉全知视角所带给人的信息负担,选择通过角色主观的叙述将观众带入故事,就像讲述《肖申克的救赎》或者《百万美元宝贝》那样。他赋予给观众的,首先是一个带有情感的故事,这个故事无论真假都将被影像呈现出来,母题演绎也就在这个时段中产生:真假美钞、真假阮文以及真假口供,最后则是真假画家。

一切都是以真与假开始的。

在故事的讲述方式上,影像的传达效果当然是要远远大于阅读和口述的。

周润发所饰演的角色,如果起先我们不知道他的长相,也就很难在最后抓到嫌疑人那一刻有如此的震撼,正因为我们对嫌疑犯长相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开头和结尾周润发所饰演的警官角色才会给予我们如此大的震撼,确切的说,两个短镜头的出现直接影响了我们对这部两个小时的电影的主观判断。

母题演绎在故事逐渐铺展开的时候,验证阶段也悄然开始了。

关于真与假的较量,整部电影都在进行,而如果放在角色中的话,真代表着主角,而假则代表着配角,所以在电影中,关于“你也想当主角”的讽刺一直都在激化存在于真与假之间的矛盾,真的永远变不了假的,假的更不可能变成真的。这种隐约宿命论存在于电影的多个角落。


《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但是更让我觉得有趣的,其实应该是关于精神分裂的性格设计。

李问和“画家”两个人(姑且算成两个人)一个胆小怕事,一个胆大妄为,其实这正像一个人性格的正反面——《搏击俱乐部》中,循规蹈矩的男主和嚣张跋扈的第二人格之间的矛盾就是如此,这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不同于《天才瑞普利》中全知视角的“知不可为而为之”,《无双》则是从电影的一开始就是“不得不为”,电影讲的是回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要我说的话,李问是“画家”,画家也是“画家”,他们是两个人,也是同一个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问并不是画家杜撰出来的人物,而是一个隐藏在画家心里的隐藏人格(这一点我思考了很久,发现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或许在加拿大时,这个隐藏人格,曾经是画家的真实人格。

画家就是李问,李问就是画家。

关于画家的所有都是李问伪装成主角身份所获得的,就像瑞普利盗取了迪基的身份一样,只是短暂的伪装而已。

母题验证出现的桥段你可能还历历在目:“像真画”出第一版的时候、秀清整容的时候、李问身份被揭穿的时候等等,这些桥段都是为了突出影片的核心主题:真与假,而关于母题的演绎则更像一个漫长的求经之路,片名起名叫做《无双》自然有他的道理,电影围绕着一个问题展开,从验证这个阶段走过来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很明朗了,就是:真与假,你选哪个?

关于选择的故事,我们还有很多,但是关于真与假的选择,在本片中的意义则很重要,他不像美国大片一样,只有在最后的影片高潮才让你做生死攸关的抉择,在本片中,这种抉择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每一次在真与假之间的选择,都让角色的选择空间变得窄小,也让画家这个主角的性格更加极端。

最后,李问成为主角了吗?

为什么当李问回忆最后一次被捕之前见到画家的时候,惊慌失措呢?

我想,在观看完影片之后,很多人还有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毕竟李问和画家的故事反转让人措手不及,我就对影片中间:当李问在上一个场景中开枪杀死了画家之后,在李问被捕之后画家再一次出现的镜头充满了疑惑——倘若李问要叙述这样一个故事,那么显然没有防弹衣的画家必然是要死在上一个场景中的,而画家的再一次出现让我对它产生了另外一种理解。


《无双》,一道关于真与假的单选题


即画家是李问的一个梦魇。胆小怕事的李问期待得到画家的主角身份(那个存在于身体的另一个人格),但又害怕画家这个人格粗粝,终于在那场卧室枪战中解决掉了“画家”,从而名正言顺的成为主角。

关于精神分裂这个部分,我觉得有必要作为本片的注释出现,倘若只是将李问单独的视为画家的话,那么显然这部电影逻辑问题很多。也正是因为李问的精神分裂,才使得他所讲的故事与其故事中的角色格格不入,恰恰验证了关于主角和配角的桥段。

母题验证是影片渐至高潮的转折点,《无双》如果脱离了“真与假”这个母题的话,只会是一般商业片的模样,正因为电影最后的反转与之前的真伪命题相呼应,才使得影片完成的如此优秀,那么最后,回到上一个问题:李问成为主角了吗?

我想并没有,因为——毕竟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李问是李问,画家是画家,谁也代替不了谁,这也正是电影中悲剧的源头和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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