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加班到凌晨兩點,我想離開廣州”

“你他媽到底還回不回來?”

凌晨兩點,我睡眼惺忪,對著電話那頭的大唐咆哮道。

大唐跟我是多年好友,我們租住在同一個小區,我住樓上,她住樓下。

這天,家裡突然停電,找不到開關閘門的我,只好撥通了大唐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接:我現在在公司加班,不太方便,先掛了。

接著是電話掛斷的嘟嘟聲,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週日晚上11點。

這是大唐這周加的第六天班,唯一沒加的那一天,還是以身體不適搪塞過去的。

大唐在一家小公司裡做服裝設計,說是設計師,其實就是個跑市場的,沒有五險一金,沒有節假日雙休。

一年前,大唐懷揣著夢想來到廣州,她說這裡有很多好的設計,只要努力,一定能在這裡發光發熱。

畫精緻妝容,腳踩細高跟,在高檔CBD裡談笑風生,彼時還在象牙塔的我,對大唐所描述的都市生活,充滿了嚮往。

但等我真正來到這裡,才發現大城市所謂的光鮮,不過是個包裝精美的潘多拉寶盒。

大唐租住的城中村,環境亂,隔音差,黑漆漆的樓道里,燈總是忽明忽暗的,如果下班晚,還有可能在巷口,遇見喝得爛醉的男人。

但我從未聽過大唐對生活抱怨過任何,直到那晚,當我在她家沙發上被冷醒,忍不住吼了她時,她終於在電話裡失聲痛哭。

她把這一年多來的委屈、痛苦、掙扎,統統都發洩了出來。我這才知道,每一個熱愛生活的人,都曾被痛苦吻醒,大唐也不例外。

時鐘指向3點,大唐一臉疲累地回到家,她徑直倒在沙發上,沉默良久,說了一句:我想離開,我受夠了。

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大城市是慾望之都,也是積鬱之城

誰不是一邊說著逃離北上廣深,一邊又不敢走?大唐不過是一個縮影。

每年年底,總有人嚷著回家了,就再也不過來了,但真要回去,看完小城市的人情冷暖,又忍不住買下一張年初返程的車票。

有人可能會問,大城市真的有那麼好嗎?值得所有年輕人趨之若鶩?

我大學是在二線城市上的,臨畢業前,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究竟是去北上廣從事自己喜歡的行業,還是回到家鄉,努力考進體制內過安穩生活?

最終還是頂住家人的壓力,選擇了來大城市打拼。然而,等來到這裡才明白,這城市太大了,再偉大的夢想,也會顯得格外渺小。

殘酷的競爭,把你在小城市裡的那點驕傲完全擊垮;擁擠的早高峰地鐵,把你的夢想擠得稀爛;高昂的房租水電賬單,讓你開始想要退縮;新聞報道里的“黑外賣”,你一邊說著噁心,一邊日復一日地吃著。

一開始總是各種艱難,找工作處處碰壁,壓力最大時,甚至徹夜難眠,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又戰戰兢兢地擔心未來。

因為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我習慣了把情緒發給微信裡的“文件傳輸助手”,知道得不到回應,我便任由著所有心情,慢慢地沉下去。

廣漂半年,我學會了與孤獨和解,不是融入了這裡,只是不知道還能去哪兒。

這城市週而復始,來來回回的,總是那些想要落地生根,卻始終漂泊不定的人。

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你的眼界,影響你的格局

當年披頭士樂隊主唱約翰·列儂被問到,“為什麼一個英國樂隊非要到美國發展?”

他當時的回答是:“在古羅馬帝國時期,當時的哲學家和詩人都要去羅馬,因為那裡是世界的中心,我們今天來紐約,因為這裡是世界的中心。”

這大概就能解釋,為什麼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都要湧向大城市。

自由選擇自己的群體,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交流,在這裡,沒有絕對的政治正確,無論你是男是女,喜歡同性異性,大家都不介意,也不關心。

《約翰·福音》裡有句話:從前我是瞎的,如今我看得見。

人只有真正見過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轉,才能形成成熟的“世界觀”。

關於眼界,羅振宇曾經舉過一個例子:

兩個農民坐在一起聊天,一個農民吹牛:我見過皇帝的金鑾殿?另一個農民問:皇帝的金鑾殿長啥樣啊?第一個農民回答:那金鑾殿厲害了,左邊一個油條鋪子右邊一個燒餅鋪子,皇帝想下來吃哪個就吃哪個,吃完都不給錢的。這時,一個路邊撿糞的聽見了,說:我要是當了皇帝,這撿糞的叉子得是金的,而且路兩邊的糞都得歸我一個人撿。

他們都以為自己見到的,已經是整個世界,這就是沒眼界對一個人的阻礙。

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二三線城市,根本裝不下靈魂

同樣是開頭的例子,大唐學的是服裝設計,這就意味著,想要有用武之地,必須得在大城市。

如果回到二三線城市會怎樣?很可能成為服裝廠生產車間的女工。

再拿人工智能舉個例子,截止2018年5月8日,全國人工智能企業4040家,其中北京市就有1070家,佔比26%。

這個例子說明什麼?

說明了在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往往孵化著整個民族的未來。

大城市集聚了世界500強、高新技術產業以及最優秀的人才,必然帶來經濟的高速運轉,有人在這裡傾家蕩產,也有人在這裡一夜暴富。

正如淘金者第一次踏上非洲大地一樣,大城市成為無數年輕人的“慾望都市”。

我不是質疑二三線城市沒有發展的潛力,只是相比大城市,成功的概率要低很多。

我父母都是70後,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對體制內的工作尤其嚮往。在他們眼裡,哪怕你在大城市領著1萬的月薪,也比不上老家公務員領著3千的舒服。

無論我如何向他們解釋,體制內也有“失業”風險,他們都覺得,天塌下來,體制內的人也能死得慢些。

這種情況下,你能否認他們說的就一定是錯的嗎?不能,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裡,這就是最理想的生活。

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所有在大城市裡焦慮的問題,在小縣城都有低配版

也許有人會說,大城市的人口容量是有限的,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遲早會把一部分人淘汰掉,而這部分人最終將流回二三線城市。

不可置否,高額的生活成本,巨大的生活壓力,會令年輕人不堪重負,很多人會在這片希望的熱土,認清生活的真相,而後背上行囊,落寞離去。

但回到老家的生活,果真那麼如意嗎?

我有個親戚,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畢業後很順利進入北京一家房企。

最初兩年,的確幹勁十足,薪水也漲得很快,但到了第三年,工作遇到了瓶頸,一直升不了職。

這時家裡人開始勸他回家,說當地的建築設計院正好有個不錯的職位,朋友思忖再三,還是決定回去。

回去之後,就經常聽到他抱怨,設計院的工作極其枯燥,一年下來,接的項目少得可憐,而且他提的案例總是通過不了,從說話到做事,與大家格格不入。

最終不顧全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地回到大城市。他說,只有在這裡,才能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換言之,你在小城市與大城市的壓力是趨同的,而且小城市因為鎖死了上升渠道,階級固化會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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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一小城終老,是最大的謊言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吃喝拉撒,小縣城有小縣城的喜怒哀樂。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摩登都市裡的規則,牢牢束縛住大城市的靈魂;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鄉土社會里的人情,依舊延宕在小縣城的上空。

大城市精英聚集,小城市精英掌控。大城市裡,誰有經濟基礎,誰就是上層建築,但小縣城裡,誰的官職大,誰就能在飯局上吆五喝六。

大城市的話語權,通過競爭獲得,小縣城的話語權,由誰關係硬決定。

張三在小縣城裡追了李四的尾,兩人一黑臉,烏泱泱叫了一群親戚朋友來打架,結果人一來,發現一個是趙局長的大侄子,一個是李科長的小姨子,小姨子還得給大侄子賠不是。

大城市多的是不同圈子的酒肉朋友,小縣城所有人都一個圈子。

在小縣城上個學,你的高中同學的初中同學竟然是我的小學同學,在小縣城相個親,你七大姑的兒子很有可能是我八大姨的堂弟。

大城市容得下朋克、歌劇、丁克、獨身主義,小縣城看不慣你cosplay,文身,門不當戶不對,而且因為圈子小,根本沒有秘密,你的特立獨行會被流言蜚語淹沒。

大城市雖然殘酷,現實,但推崇現代文明,小縣城表面安穩,知足,其實是底層互害社會。

在小縣城裡,各種銀行各種局辦事從不排隊,過馬路湊夠一波人就走,政府一說要拆遷,農田馬上就要蓋高樓......

如果說北上廣深是中國的幻影,那小縣城則是中國的底色。

人們總以為,在北上廣深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回到小縣城,殊不知,在小縣城沒人脈,沒關係,你的壓抑,絲毫不會亞於大城市。

總之,我們這一代人,註定是向城市遷徙的一代,進可守,但已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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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選擇,決定你的生活高度

我並沒有批判任何一種生活方式的意思,事實上,我在老家工作的同學朋友,現在都過得還不錯。

當我加班至深夜時,他們正在小縣城裡一群人圍著吃宵夜;

當我週末為了省錢只好宅在家時,他們正和家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當我節假日糾結要不要買票回家時,他們早已遊遍了祖國的大好山川......

我曾委婉問過一位老家的朋友,一畢業就選擇回家工作,遺憾嗎?

她頓了頓說:我只不過提前過上了,你們以後的生活。

一矢中的。

在弱肉強食的社會叢林中,我們都終將逃無可逃,北上廣深的青年們,總會面臨一個“歸宿”問題。

從新媒體的角度看,大多寫“逃離北上廣”的文章都火了,這表明在北上廣深這幾座最殘酷的城市,無數年輕人,一邊吃著外賣,磕著安眠藥, 叫囂著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遍在咬牙堅持,負重前行。

選擇大城市的人,為所謂的夢想浪跡半生,一邊刷著信用卡,一邊在朋友圈秀著“精緻”;

選擇小城市的人,嚮往著歲月無波瀾,有人陪我立黃昏,家中飯菜尚可溫,一邊荒蕪夢想,一邊假裝“知足”......

兩種生活,沒有優劣之分,只有選擇不同,嘗試著互相說服,是愚蠢的。

但如果你要問我,更傾向於哪種生活?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北上廣深。

因為我始終相信,人不能待在“舒適圈”太久,而永葆青春的最好方式,就是折騰自己。

即便到最後,不論因為何種原因離開,希望我們都能坦然面對自己:曾在最好的年華,見過最美的煙火。

正如海明威所說:假如你有幸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那麼你此後一生中無論去到哪裡她都與你同在。

願你不負韶光,歸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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