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永遠忘不掉的姐姐

姐姐,永遠忘不掉的姐姐

姐姐最喜歡的花兒

  認識姐姐已經是快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當時全社會招工,我們都到了機床廠,分到了同一個車間的同一個班組。15歲的我還不諳世事,而已經18歲的姐姐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儀態萬方的大姑娘了。她的衣著永遠是那樣的得體,不像我整天蓬頭垢面滿身油汙髒兮兮的。至今我都記得她總是愛穿領子挺大,黃的或是藍顏色的粗格子燈芯絨的外套,尤其是她穿上藍色的揹帶褲的工裝,無論什麼樣的上衣,襯托在她那豐腴成熟的身上,都顯得那樣的美麗得體而端莊。她忽閃的那一雙能看穿時事萬物、能說出最最動聽語言的一雙大眼睛,嵌鑲在她那白皙的面龐上,好似出水芙蓉,顯得是那樣的超凡脫俗,那樣的漂亮……她好像永遠都不愛講話,但是她那雙永遠又深邃又明亮澄澈如水的眸子,又分明把她的寬容善良的心底世界告訴給了每一個人……

她和偉蘭姐在同一花鍵銑機床上加工部件,她們總是不聲不響地把加工好的部件整齊地堆放在那裡,總是月月超額完成任務。而從不像我整天不是因為出了廢品就是損壞了機器完不成任務而受到批評……

姐姐從各個方面都討人喜歡,我感覺我們整個車間所有的人都會像我一樣的喜歡姐姐。因為姐姐讓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她在用她的身心去愛著我們之間每一個人……

兩年之後我參軍去了,臨行時姐姐給我送了一個小筆記本。在新兵連我給人們寫了許多信,我也給姐姐寫了一封信。我問她,“你能做我的姐姐嗎?”她給我回信時寫了許多的話,其中一句話我至今記得都很清楚,記得她說“我本來就是你的姐姐啊……”

我從部隊復員之後,曾經多次到原來的工廠去看望工友和師傅。這時,我才知道姐姐考學也離開了工廠,後來我們在路上見了幾次面……

“姐姐……”

“萬彬……”

再後來,我和姐姐都住進了我們單位宿舍的一個大院裡,她的丈夫轉業也來到了我們的單位,我和姐姐成了前後樓的鄰居。我和姐姐見面的機會多了,我感覺姐姐也有了許多的變化。她說話不再怕人,聲音好像大了許多。姐姐還是當年的姐姐,每當聽到她的一聲招呼,我分明感覺到她見到我後發自內心的高興……

姐姐和我的愛人從小就認識,每每見到我,她總是問我的妻子小芳這,小芳那……有一天我在宿舍的院子裡和姐姐相遇了,她讓我跟著到她家,到了姐姐的家她從廚房給我盛了滿滿的一大碗有蘿蔔丁、肉丁、花生米、黃豆粒和紅紅的辣椒油做成的菜,她端給我說,回去讓小芳你倆吃吧,吃著好吃的話,我再給你們做。想不到大家閨秀般的姐姐還有一手色香味俱佳的廚藝本事……

後來我聽說姐姐病了,是聽姐姐一同進廠如今在棗莊市公安局冷建新哥哥講的。“乳腺病算什麼病?手術了不就好了嗎?”我能列出許許多多得過這個病,如今工作生活好好的人來。朱阿姨得這個病時,才三四十歲,現在都70多歲了,不是也好好的嗎?我堅信姐姐不會有事的,她從來不去傷害誰,她對整個世界的都是一片真誠和滿心的愛,老天爺是不會難為她的……

一天我毛手毛腳抓了我自己家養的兩隻大公雞,隔著她們家的牆頭,扔到了姐姐的家的院子裡,我從心裡想慰勞慰勞養病中的姐姐……

我還是聽說姐姐的病情有了變化,十三四年前的六七月的一天,天上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我到她家看我的姐姐,此刻她展現給我的是一副悽苦痛苦憂鬱的面容,原來那雙飽含秋水又明又亮的眼睛,如今沒有了曾那麼鮮豔奪目的光澤,那樣漂亮美麗的面龐,如今毫無血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韻和風采。我猛地發現姐姐背駝的是那樣的厲害,畢竟她才剛剛過了50歲呀……她告訴我說她的丈夫出差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向我訴說她腰部針扎般的疼痛,讓她夜裡的根本都沒法睡覺。我明白了這是癌細胞的擴張,已經侵犯到她的骨骼,而這種疼痛是常人無法忍受的。依照姐姐的性格,不是疼的沒有辦法,她是不會輕易向別人傾訴的……她說,“萬彬,你也是學過醫的人,你看看還有什麼辦法能治好我的病,你倒是給我看看啊……”聽聞姐姐的話,我恨自己的無能,此時此刻竟這樣無能為力,我強忍住飄在眼眶裡的淚花,我騙她說“腰疼是陰天造成的,這不是老天爺一直在下著雨嗎,等到天晴了你的腰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姐姐把我的話聽進去心裡去沒有?她在悽風苦雨中把我送出了她的家門口。我的車子剛拐了彎,只見姐姐又艱難地追了出來,她要搭乘我的車子去醫院。姐姐學的是中醫,她這時想用中醫的方法試一試是否能止住讓她一直都無法忍受的腰疼。我把她送到醫院後,臨下了車時,姐姐一再感覺耽擱了我的時間,一臉的歉意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過了一些日子,姐姐打電話來,讓我幫她買兩條當地產的香菸,她告訴我省城醫院一位青年醫生,是我們的小老鄉,對姐姐照顧的特別好,姐姐過意不去,她想帶些家鄉的特產做禮物送給這位醫生。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從來就只惦記別人給她的好處,從不麻煩別人,從不給別人出難題的姐姐呀……

大雪過後就要“數九”了,我想在“數九”的這一天,我再給姐姐抓兩隻自己家養了已經兩年的老母雞,讓姐姐熬雞湯喝。 12月18日我接到姐姐的丈夫打給我的電話。電話裡,他告訴我姐姐於前天晚上去世。我匆忙地趕到了姐姐家中,看見懸掛在靈堂上那張姐姐年輕俊美時的照片,照片中的姐姐一如過去的時光,深情專注地微笑著面對著所有的來人。在這張照片中看不到姐姐的痛苦和憂鬱,三四十年前她就是光彩照人儀態萬方的這個樣子呀……

姐姐走了,在入冬後最寒冷的一個下午,我們把姐姐送到了她的墓地。姐姐臨終前,最不放心的是她的兩個如花似玉尚在讀書的孩子。為此,她曾苦苦的哀求醫生可憐可憐她的這兩個孩子,救救她……

臨終前的姐姐也很想見到往昔那些同事工友,姐姐葬禮後的第二天,我見了高憲英大姐。她聽說姐姐病故的消息當即就哭了。她流著淚對我不停地埋怨,“你怎麼不早通知我一聲,讓我送她一程,當時是我把你們50個學員,一個一個招到了工廠……”

啊,那個仍還沒有煥發完青春活力、依舊眷戀這個世界的任玲姐姐,就這樣的走了……姐姐,我會把你的思念傳達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在我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那個善良、懂事、漂亮不愛說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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