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喬兵給我來過一次電話，當時我在公司上班，幾個客戶正坐在我的辦公室談一份合同。喬兵在電話裡說，他有話要對我講。我能不能見見你？他在電話裡聲音低沉地說。要不，我到你辦公室來？我只好壓低聲音對他說，喬兵，事情總有個結束吧？我們也還是朋友……他打斷我的話說，他結束不了，他說他活著就不能沒有我。拿著話筒，我只好用目光向屋裡的幾個客人致歉。我對喬兵說，能不能不說這些，現在我正忙。喬兵最後臨掛斷電話時說，秦月，你放心，我是不會放棄的！這些話像一種宣誓，又隱隱地帶著某種威脅。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公司在鴻都飯店十八樓開新產品演示會，由我主持介紹一種電腦的音控裝置。下午三點差一刻，來賓幾乎坐滿了那間多功能廳。三點，公司總裁宣佈演示會開始。我突然發現喬兵坐在後座上，他的臉色很難看，一條脖子看上去又有些發紅。我的心裡突然發緊，我預感到要出什麼事，拿麥克風的手禁不住顫抖起來。我知道我的臉色也不好看，說話的語音短促而又發顫，白怡在臺下瞪了我一眼。
大約三點半鐘，我將電腦語音控制系統演示了一遍。我說，下面是來賓們提問的時間，各位先生小姐對產品有什麼問題，請儘管提出，我盡力為大家解答。
我看見喬兵第一個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他說，我有一個問題，能不能上臺向秦小姐提問？
我楞住了，一下說不出話來，會場上突然出現了難堪的靜寂。
片刻，公司總裁趕忙在客坐上說，歡迎喬先生上臺提問。
喬兵幾步走上臺來，他沒有看我，也沒有看臺下的眾多客戶，他從講臺上挪開麥克風，眾人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目光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後來他抬起頭來說話了，他說，佔用大家幾分鐘的時間，請原諒，我說的話與電腦控制無關。
我看見他的脖子已經憋得發紫。他說，我想勞駕在場的各位給我作個見證，我有一樣特殊的禮物要在這裡贈送給秦小姐。
不少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大廳裡鴉雀無聲。
我沒有想到他會從手邊的公文包裡極快地掏出一把菜刀，在坐的人呀地驚呼起來。前排有人嚇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我看見喬兵朝我微微笑了一下，他把菜刀高高舉起來，在全場人的一片驚叫聲中，那隻菜刀白光一閃，鐺地一聲剁在他的左手指上，一枚小姆指被切斷，斷指從講臺上跳開去半尺多遠……
喬兵舉起那隻血流如注的手說，謝謝大家為我作證，我用這隻斷指正式向秦小姐求婚！
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喬兵轉過身來看著我，他手掌上的血成串成串地灑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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