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隻小黑狗的快樂冬天

與一隻小黑狗的快樂冬天


那年冬天,單位搬到了南部新區,離家有四五華里。家裡唯一的車先生開著,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騎過自行車了。想來想去,決定每天早晚步行走那條近路上下班。

每天早飯後我換上運動鞋出大門,穿過一條大街,走上一條窄窄的油漆路,需要繞過一座假山才能到大道。假山這段土路很少有人走,偶爾迎面有人走來,心總是惴惴的。

好在,很快我就有了一個伴兒。

那是小油漆路西邊一家住戶養的小黑狗兒,應該是一隻土狗,俗稱笨狗。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對各種各樣的寵物狗敬謝不敏,對狼狗藏獒更是充滿了畏懼,反而見到小時候家家戶戶都養過的笨狗感到很親切。最開始的兩天見過這隻小黑狗,當時有別的人家的狗衝我汪汪叫,只有它站在門口,一聲不吭默默打量我,我還對它招過手。

沒過幾天,它竟然不聲不響地跟在了我身後。我發現它,站住和它打招呼,它也離我兩三步遠站住了,用它那溼漉漉的眼睛看著我。我轉身繼續往前走,它就在我後面跟著。一直走過假山,走到熙來攘往的大道邊上。我回頭讓它回家,它似乎有些不願意,一人一狗僵持了一會兒,我衝它跺跺腳,它嚇得後退了幾步,還是站在那裡不動。

從那天開始,它每天早上都會在同樣的時間等在家門口,然後陪我走過長長的一段路。一人一狗的感情也得到了進一步親近,我會給它帶好吃的,給它講一些自以為好玩兒的事兒,它只是聽著,用單純的眼神看著我,陪著我走完那條人煙稀少的路。

有了這隻小狗,再走過假山那又長又窄的土路,我一點兒也不害怕了,這段上班的路也變得有趣起來。

假山上種滿了不知名的小樹,這些光禿禿的樹本來是沒有什麼趣味的,沒想到卻成了麻雀們落腳的好地方。每天早上都有成百上千的麻雀來這裡聚會,它們均勻地佔據著樹上的枝丫,嘰嘰喳喳說得熱鬧。可惜我不是公冶長,聽不懂它們的話。每次走近那些樹,滿樹的麻雀就會呼啦啦飛走,再挪到另外一棵樹上,繼續熱熱鬧鬧地拉呱。小黑狗偶爾也會站在那裡聽聽,有時候還會走近些,顯然它也沒有聽懂,最後訕訕地回來繼續走我倆的路。

有一種比鴿子還要大兩圈兒的大鳥,全身黑色,只有尾巴那裡有一小片白色的羽毛,它們也常常出現在假山那裡的樹上,有時候也會落在路邊的乾草上,也許是在尋找好吃的草種子。這種大鳥都是獨來獨往,很高冷的樣子。小黑狗似乎對它們比較感興趣,它會悄悄地跑向大鳥,大鳥總是在它快跑到近前的時候“呼”飛到田野裡高高的樹梢上去了。我覺得黑狗純粹是想逗著大鳥玩兒的,它根本沒有表露出一點點惡意,它甚至沒有像別的狗一樣露出兇狠的牙齒,衝著鳥兒叫幾聲。

有了小狗的陪伴,冬天的風景在我眼裡似乎美了很多。田野裡少了春夏秋的繽紛色彩,卻有著其他季節沒有的水墨畫的意味。各種形態的樹沒有了葉子的遮擋線條更加清晰,野草在冬天彷彿變成了另外一種植物,金黃的、淺黃的,在初升的冬陽照射下泛著柔軟而溫暖的光澤,路兩旁一畦畦平整的土地裡滿是越冬的小麥,白露為霜的清晨那些綠色格外養眼。

有個星期六的上午我去單位加班,完成了工作沿著那條路回家。我突發奇想走到了麥田裡,果然,在綠綠的麥苗中間,我發現了很多肥肥嫩嫩的野麥蒿,說實話春天野菜種類繁多,麥蒿這種東西並不受我的青睞,它有一種蒿子的味道,不如別的野菜美味。然而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看見它,我卻非常高興。

等我捧著野麥蒿回到小油漆上,遠遠地發現一個黑色的身影衝我跑來,原來是小黑狗。它對於這個點兒看見我似乎有些喜出望外,放棄了平時裝出來的沉穩,歡快地向我身上撲來,幾乎撲掉了我好容易挖來的野菜,我趕緊衝它喊“停”。

我給它解釋我為什麼會這個點兒回來,其實早晨我已經告訴它了,只是它沒有聽懂而已。

第二年的早春二月,我家住的宿舍樓拆遷了,我從單位附近租了房子。從此,我不再走那條路上班了,也再沒有見過那隻陪伴我走過冬天,帶給我無限快樂的小黑狗。

幾年過去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如過眼雲煙,唯有那個冬天和那隻小黑狗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裡,每當想起來,就有一種溫暖在心中緩緩流淌。


與一隻小黑狗的快樂冬天


一人一狗,寂靜的小路,冬日的麥田,溫暖的陽光,如此安好的歲月就是真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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