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多寶不如親媽暖心

有燒烤有加多寶就是沒媽

——若人先生

上大學那會,當被問及憤怒的時候是如何發洩的,我沒有來得及張嘴回答,班上的一枚好看的姑娘就幫我搶答了,“發說說唄!”那姑娘說得一點沒錯,她一說完,我也尷尬地跟著全班同學笑了起來,畢竟不開朗的我也要學會演戲。

而今,燒烤攤代替了發說說的癖好,那個腰軟肉嫩的姑娘也不知去向。我很懷念大學時光,即便在大學也是一事無成的窮酸樣,我四年不曾買過一件時髦的外套。

燒烤攤是一塊奇幻的寶地,墮落之地,因為我要墮落的時候才會光顧煙霧繚繞的燒烤攤,所以,燒烤老闆跟我的關係若有若無,像一根細細的蛛絲。燒烤老闆娘大都是大媽級別的中年婦女,身材屬於毀所有類型。

今晚,我又去了燒烤攤,人雖窮,錢得帶夠,吃霸王餐的武俠時代已消失在演技浮誇的肥皂劇裡,我天生膽小,親媽改嫁得早,襁褓裡的嬰兒都已經亭亭玉立了。

吃燒烤是墮落的表現,至少現在的我是這麼認為的。儘管兩手插褲兜,姿勢瀟灑,似乎很有錢的樣子,我點的最多是洋芋,又名馬鈴薯,一塊人民幣一大串,每串有四五片,隨便幾串就可解饞。

杜康幾乎一滴不沾,說得太文藝了,曹操立在八千萬英里的夜空中,斜視著我。不過,沒奈何,我就是不喝酒,要喝就喝加多寶。燒烤的辣椒非同尋常,容易上火,愛上火就喝加多寶。有個姑娘居然斜著腦袋說,“愛上我,就喝加多寶!”

常去的那家燒烤店竟然關門,看來是老天爺提前通風報信,不許買給我燒烤。為了心底好受一點,我毅然決然地走向另一家燒烤攤,我很窮,但我有的是錢,有的是買洋芋的錢。

不料,這家燒烤店門口有一大隻垃圾桶,垃圾桶旁邊有個老爺子正在辛勤工作,撿垃圾撿生計。我心底越發難受起來,就躲在死寂的車頭後面偷拍了一張老爺子的美照。

一如往常,洋芋片點的最多。我難受地用右手抹了抹臉,自上而下。我恨恨地大口吃著烤熟的所謂燒烤,想起了杜甫的名句:“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我氣憤地忘記了這兩句詩的順序)我就是那朱門酒肉臭啊,我長得一身肥膘,我還要這般暴殄天物?我真該下地獄。

可惜我沒有足夠多的錢,那一刻,我的心裡波濤洶湧,熱血澎湃,我真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在老爺子的面前站穩,一把塞給他五百塊錢,甚至更多。然而,我終於找不到一個使人舒服的理由,我憑什麼可憐撿垃圾的老人家?誰不懂不受嗟來之食的道理?

我沒有勇氣那麼做,即便我一貧如洗,即便我願意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們,可是,我哪有那股不顧一切的勇氣?在生命的偶遇中,我遇到怎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遇到了怎樣的我,一貧如洗的我仍然可以積德行善,身家過億的我卻經常忘卻曾經許下的宏願。

在微博裡,無意間看到一個視頻,徒有憤怒的我,於是更加憤怒,也更加顯得懦弱無能。一隻狗,只有兩隻前腿,顫顫巍巍,它沒有後腿,沒有尾巴,我只看見根根肋骨突兀的肚子。那缺失的後腿部分像是蜜蜂的屁股,一上一下,顫顫巍巍。它渾身顯現出病態的表象,為什麼那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仍在骨碌骨碌地轉動?它向後看了看,緊張而恐懼。

它憑藉兩隻瘦削的前腿,立在車輛飛奔的馬路邊,顫巍巍地點著一團血肉,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那團沾滿黑泥的血肉就要暫時著地,著陸方能活下去。將潔白的米飯狼吞虎嚥之後,了不起的狗狗繼續拖著殘廢的軀體走向遠方,我不知道它將何去何從。

我很想哭,眼淚卻強忍著。有燒烤有加多寶就是沒媽,我何止是沒有媽,我是弱者。

徒有憤怒,乃是弱者行為。那麼,那條半身不遂的狗狗,便是強者,它超越了無數自以為了不起的人類。那麼,那個撿垃圾的老爺子就是強者,生活的重擔沉沉地壓在他的肩上,那老態鮮明的肩上。

回去時,在我寄身的樓下,老爺子已經收穫了兩袋滿滿當當的生計,正在捆綁穩當,他就要回到自己的狗窩裡去了。然而,我早已失去了令人嚮往的溫暖的狗窩,從今以後,我要竭盡全力,努力打造一個全新的溫暖的狗窩,我要做一隻頑強拼搏的四肢健全的狗,走過人間,這搖搖晃晃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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