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夢倫:為中國火箭設計“天梯” 的甬籍院士

余梦伦:为中国火箭设计“天梯” 的甬籍院士

餘夢倫院士

余梦伦:为中国火箭设计“天梯” 的甬籍院士

年逾八旬的餘夢倫院士仍在伏案工作。 受訪者供圖

1月3日10時26分,承載著億萬中國人航天夢想的嫦娥四號探測器,成功登陸月球背面。而將近一個月前,將嫦娥四號送入奔月軌道的,是長征三號乙遙三十運載火箭,這次火箭設計入軌精度相比運載嫦娥三號時提高了30%以上。設計這座完美“天梯”的,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首個以院士命名的科研型班組——“餘夢倫班組”。而這位中科院院士、火箭彈道設計專家——餘夢倫,則是阿拉寧波的慈溪人。

設計完美“天梯”的航天追夢人

“對!負責長征三號乙遙三十運載火箭發射,把嫦娥四號送到月球附近的這座‘天梯’,就是我們班組設計的。”日前,在電話那頭,遠在北京家中的餘夢倫院士爽朗地說。

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是我國航天事業重要發祥地之一,餘夢倫所在的班組是運載火箭“彈道和制導及精度分析工程組”,成立於1966年,是中國運載火箭彈道設計事業的墾荒隊,承擔運載火箭從離開地面到進入地月轉移軌道的彈道設計。2009年1月,這個班組被命名為“餘夢倫班組”,這也是首個以院士命名的科研型班組。

1960年,從北京大學計算數學專業提前畢業後,餘夢倫就在航天第一線從事火箭彈道科研設計工作,在從近程導彈到洲際導彈、從低軌道運載火箭到地球同步軌道運載火箭的各種彈道設計中取得了重要的科技成果,被公認為中國彈道領域的開拓者,也被國外譽為中國彈道設計首席專家。

什麼是彈道設計?通俗地講,就是為運載火箭設計飛行軌跡,包括確定火箭起飛的地點、發射方位、飛行姿態,確定飛行的高度、速度、運載能力等。可以說,運載火箭的彈道設計是火箭核心參數的基因和靈魂。

“好比往天上搭建‘天梯’,修通天大道,唯一不同的是,火箭的路線設計需要更智能。”餘夢倫說。道路一般是固定的,而彈道是有變化的,飛行過程中由電腦自動識別外部環境信息,自動修正路線。

運載嫦娥四號探測器的長征三號乙遙三十火箭升空25分鐘後,器箭成功分離,嫦娥四號成功進入近地點約200公里、遠地點約42萬公里的地月轉移軌道。“相比發射嫦娥三號時,這次火箭設計入軌精度提高了30%以上。”餘夢倫說。

1月21日,長征十一號遙六火箭成功將4顆衛星送上太空。這次火箭的發射軌道也是餘夢倫班組設計的。一次次捷報傳來,餘夢倫更覺時間緊迫。這兩天,他又開始伏案編程分析新的運載火箭彈道設計問題了,連吃飯的時候也在想。餘夢倫說:“中國航天曆經幾十載起伏夢想不墜,新目標猶在前方,我們就是航天追夢人。”

“強國之需,我輩使命!”

每次火箭發射成功,電視畫面裡總有科學家們掌聲雷動、熱淚盈眶的場景。在“衛星被送入預定軌道,火箭發射圓滿成功”這句話的背後,蘊含著無數科學家艱辛的奮鬥史,這裡既有成功,也有失敗,甚至還有犧牲。

1960年,從北京大學計算數學專業提前畢業的餘夢倫,進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國防五院是航天部門,當時成立才5年,首任院長是錢學森。當年年底,餘夢倫受命出發前往酒泉,參加我國第一枚國產導彈發射試驗。上世紀60年代,我國既沒有系統的彈道專業理論,也沒有前人的資料可供借鑑,再加上國外的技術封鎖,更沒有先進的科研設備。餘夢倫深深感到,中國航天事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彼時,餘夢倫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手搖計算機做計算。搖一次完成一次加法,搖好多次完成一次乘法。比如,計算一次射程500千米的彈道,光計算就需要6個計算員花2個月的時間,而現在用電子計算機只需要幾毫秒。

“辛苦點兒沒什麼,航天成功之路就是用失敗和生命鋪就的。邁向太空的每一步,都伴隨著巨大的險阻和犧牲。”餘夢倫告訴記者,中國長征運載火箭經歷了近50年發展的歷程,有成功的喜悅,也有失敗的沉痛。餘夢倫記憶最深刻的是1996年2月15日,那天在西昌衛星發射基地,由“長征三號B”火箭發射一顆美國通信衛星。

“我過去執行火箭發射任務時都是在控制大廳裡,這次想出去看看火箭飛行的實況。這時發射陣地火箭總設計師打來電話說:‘老餘,你既然來了就堅持到底吧,別離開,還是和發射隊伍在一起吧。’而本來我打算去的地方,就是後來火箭落下來爆炸的地點。”餘夢倫回憶道。

“再早一些的發射也經歷過失敗。1964年在酒泉基地發射火箭,發動機出了問題,飛了幾十米就熄火掉了下來。”餘夢倫說,“我們當時都在有幾米厚的水泥牆的地下控制間裡。火箭點火發射正常,大家開始從控制間往外走。我走在後面,忽然前面的人都往回走,說‘不好!’大家趕緊把鐵門關上,誰都不說話了,你看我、我看你。後來轟的一聲,火箭在控制間上方爆炸了,控制間被震得煙霧騰騰。畢竟是自己親手造出來的,當時就有人心疼得掉了眼淚。”

餘夢倫說,自己還是幸運的,因為很少有人知道,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烈士陵園裡,長眠著500多個年輕的生命。“我所在的研究室,大概有七十幾個人,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同志去世了,去世的時候大多才四五十歲。”餘夢倫說,“強國之需,我輩使命!”

鄉音猶在,鄉憶猶新

現年83歲的餘夢倫院士出生在慈溪市橋頭鎮煙墩村橋頭路49弄66號(原屬餘姚),雖然2歲時,他就隨父母遷居上海,此後只回過家鄉幾次,但話語中卻處處透著鄉音。

第一次回老家時,餘夢倫才10歲,但他對當時的情景記憶猶新。“當初從上海坐輪船到寧波,從寧波坐汽車到龍山,從龍山到橋頭坐的還是腳划船。”餘夢倫用方言說著“腳划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從那次以後他就鮮有時間回鄉探望了。“航天人很少有自己支配的時間,我基本沒有休過年假,都在工作崗位上,直到60歲之後才又回了家鄉幾次。家鄉變化很大,展現出了新的面貌。”餘夢倫回憶道,“上一次回故鄉時,我已是78歲。回去看了老家的房子,我覺得古蹟不要輕易拆,應該有所保留,老年人可以回憶,年輕人可以通過新舊對比來激發對國家的熱愛。”

餘夢倫還說:“我外婆家在觀海衛,我是三北人,我們那兒有種小吃叫三北豆酥糖,我小時候經常吃,還有三北楊梅、三北西瓜。”

談及未來跟家鄉的交流合作,餘夢倫坦言: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好,2011年還做了心臟支架手術,安裝了起搏器,所以要看情況而定。

從那次手術以後,他就開始控制自己的工作量。“所以現在就挑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做,比如說做定性分析,定量分析還是交給年輕員工去做。我現在基本上每天晚上10點左右結束工作。”

家鄉人民一直惦記著餘夢倫院士。1月9日,橋頭鎮和慈溪有關部門組團到北京探望他。“我們一行人去拜訪他,當時,他和夫人一起在電梯口等著我們,十分熱情。同行的一位科協領導告訴我們,去年他們去拜訪的時候,餘老生怕他們找不到,那天很冷,他竟早早在樓下等候著。”橋頭鎮黨委委員孫彬告訴記者。

孫彬說:“在探訪期間,我們向餘老介紹了這兩年家鄉的發展情況,他一直很認真地傾聽,為家鄉的日新月異感到無比高興。 ”

“我的一生為我們的航天事業作貢獻,我也想著我們家鄉的父老兄弟,我知道寧波正大力發展航空航天產業,北航、航天科工都和寧波有合作。我們浙江的年輕人也要學習老一輩為國家奮鬥的拼搏精神、為國家事業發展的犧牲精神,為人生寫上光輝燦爛的一頁。”餘夢倫說,“我祝願家鄉的年輕人能夠在新的時代,為我們的國家作出更大的貢獻。”

寧波晚報記者 吳震寧

通訊員 李月紅 鄭文 盧萌卿 邵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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