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她的13歲，已經在“人間地獄”接受磨礪，經歷過那些疼痛的歲月，再沒有什麼是無法克服的困難。
在《桃花過渡》《掛畫》等眾多劇目中擔當主角，纖腰微步邁出舞臺上亮眼動人的身姿，一顰一笑百媚生，深厚的演繹功底和精彩演出讓她獲獎無數。
她是90後新生代潮劇演員高佳，接觸潮劇十多年，如今，成為潮劇的當紅花旦，她為何選擇了脫產學習，進修國粹京劇，這將給她的演繹生涯帶來怎樣的變化？她對戲曲這個“不吃香”的行業，又有什麼看法呢？
一名進修京劇的潮劇演員
今年9月份，高佳開始了她在上海戲劇學院第二學期的學習。她遲來的大學生活因演出和學習任務變得繁忙而充實，有了更多不同於同齡人的大學生活體驗。
上戲為她打開了藝術生涯的又一扇大門，“讓我感覺到戲曲的美，感覺到自己的責任，也感覺到周圍同好者的努力”，當年機緣巧合與潮劇結緣時，懵懵懂懂的她完全沒想到終有一天她能成就這樣的自己。
▲高佳在上海戲劇學院學習期間
小學畢業時，偶然得知汕頭文化藝術學校正在招生，高佳抱著試試的想法參加面試，沒想到監考老師覺得她很適合戲曲，於是，13歲那年便踏上學習潮劇表演的道路。
進入藝校初期，需要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情況與生活上的觀察，第二年才會為學生定行當。性格開朗、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女子比較適合演花旦，而高佳的性子就十分契合這些要求了。
相對來說，花旦對演藝年齡要求比較苛刻，但是演藝年齡最終還是由演員自身的表演功底、身材狀況、聲音條件決定。
2008年從藝校畢業後，高佳進入廣東潮劇院一團工作，專攻花旦行。在《紅鬃烈馬》《王莽篡位》《桃花過渡》《井邊會》《回書》《鬧釵》《梅英表花》《掛畫》《潑水記》《串戲定親》等眾多劇目中擔任主要角色。
▲高佳在《掛畫》中飾演耶律含嫣
2018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被保送上海戲劇學院學習京劇，主攻花旦行當。從中專學習潮劇到大學學習京劇，戲曲的訓練和學習也發生了質的變化，這對於演員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對於本身帶有地方口音的潮汕人來說，學習京劇必須對普通話狠下功夫。普通話不標準會對唱京劇產生影響，因此，高佳十分注重提高自己的普通話，這是唱好京劇的基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不過，雖然同是戲曲，但是潮劇作為地方劇種，與國劇之間的語言、唱腔、行頭卻也存在很多差異，也正是因為這些差異，唱竄戲對於高佳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否則就會變成“反腔背調”。
▲上海戲劇學院教學內容
用新元素打破傳統印記
從業至今，高佳樂於參加各種比賽，在她看來，比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更是一個督促人快速進步、成長的途徑，因為要在規定時間內努力突破自己的極限，這是一個辛酸辛苦卻也充滿感恩的過程，老師們兢兢業業地為大家說戲、排練，自己也全力以赴地學習、背戲、磨練。
每一次的比賽，都可以學到專業課中學不到的東西，看到不同選手身上的閃光點，也會接受不同風格的評委點評，“每次比賽結束後，我都像是蛻掉一層不成熟的外殼一樣”，受益匪淺。
▲高佳獲得的榮譽證書
在諸多比賽與獎項中，最讓她印象深刻的，要屬廣東省第八屆中青年戲劇演藝大賽了。那次比賽中，高佳以一折《桃花過渡》的摺子戲參賽，飾演桃花一角，最終以97.67的高分榮獲金獎。
《桃花過渡》這一折戲在潮汕地區家喻戶曉，打破老百姓觀念中的那個“桃花”角色便是一大難題了。為了這折戲，高佳花了兩個半月的時間學習、研磨、創新、排練，最終呈現出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桃花”。
▲《桃花過渡》參賽照
她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增添高難度的技巧動作。原本桃花手中只拿一把傘，為了使表演更豐富，高佳創造性地增添了道具，左手拿傘，右手拿手巾，加入了手巾花等技巧動作以及傘和手巾同時旋轉的高難度技術動作，這一創新成為一大亮點。
▲《桃花過渡》
此外，花旦的表演最重要還是如何展示花旦的藝術特點。為此，她向潮劇藝術家前輩請教，苦練技藝，狠下功夫，包括步法、眼神、搭檔選擇等，從細節處打磨出一個“新桃花”。
用高佳的話說，“演員要懂得如何揚長避短、多花心思、選擇適合自己的角色尤其重要”。
再多的苦，只會讓我更堅定
“學戲很苦！很少有父母願意讓孩子從事這一行”，高佳也曾動搖過，不止一次有過放棄的念頭。
剛上汕頭戲校的時候，最難忘的就是每次上形體訓練課壓腰撕腿，因為練功，腿腳很酸，沒辦法蹲廁所的時候，高佳用“人間地獄”來形容，每次疼得受不了只想放棄。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痛苦和淚水的洗禮之後，她挺過去了，“這也是一種獨特的人生經歷吧”。
此外，外界的壓力也曾試圖壓垮這個堅韌的女孩。高佳說，付出很多努力卻不被認可，甚至會看到傳統戲曲日漸式微的新聞報道，聽到一些對她學習戲曲持反對意見的聲音，有失落也有動搖。但是，轉念一想，從事戲曲行業，遇到困難和壓力是很正常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漸漸地，她也就釋然了，既然選擇了、認定了戲曲藝術，那就不輕言放棄。
高佳對戲曲專情，不僅是喜歡，更能堅持，還能做到不斷深化自身在戲曲方面的造詣。她說，“你所具備的戲曲知識越是豐富，你所具備的價值也就越高，也唯有這樣，才能讓你立於不敗之地！”
高佳認為，社會時刻在前進，周圍的環境在不斷變化，若不能虛心地向上學習，不斷刷新自己的大腦，給大腦補給能量，以為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墨水”足以應付現在的工作，一味在“啃老本”，那麼很快就會被同行淘汰。
今年，獲得到上海戲劇學院進修的機會，對於高佳來說，既是在給自己充電，也是在圓夢，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說的正是像她這樣堅定不移努力著的人。
雖然，很多人為戲曲從業者的前途擔憂，但是高佳卻對此持樂觀態度。
當下社會潮劇發展確實面臨著諸多困境，比如人才的流失，勝任潮劇創作的人寥寥無幾；而革新潮劇又面臨兩難的境地——倘若改動太大，潮劇就失去原本的特性，就不是潮劇了。現在，很多單位演出團體也意識到戲曲的改良，或是與其他藝術的融合，這是個很好的趨勢。在高佳看來，只要符合劇情和人物，適度改動是可以接受的。因此，高佳堅信，潮劇的前景是光明的，面臨的困境也是短暫的，潮劇演員們經受得住考驗，有著500多年曆史的潮劇更能經得住社會變遷的考驗。
後記
潮劇這朵“南國奇葩”需要更多像高佳這樣的藝術從業者，既堅守傳統又敢於嘗試，創造性為傳統元素注入新活力。潮劇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相信在未來，會如高佳所說的那樣，困境是短暫的，前景是光明，將會有更多人才加入潮劇隊伍，讓潮劇得到更好的傳承與發展。
文 | 張曼
圖 | 高佳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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