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遇到會做的生僻題千萬別嘚瑟,真的會惹禍上身

一場無妄之災的會試洩題案,成就了一代書畫大家

唐寅,因字伯虎,後世也多稱其為唐伯虎。唐寅能詩善畫,山水、人物、花鳥畫成就很高,傳世畫作多藏與世界各大博物館,是世所稱道的明代書畫大家。

關於唐伯虎的傳奇故事很多,耳熟能詳的要數“唐伯虎點秋香”,當然這個故事自然是虛構的,但也不難看出後人對這個才華橫溢的風流才子的喜愛。

但如果沒有那一場弘治十二年的會試洩題案,或許大明的朝堂裡會多了一位卓有才情的官員,而士林間從此可能少了一個自比“桃花仙人”的絕妙文士。

科場得意唐解元

大明成化六年(1470年),唐寅出生於蘇州府吳縣吳趨裡。因他的父唐廣德經營酒店生意,家資小泰,在吳縣一帶,唐家也算是富裕人家。加之其父喜好書畫,樂於結交文士,也不吝重金為唐寅延請名師教導,這讓童年的唐寅能夠有機會接受到良好的教育。

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年僅十五歲的唐寅,在童生試中一舉奪魁,以第一名的成績補為府學附學生員,成為令人豔羨的大明秀才。在科舉為貴的時代裡,此等神童一經問世自然,

四海驚稱之。

青年時期的唐寅交遊與吳中名士之間,詩詞書畫均有涉獵,頗有稱道之處,少負才名,也養就了唐寅任逸不羈,疏狂玩世的個性。

自弘治七年(1494年)以後,唐寅的家人相繼離世,家道也開始中落。好友祝枝山幾番規勸早已疏於學業的唐寅,要他好生讀書準備科舉考試,以博個前程,光大門楣。

唐寅接受摯友的規勸,並允諾道:“明年當大比之,吾試捐一年力為之,若弗售,一擲之耳!”這是何等的狂放豪邁,又灑脫不羈!

這一年裡唐寅墐戶絕交往,發奮讀書,一年後在弘治十一年的應天府鄉試中,唐寅高中第一解元,名震東南。

科舉得意的唐寅自然要再接再厲,當年冬,唐寅作別親友,懷揣大展拳腳的抱負,坐船經由京杭大運河前往北京,準備參加來年的會試。

動身前,唐寅曾向其鄉試座師梁儲,作詩一首以言其志。

七律詩贈恩師梁儲以表奪魁之志

壯心未肯逐樵漁,秦運鹹思備掃除;劍貴百金方折閱,玉遭三黜忽沽諸。

紅綾敢望明年餅,黃絹深慚此日書;三策舉揚非古賦,上天何以得吹噓?

紅綾敢望明年餅”,剛得解元榮耀的唐寅,已經對來年的春闈大比信心十足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登上客船的那一刻,他的人生際遇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一個對唐寅影響深遠的人物出現了。

己未科會試洩題案

在通往北京的客船裡,有個名叫徐經的舉人,此人出身江陰大族,家中富裕,雖然比唐寅小三歲,但為人熱情,辦事老練,善於交際,在漫漫的旅途中,很快和唐寅成為相談甚歡的朋友。

到了北京,趕考的士子們都會尋找館舍閉門讀書,可這倆人則不然,徐經太會來事了,加上唐寅此時已經小有名氣,多有公卿造請,徐經經常帶著戲子,跟隨唐寅,馳聘於京師之內,極其惹人矚目。

這還不算什麼,最出挑的是,兩人頻繁拜訪各高官府邸,如王鏊、吳寬、梁儲、倪嶽等人,就連時任內閣大學士的李東陽,和禮部右侍郎掌翰林院院事的程敏政,兩人都曾造訪,每次造訪徐經都是帶上厚禮的,這些交遊的行為,日後都成了兩人獲罪的緣由。

當時弘治天子還沒有任命主考官,但按照慣例主考多有內閣學士和禮部堂官出任,李東陽和程敏政都素有文名,很大可能就是今科主考,在此當口徐經和唐寅的拜訪,很難說沒有套近乎的嫌疑。最要命的是,兩人還花錢向程敏政請教治學之道,程敏政給兩人上了一課,這成了日後幾人定罪的依據。

弘治十二年(1499年),二月,會試大比如期舉行,李東陽和程敏政被弘治天子任為主考官,程敏政出了一道策問題,題的出處為劉因的《退齋記》。《退齋記》太冷門了,大多數考生都一頭霧水,當會試結束,士子們都抱怨紛紛。

可唐寅和徐經倆人卻喜氣洋洋,矜誇喜悅,到處炫耀。

我們可以試想下,當你考試作罷,走出考場跟大家夥兒抱怨題太冷門,超綱了,大夥兒都唉聲嘆氣,出聲附和。可這時跳出來倆人逢人就得意的說,這題我正好做過,我會!那種感覺,討不討厭?

考生們就聽倆人在那得意誇耀,心中妒恨之意那是油然而生,再聯想起唐寅和徐經考前矚目的舉動,經常出入高官府邸,據說有人見他們拜訪過主考官程敏政!

難道有黑幕?要不然為什麼獨獨只有這兩人知道此題出處?很明顯是買通了關節!

這時候坊間傳聞的力量就顯現出來,還未到發榜的時候,京中就流言四起。

身為言官的華昶,本這言官風聞奏事的優良傳統,將洩題之事告到了御前,弘治天子驚疑,命李東陽會同五經同考官重新閱卷。

這時候李東陽也很怕,流言說徐經和唐寅重金向程敏政購買文字,令人忽略的是徐、唐兩人也拜訪過他!唐寅名動一時,李東陽早就與他相交,多有詩文唱和,而更要命的是徐經,徐經祖父與李東陽有舊,這次拜訪,徐經求李東陽為其祖父作墓誌銘,李東陽欣然同意。這兩人與主考官私交過甚,若是放任流言滋長,遲早要燒到李東陽自己身上,必須大事化小,儘早結案。

有一種說法是,當華昶彈劾程敏政洩題時,程敏政得到消息,立刻將所有知道此題出處的試卷黜落,並修改閱卷記錄,以避人口實。

當李東陽等人重新閱卷後,發現徐經和唐寅都不在取中之列,立刻鬆了口氣,馬上上奏說皇帝言明沒有發現徐、唐二人作弊,奏請原考官具陳,平息橫議。

要說事情到了這一步,程敏政很大可能被保住,徐、唐二人雖說被黜落,但至少可以下一科再考,總好於褫奪了功名划算。可我大明的朝堂裡總少不了派系之爭,你內閣學士李東陽說沒事,就沒事了嗎?

又有言官林廷玉跳出來,說出他作為同考官時發現程敏政在出題、閱卷時的幾處可疑地方。這下事情變得複雜了,弘治天子命錦衣衛拿人審問清楚。

有說法是此次洩題案一再波瀾,是禮部左侍郎傅瀚為謀代程敏政的翰林院掌院學士位置,暗中指使的,翰林院學士清貴要職,若兼得此位,逢內閣出缺,很大可能是會被廷推入閣的。

徐、唐二人落在錦衣衛手裡其結果可想而知,在錦衣衛的酷刑下,神仙也得脫層皮,想要什麼罪名就有什麼罪名,徐經被迫承認通過子虛烏有的程門家僕,購得試題。

而此時朝中也不消停,以言官們打頭陣,你來我往互相攻訐好不熱鬧。加之此案疑點頗多,弘治天子也非昏庸之輩,自然發現再放任此案,隨其攀扯恐朝堂不靖,有引發黨爭之虞,故許三人午門對質。

唐寅第一次來到午門不是以新科進士的身份,而是階下囚,也不知想起來京前的豪言壯語,此時能做何感?

午門前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對質清楚,徐經和唐寅僅僅是以幣求從學,並無作弊之情事。弘治天子勒令程敏政致仕,原因是“臨財苟得,不避嫌疑”,這也不算冤枉了他,程敏政收了兩人錢,講了一些治學之道,考試中兩人有沒有因此獲益說得清嗎?

至於唐寅和徐經被革除功名,貶為浙藩小吏,懲罰不可謂不重。

所以今日之得意,焉知不是他日取禍之端?

經此之後,唐寅科舉無望,更加縱情聲色,放蕩不羈,詩畫的水平反倒愈發高妙,為世人追捧。雖說後人有幸可以一覽唐寅傳世的諸多書畫佳作,但他人生又豈能說是幸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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