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運輸融入多式聯運?國內市場,難、難、難

常說:“缺什麼補什麼”。

所以英語不好的我,非常崇拜英語達人。

丁哥就是這樣一位能用英語吹逼說段子、談判寫文章的牛人。

很驕傲能和這樣一名老厲害、老厲害的老司機組隊搞事情。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髮際線在我後面。

如果我是M型,他應該也是m型,這更性感!

不是嗎?

emmmmmm……

多式聯運是我們經常探討的話題。

作為業外新人,我經常用投資人、友商、KOL的論據支持國內多式聯運發展。

每到這一刻,總會被“反對派”丁哥、維尼抨擊。

大概噴多了,懶得重複,

義憤填膺的丁哥寫下此文,終結話題。

正文如下:

說到多式聯運,大家想到的就是美國,美國是集裝箱運輸方式的發源地,是多式聯運最發達的經濟體,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鐵路改革的推進,很多人在歡呼中國的多式聯運要爆發了。

其實多式聯運不是新鮮事物,早在集裝箱運輸進入中國之時,多式聯運就已經開始在物流行業裡發展起來了。

铁路运输融入多式联运?国内市场,难、难、难

有分析認為,美國多式聯運發展的關鍵因素是:

  • 經濟地理決定的⻓距離運輸需求

  • 鐵路放松管制市場化改⾰

  • 政策持續推動基礎設施建設及行業標準化

  • 鐵路放開合作物流企業參與專業化分⼯等

⽽我國的多式聯運⽐例以及多式聯運中鐵路參與度都遠低於美國,過去的發展相對落後,不過⽬前制約我國多式聯運發展的因素都在發⽣積極變化:

東部產業往中⻄部轉移有望推動⻓距離運輸需求;鐵路開始推進改⾰同時富餘產能釋放;政策⼤⼒推動多式聯運發展。

這些都與美國多式聯運開始騰⻜時的情境如出⼀轍。

那麼,中國的多式聯運真的可以⾛美國的道路,在不遠的將來迅速起⻜嗎?我覺得當下對鐵路參與多式聯運的熱點話題值得商榷,因為中國和美國,存在著巨⼤的差異。

1. ⾃然地理因素

美國的鐵路發達,因為其國⼟⼴袤,對⻓距離運輸有需求,所以鐵路有存在的必要,⽽在中國,雖然國⼟和美國⼀樣幅員遼闊,但是美國的版圖⽅⽅正正,略呈⻓⽅形,⽽我國不⼀樣,有⼀條著名的地理分割線,叫胡煥庸線,⼜叫⿊河-騰衝線。

中國超過93%的⼈⼝居住在這條線的東南部分43%的國⼟上,並且聚集了96%的GDP,⽽在這塊區域⾥,任何⼀個內陸點到最近的海港,距離都不超過1500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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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多式聯運在鐵路段的平均承運距離在2500公⾥以上,差不多就是洛杉磯到美國中部各州的距離。

在中國地圖上,從上海出發到銀川,蘭州各⻄北⼤城市,也只有2000公⾥,2500公⾥意味著直接進⼊了⻘海、新疆、⻄藏等地,經濟上缺乏實際價值,現實中也不具備可操作性。

⽽且在中國,⿊河騰衝線的東南部分區域⾥的地理中點上,更有⼀條運輸河道⻓江橫貫東⻄,成為聯通內陸最重要經濟區域的交通動脈,在相當程度上取代了鐵路運輸的作⽤,同時,在南北交通上,中國完全可以通過沿海運輸實現⽐鐵路更為經濟的物流⽅式,這⼀點在美國的東⻄海岸沿海運輸上也有體現,多式聯運的鐵路部分,僅出現在東⻄線路上。

2. 地緣經濟因素

美國之所以有多式聯運的需求,是因為美國的遠洋運輸的貿易伙伴⼤多在太平洋對岸,⽽美國的東⻄兩岸經濟都很發達,有相當多的進⼝貨物要輸往東部;

在運輸上有兩種⽅式的選擇:⼀是海運經過巴拿⻢運河前往東海岸;⼀是在⻄海岸港⼝卸下後由鐵路運往東部。

由於時效性的要求和美國鐵路運費的相對低廉,通過鐵路運輸的優勢很明顯,成為很受歡迎的選擇。

美國的國⼟和中國不同,東⻄兩岸都是沿海,經濟都⾮常發達,統計資料表明,美國東⻄兩岸的⼈均GDP都在6萬美⾦以上,基本上沒有差別,經濟活動都很發達。

中國不同,由東⾃⻄逐漸遞減,⼈⼝也逐漸減少,經濟活⼒逐步降低,因此對運輸需求也漸次減少,較難帶動多式聯運的發展。

那麼對於集裝箱運輸來說,沒有貨物發往內陸的需求,內陸就沒有空集裝箱可⽤,承運⼈就必須送空箱進去裝貨出來,成本相對較⾼。⽽東部產業往中⻄部轉移的過程中,⽬前來看,轉移前往的⽬的地區域基本也沒有跨過胡煥庸線,因此,鐵路運輸的價值也沒有得到⾜夠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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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成本因素

鐵路在美國的多式聯運扮演如此重要的⻆⾊,主要原因是廉價,美國的鐵路運費,從1980到2015年,下降了45%,美國的鐵路貨運是全世界性價⽐最⾼的,其運營成本不及歐洲或者⽇本的⼀半。

考慮到購買⼒的因素,在美國⽤鐵路運輸貨物甚⾄⽐在印度和中國⽤鐵路還要便宜。同時,中國的鐵路貨運成本優勢相較中國公路運輸來說,優勢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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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到2015年美國鐵路貨運成本下降變化

另外,根據剛才提到的⿊河騰衝線,中國的主要經濟活動都在這個東南部分43%的國⼟內開展,因此,每⼀單的運輸距離,相對美國來說,要短得多,據統計,美國的卡⻋司機的每天⾏駛⾥程在1000公⾥左右,⽽中國的卡⻋司機基本上只有350公⾥,也就是說,⼤部分的運輸活動在中國是以城際運輸的形式出現的;

同時,中國的城際之間的距離較短,通過鐵路運輸來承運,並不划算,鐵路只有在500公⾥距離以上的場景,才會體現出優勢,也就是⽐⽔運快,⽐陸運便宜,否則鐵路將不會是貨主的⾸選。

但是⼀旦離開這個區域了,⻓距離運輸的需求其實⾮常⼩,試問胡煥庸線的⻄北部分,有多少集裝箱運輸的需求?舉個例⼦,⻘海省1到6⽉的外貿數據,進出口總額為19.5億⼈⺠幣,增速為-13.13%,除去進出⼝的礦產品和⽤航空運輸的產品,使⽤得到集裝箱的貨物總量,我⽬前查不到數字,預估全年不會超過10000個集裝箱,換成鐵路運輸不到200列。

⽽且真正的成本優勢能有多⼤,⽬前在國內還看不到明顯的差異,最近的⼀個例⼦,某省聯合船公司推出的海鐵聯運服務,在推⼴宣傳中,提到從內陸點到海港的服務,在有“內陸運費政策性⽀持”的前提下,“同⽔平對⽐其他物流⽅式”只是“略帶成本優勢。”

4.歷史和市場原因

同時,還有重要的⼀點,在美國,鐵路客運根本沒有市場,美國的鐵路運輸市場嚴重依賴貨運,因此,美國鐵路注重發展貨運技術,美國是最早擁有⾏⻋總重超過8000噸的重載列⻋的國家。

早在1962年,美國的諾福克和⻄⽅鐵路公司(Norfolk and Western Railway)就開⾏了編組500輛、由6臺內燃機牽引、總重量超過44000噸的重載列⻋。

⽬前,美國是世界上重載運輸最發達的國家,國內70%以上的鐵路實現了重載運輸。

正是這項技術成就了美國鐵路貨運的⾼效率和低成本,因為,對於增加貨運盈利來說,“拉得多”⽐“跑得快”更重要。根據美國運輸部的最新統計,美國貨運鐵路每天運送約5500萬噸貨物,價值超過493億美元。如果以“噸/英⾥”來計算的話,鐵路貨運在美國各類運輸⽅式中排名第⼀,佔總量的39.5%,⽐排名第⼆的卡⻋公路運輸⾼出10.9個百分點,這個⽐例是全世界最⾼的。

铁路运输融入多式联运?国内市场,难、难、难

目前所知的中國重載列車,只在大秦線上運煤,和多式聯運的應用場景相距甚遠。

因此,如果說高鐵線路的建成會讓原來的普通鐵路線富餘出的運能給貨運,那麼鐵路,橋樑,隧道等基礎設施是否能配合貨量的提升,還是個未知數。

目前的鐵路集裝箱列車一列最多可運載50個四十英尺標準箱,在此基礎上能作多大的運力提升,沒人給出過預測。

如何才是中國特色的多式聯運?

由此可⻅,期待中國⾛美國的多式聯運發展道路,顯然不合適,因此,要考慮符合中國地理和經濟國情的多式聯運,才是我們需要花⼼思研究的,因此我的建議是:

1. 抓住集裝箱這個核⼼,深挖貨物集裝箱化的潛⼒

首先,多式聯運在中國也不是新鮮事物,自有集裝箱運輸開始,中國的多式聯運就已經在發展。

而現在市場普遍認為,鐵路部門是多式聯運的核心,這還是把目光只落在美國模式上的原因,多式聯運的核心是集裝箱,沒有集裝箱就沒有多式聯運。

因此,要進一步加大貨物運輸的集裝箱化,包裝,倉儲和裝卸設備,轉運設施的標準化制定,另外,要促進內貿外貿集裝箱的通用,取消人為技術壁壘,減少貨物的裝卸次數,減少集裝箱的空載,減少運輸車輛的空駛,切實提高效率,降低物流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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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路⽔鐵並舉,以⽔為主,公路,鐵路揚⻓避短

中國和美國不同,我們有密佈的河道⽔⽹,有巨⼤的沿海運⼒,中國的內貿航運企業,早已傲視國際同⾏,躋身世界⼤型集裝箱航運企業前列,沒有⼀條外貿航線的中⾕海運,僅憑服務國內⽔路運輸,就已經排名全球第15⼤集裝箱航運公司,多式聯運的⽔路發展空間巨⼤。

長江水道向上海港輸送貨物,江海聯運,是最佳選擇,同時依靠長江水系和沿江各大城市的鐵路編組,向長江沿線南北兩岸輻射500公里,覆蓋近200萬平方公里中國最富饒區域的多式聯運市場。

同時,由於中國的城市群集聚,城際間的公路運輸⾮常發達,鐵路切⼊競爭的意義不⼤,相反應該進⼀步發揮公路運輸的優勢,在標準化,集約化,智能化,綠⾊化上做⽂章,⿎勵新能源運⼒,⿎勵城際零擔和專線運輸的集裝箱化,引導運輸⻋輛的標準化,在物流樞紐建設上⿎勵智能化物流。

⽐如⻓三⻆⼀體化,珠三⻆⼤灣區,渤海灣城市群,都是公路運輸的主戰場,甚⾄可以敢⼤膽地假設,中國真正的⽆⼈駕駛商⽤化落地,最先就會在城際貨運上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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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由於其長距離運輸的優勢,最合適的應用就是輻射內陸至中亞地區,以及中國的縱貫南北的幹線運輸。現在最火熱的中歐班列,因為中歐航線的海運線路成本優勢太大,市場需求有限,而一帶一路沿線離我國最近的中亞地區,由於深處內陸,東(中國內地)南(通過阿富汗巴基斯坦到印度洋)西(裡海黑海通往地中海)北(西伯利亞至北極航道)各個方向不是離海港路途遙遠,就是道路險峻基礎設施陳舊落後,最優的選擇就是聯通中國。

我國應該發揮基礎設施發達和區域最大經濟體的優勢,將多式聯運發展為跨國多式聯運,發揮超長距離運輸的優勢,這才是鐵路揚長避短的主戰場。

3.打通信息壁壘,從集裝箱接交環節著手,保證多式聯運的全流程暢通

多式聯運的多代表了其運輸方式的轉換需求,聯代表了這個轉換必須流暢和便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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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個運輸方式的轉換過程中,集裝箱的交接是必要環節,而每一次交接時的信息交互和單證流轉,則是目前困擾多式聯運的一個痛點,目前上海港已經開始著手集裝箱設備交接的無紙化試點,並在逐步推廣,將來如何延伸到鐵路運輸,鐵路部門是否能對其他多式聯運參與方開放並順利對接,是多式聯運進一步發展的重點。

4. 少用行政命令減免收費,多用市場手段增效降本

中國的物流成本一定要降,也一定可以降,因為我們可以做的還有很多,但是要利用市場手段而非依賴行政命令,降費將來自於規模,市場和效率。

铁路运输融入多式联运?国内市场,难、难、难

中國的物流行業的規模龐大,多式聯運市場需求仍在不斷增長,所以必須通過技術創新,模式創新,找出物流運輸的提效點,效率提升了,成本就會降低,只有這樣,多式聯運必將以帶有中國特色的面貌有別於其發源地美國的形式,在中國和整個一帶一路沿線上發揮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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