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流傳著這樣的忠告:想談轟轟烈烈地愛情,找藝術家;但想平平談談地日子,離藝術家遠點。拋開婚姻的道德性,“愛”本身就是很難定義的,對藝術家而言,在愛情和性本來就是激情和靈感,但尋求“唯一”和“忠貞”也是一種選擇。我們在藝術家為我們創造的藝術世界裡暢遊,但其實也好奇著他們繽紛多彩的內心世界,尤其是他們的愛情生活,我們寫了這樣一系列的文章,來為你揭開這些謎團藝術家的。
他被形容為“帶著翅膀的畫家”,他的畫作裡充滿著想象的飛翔天使、情侶、小提琴家、花束、時鐘等等浪漫的因子,再配合燃燒紅與憂鬱藍這些對比大膽的顏色,呈現給世人眼前一亮的視覺盛饗宴。
就是這樣一位才華出眾,看盡世間滄海桑田的老人卻在晚年仍舊飽含深情地說道:“如果我們毫無羞愧地用愛情向世界宣示,我們便能活在生活上、藝術上改變每件事情……真正的藝術家依賴的就是它。”
他就是我們今天所要介紹的主人公夏加爾,在目睹了西方藝術與社會的巨大變遷之後,最終他選擇擁抱的還是人間最珍貴的愛情,今天我們就來講講他的愛情故事。
1907年,當時口袋裡只有27盧幣的夏加爾,隻身到聖彼得堡闖天下,然而,他的血統使他在反猶太的社會里受盡屈辱,難以翻身。但他的繪畫天分,加上雄心壯志與獨立思考的性格,使他漸漸受到不少貴人的扶持,並在1910年抵達巴黎,在這個自由知性的環境裡,用立體派和自由派的手法創作了很多作品,在那裡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
1914年,他沒有意識到歐洲正在面臨戰爭,回家鄉探望親人,沒想到這一去就出不來了,不僅如此,緊接著蘇俄又興起一場流血革命,雖然整個國家處於動亂,但他這時與一名猶太女子蓓拉相戀並結婚,小提琴手和畫家都是愛情的歌手,一個用琴絃,一個用畫筆和顏料,一遍遍彈奏塗抹著愛情的頌歌。而夏加爾的畫筆,只為妻子蓓拉奏出天籟般的樂音。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他意識到,她是命運對他的恩賜,在她無邪的目光中,他的心生了翅,渴望牽著她的手,在天空和大地之間飛翔。蓓拉家境富裕,瞞著家人對貧窮的畫家心生愛慕,她每天到畫室來看他,帶來了餡餅、炸魚和牛奶。他說“只要一打開窗,她就出現在這兒,帶來了碧空、愛情與鮮花。”
《百合花下的戀人》是他們熱戀時的碩果。在百合的馥郁芬芳下,一對戀人用紅唇、用目光深深痴纏,何等忘我而纏綿。她高聳的雙乳像一對飛鳥的嘴輕啄著他的胸膛。他醉在這蘸蜜的愛情裡。內心純淨,情色也唯美。
蓓拉給他無止境的靈感,成為他繪畫生涯裡最重要的繆斯,他們倆也經常一起出現在藝術家的畫裡,他創作的一系列“愛人”,以顏色區別為粉紅、綠、藍與灰,共完成4幅,全獻給蓓拉,他們彼此間的款款深情,表現在各幅畫中,譬如他1915年畫了一張自畫像,叫《生日》,雖然是描繪自己的特別日子,但卻以蓓拉為主角。
此後,每年結婚紀念日,夏加爾都要為妻子畫像。蓓拉是夏加爾多彩的夢。《藍色戀人》、《薔薇色的戀人》、《灰色戀人》與《綠色情人》……她或如藍水晶般的碧藍,或如暈眩了整個春天的薔薇,或如波浪般翻滾的綠色。
結婚三週年紀念物是《散步》:沉浸在濃得化不開的幸福中的夏加爾,像巨人般屹立在俄羅斯風情的平原小丘上,將蓓拉高高地舉在上空,蓓拉一襲玫瑰紅衣裙,像一面愛情旗幟。左下角一團紅色的花布,像火一般地燃燒。那是他內心的激情在噴湧。
誠如人說,那些飛翔在空中的一對對戀人是夏加爾對西方繪畫界所做出的最可愛的貢獻,是基督教中那些偉大的漂浮意象、耶穌昇天和聖母昇天的世俗版本,它們如蟋蟀的夜吟,輕輕撥擊著我們業已麻木的情感之弦,堅定我們的心意,讓我們相信,愛情和生命,原本如此美麗和莊嚴。
然而他的愛妻蓓拉在1944年因病菌感染死在醫院裡,留下了他一個人,多年陪他的愛人突然消失了,他說:“在我眼前,每件事都變成了黑色。”對他來說,這是此生最大的悲慟,整整九個月他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幾乎無力拿筆作畫,他勉強畫了一幅《獻給過去》來紀念蓓拉,也感謝她一生的付出。
這張“暗藍色”色調的畫作,表現他內心深處的憂鬱與哭泣的靈魂,這都是他所受的創傷使然。我們一般只感受到他畫裡的甜蜜、跳躍、愉悅、夢幻的心情,但他的招牌“夏加爾藍”背後闡釋的卻是全然不同的思緒。
從幸福的28歲青年到白髮蒼蒼的70歲老翁,中間的四十多年裡,世界早已滄海桑田,在他的幾幅晚期作品中,雖然仍在描繪愛情,但之前很少出現的黑色,在不經意間暈染而出,明顯是畫家恍惚間湧現的甜蜜回憶,而在醒來的瞬間又墜入了悲苦的懷念。
《畫室的窗》
也許畫家是個內心純真之極的人,能將世事看的開、看的透,因為“日子是個奇觀”,不管年青時如何賭咒發誓要同生共死,等到老時,終有一個要先走,而日子還要繼續。
邁入老年之後做的自畫像中,夏加爾本人還保持年輕小夥的形象,“青春”是藝術家的渴望,也是他要人們記憶的樣子,譬如在《夢》裡,他手握畫板與畫筆橫躺在地上,夢想自己與一位身穿白紗的女子相依偎,這新娘就是他的新任妻子,婚後他放棄倫敦的流行事業,全心守候在他身邊,賜予她無限的愛與幸福,在相近的色調中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感情。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之後,夏加爾的畫風更加自然流暢、奔放,日趨原生態,心態愈加平和舒展,瑰麗的色彩,輕鬆而感性的筆觸,自由自在的形象,夢幻而又現實的境界,這種詩性的真情流露,讓人流連其間。
他如同一個富有神奇魅力的魔術師.將太陽與月亮放置在同一個天空下,將過去與現在,回憶與觀察,夢想與現實,以及內部與外部空間相結合,創造了一個完美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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