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馬生嶽

頭痛整夜,淚寖涼蓆。做著奇奇怪怪的夢,化身玫瑰,借夕陽洗頭。

沉浸在夢中,世界被染成白色。過去一張張的日記,像是一串腳印,在白色中留下痕跡,從影子處延伸,直到雪域疆邊。“我喜歡雪”,這是你離去前最後對我說的話。為此我也喜歡上了雪,卻又不得不在太陽下看著它融化。雪,大概是冬夜的眼淚吧,那麼的冰涼,又是那個天使的破碎的淚花？

你問我說,“我是天使你信不？”我回答我信。

你問我說,“我是天使你信不？”我一直深信,可如今再也不能伴你左右。

你留給我一串腳印,我跟隨著影子前行,一生都在途中,我卻看不見你的背影。

今夜夢中的你依舊是穿著那件碎花布裙子,像第一次相遇一樣,你說你必須要穿裙子,因為天使都是穿裙子的。那時我能看見你的翅膀,是白色的,如同雪的顏色,如同雪的冰涼,如同你我初見時的驕傲。你翹著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驕傲的笑著。笑容猶如一朵在海中盛開的雲,在歲月中沉澱,成為我含在心間的蜜糖,是那麼甜蜜,是那麼粘人。那是在一月的雪地裡,我們偶然相遇,卻開心的大笑。我拿來甜甜的大白兔奶糖,你貪貪的吃著,口水沿嘴角流下,又把它蹭在我的衣角上,回覆一個大大的笑容以示請求原諒,繼續蹭在我左邊的袖口。才知道,相遇,原來是生命最美的安排,尤其是在青春的雪花中。愛，原來是沒有名字的，在相遇之前等待的，就是它的名字。或許真是席慕蓉所說那樣,相遇就是愛的名字吧。你我如此猝不及防的相遇,我是愛的那麼深沉。

你對我說,“等離開你,我一定會痛苦的哭泣。”

我卻不想你哭泣,儘管我也是撕心裂肺的痛。

倘若只為流淚,為何當初相遇？

曾經相遇，曾經相愛，即使無法長守,也足以是幸福的。

你給我講故事：從前,有個天使,深深的沉睡在雪地裡,等待著王子來親吻她。

為什麼,很多的故事都是以從前開始？是為了標註和我們離得很遠嗎？可你是如此的接近,我親吻著你,鹹鹹的淚水流進我的口中,滴在心中清澈的愛情海中,泛起一串漣漪,猶如東風秋水,多麼美麗,又是多麼悲情。你呢喃著,千萬年的等待,只因今天的相遇,雪化了,我就走了。你消失了,在我十八歲的一月。

慧說,痛苦是因為思念,思念只為曾經相遇,愛與悲是無法化解的宿命。人在本輪裡前進,只能一次一次的心痛,因為一旦接受了無法相伴的相遇,那就得冒著心痛的危險。

我常常看著自己的文字,那些都是我心痛的悼念。

空說既然這樣,怎麼不選擇遺忘。

那些被青春禁錮的記憶,是一架大大的紙飛機,我猶如一個懵懂的孩童,在幽藍色天空下望著它奔跑。累了我也想要忘卻。

我忘了你的名字,卻再也忘不了你的一切。

天使,是你的名字吧。那麼雪,白色的雪,是你的淚花吧,我這樣安慰自己。淚水流淌在你陶瓷般精緻的臉上,你要我原諒你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而我,也常常感到傷哀,對此,我卻深信你我的相遇是上蒼五百年的註定。“你愛我嗎？”你拉扯著你的衣角,滿臉的期待。我卻從未此痛過,相遇本是美好的,怎奈是電光石火的相隨。你說你的世界都是雪,每天早上太陽從雪人背後升起,泛著一絲紅暈,像是一個喝了酒的小姑娘的臉。你甜美的回憶著一切,匍匐在我的胸膛,在你眼中,我也看到了那個世界,晚霞般絢麗的花朵,在雪中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