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電商商業模式的“1”在哪裡?

我的個性在大部分時間裡是屬於“悶騷”的,唯有在喝了一點小酒後才“放得開”。但在前晚的一個酒局中,我卻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任由幾個諍友在酒桌把我“噴”得“體無完膚”,因為他們點到了包括我在內的農村電商從業者的“死穴”,我甚至無從解釋,無力回應。

農本諮詢搬新家了。所以,我前天下午特意去蹭蹭喜氣,也順便蹭餐飯。賈梟很熱情,順便就將大偉(火石鄉村文創)、老鄭(天演維真)都喊來,一起喝個酒。雖然大家都在杭州這個不大的城市裡工作 ,但歡聚一次其實都挺難得。幾個老朋友相聚,藉著一點酒興,相互調侃,談談風月!大約大半斤老酒下肚後,不知是誰開的頭,話題突然轉到了我的頭上——老莫,得給你提提意見,這幾年你就是有太多的機會,為何不認真去圍繞一個領域樹上一個“1”?你做了太多為他人作嫁衣的事,你自己呢?

對啊,什麼才是我的“1”呢?雖然飯桌上的氣氛多少有些調侃,但本質上依然是一個嚴肅的話題。作為朋友,他們幾個無疑是樹“1”的典範——天演維真今年的溯源業績翻了幾番,步入了突破性的高增長階段;賈梟離開浙大後,三年累計打造了46個區域公用品牌,牢牢奠定了農本在這個領域的江湖地位;火石以十幾年來的文創功力積累,薄發於鄉村文創,迅速暫露頭角,當下的業務已經處於滿負荷運作狀態。無論是我個人的角色定位,還是公司業務模式,幾個朋友都直直地“將我一軍”——你是誰?你在哪裡?你要到哪裡去?呵呵,這不只是商業模式,更是人生的哲學終極之問啊!在他們十分清晰的主業面前,我這麼一個一直自詡為農村電商一線操盤手的角色,即便是以光頭形象示人,但在他們看來,依舊形象不清晰,思路很模糊。

農村電商商業模式的“1”在哪裡?

我在酒桌上有一個硬功夫,喝得再多,話會多,但邏輯格外清晰,以至於很多人根本看不出我是否喝高了。關於“1”的話題被挑起後,雖然我腦子轉得飛快,但發現自己一度舌頭髮硬,吐字困難。我這是怎麼啦?老鄭不喝酒時很“悶”,趁著酒興一古腦兒列數了我與“1”的數次錯失——聯盟“聯而不盟”,沒有商業模式能夠沉澱下來;為消費扶貧鼓與呼,硬是讓別人收割了成果……他反覆問我,圈子裡很多人都找到了自己的“1”了,有的專做電商人才培訓,有的紮根互聯網營銷,有的聚焦做品牌,有的集中發力於溯源(其實說的他自己),有的不屑於這個行業乾脆不玩了,你呢?

賈梟接過話題,意味深長地問我:“知名農村電商專家,這個定位能夠成為你的‘1’嗎?”真的,那一刻,我的內心被他問得有些窘迫——先不講這是否能成為我的“1”,我能貼上這個標籤嗎?這個標籤對我又有何價值?顯然,對魏延安而言,“三農學者、知名農村電商專家”,就是社會對一個體制內好乾部的能力和責任心認同;對於汪向東老師,“農村電商教父”,就是行業對一個權威專家的共同評價。在商言商,我是一個企業主,業績就是尊嚴,利潤就是未來,所謂的這些虛名於我又有什麼現實意義呢?我個人IP如果不能服務於自己的企業,同“失職”有何不同?當然,我與賈梟每大半年都有過深度溝通,所以知道他這句話的另外含義——農村電商這個商業題材又能做多久呢?當晚我頻頻舉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我該如何回應他們的問題呢?不管是我的,還是農村電商這個行業的,最大的“1”在哪裡呢?沒有這個“1”,再多的“0”又有何用?前前後後五年的實踐與思考,我總不能連這個“公約數”也講不清吧?

我沒有辦法在酒桌上回答這個問題,並非是我內心沒有自己的答案。兜兜轉轉了1800個日日夜夜後發現,農村電商商業模式的“1”,似乎就是長於沼澤地深處的一朵鮮花——美豔卻是有毒,採摘途中,危機四伏。無數人想採下,結果大部分低估了風險,準備不充分,還沒有抵達時就深陷泥淖;即便有人歷盡艱辛碰到了花瓣,卻已經沒有力氣回到彼岸。大機構如阿里與京東,即便是今天還在口口聲聲喊著“農村戰略”,其實經歷了模式的數次迭代,與當初設想早已大相徑庭。至於更多淘金者,圍繞著區域做平臺,或者切入綜合服務,以及農產品+領域,放眼望去,十有八九似乎都是步履蹣跚。時時也有新物種、新業態湧現,標榜自己找到“1”,但能夠茁壯成長的似乎微其其微。

農村電商商業模式的“1”在哪裡?

其實,農村電商是被國家的政策紅利(示範縣創建)“催熟”的,是被平臺電商的大戰略“放大”的。至少,我們圈內絕大多數機構,就是奔著示範縣的資金而來,攜帶著平臺電商的“賦能機制”,參與了這場轟轟烈烈的新上山下鄉運動中。在這種背景之下,所謂的“1”又是什麼?我們能夠提供或者創新了什麼樣的產品與服務?是靠了什麼去賺錢?又擁有了什麼樣的核心競爭力?典型的“眼高手低”啊——無非是亂遭遭地參與了一堆基於政府公共採購的服務項目,急哄哄地舉著互聯網的旗幟做了農產品二道販子,或者向縣域輸送一些簡單卻也能夠糊弄人的互聯網技術基本應用。誰都清楚這中間的“困境”:依靠財政補貼沒有可持續發展的可能,農產品簡單“觸網”沒有贏利能力,缺乏核心競爭力的技術應用難以大規模複製。如果以阿里巴巴、京東等等資本+平臺的成功模式來思考,農村電商看上去很美好,但本質上在這一片“藍海”裡,對於絕大多數的創業者而言,這裡壓根就沒有“1”的存在。即便有,只屬於大平臺與大機構。太多創業者抱著宏大的商業夢想踏入這個領域,最後發現一切原來皆是“幻覺”,註定失敗而歸,這多少有些傷感,有些悲哀。所以,就農村電商這個大概念而言,我不敢也無法“妄議”所謂的“1”。

一定有人不同意這個觀點,你看拼多多、雲集、嚴選,還有最近很火爆的環球捕手等等社交電商不是起來了嗎?你能說他們不是“1”?這些個“1”,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在商海打拼這麼多年,不就是捕捉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麼!有一句話這樣說:成功是偶然的,失敗是必然的。只是,我們盯著別人成功的模式來倒推自己,最後一定會逼著自己跳樓的。成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很難複製。再說了,這些社交電商的崛起,是順應了互聯網技術與智能手機硬件提升的趨勢,我們無法將其完全歸納到農村電商這一範疇中。這幾家社交電商真正涉農的,也只是部分業務,還打上“公益”、“助農”、“扶貧”等等標籤。他們的強勢崛起,離我們所探討農村電商的“1”本質上毫不相干。

我得承認,這幾年自己帶著團隊是走了一些彎路。一開始,我們誤把農村電商的綜合服務當成商業模式進行規模複製,這是一個並不成功的選擇。從前景角度而言,天花板很矮,早已經觸碰到。從實施角度而言,受制於政府的體制與機制,這是一個既不規模又不高效的領域,難以用市場化手段去落實。從核心競爭力的角度而言,這就是一個與人打交道的活,沒有技術含金量可言。我們也努力地在互聯網渠道賣過貨,但如果不滲透到基地、不延伸到最後一公里、甚至一百米,我們在本質上就是一個“二道販子”,依靠自己的服務增值來創造利潤,註定就是一個漫長而又很苦逼的活兒。所以說,不能說自己這些年有多少成功的實踐經驗,但的確積累了豐富的失敗教訓。我想說的是,在電商服務與單純賣貨領域,基本上樹不起來符合資本要求的“1”。

農村電商商業模式的“1”在哪裡?

農村電商商業模式裡的“1”究竟是否存在?

寫到這裡,我不妨大膽地做幾個判斷,純粹的農村電商,即便有“1”,機會只屬於大機構、大平臺,以小搏大的風口期早已關閉。相比較起來,我看好阿里與匯通達的這輪合作,這將是阿里農村戰略的一次重大技術修正。自身沒有這個基因,賦能於別人,才有成功的可能。

僅就商務部、財政部系列農村電商政策的指引而言,當下農村電商完整服務體系構建,本質上需要作明確的“公益性”定位,這裡有的是短線“賺錢”機會,不存在商業模式的“1”。隨著國家政策紅利的逐步消退,絕大部分綜合服務機構也會同步轉型甚至消失。

如果不從資本層面去考慮,堅持“小而美”的方向,農村電商適當跨界,在三農服務、家庭農場(田園綜合體)、一二三產業融合、區域性的農村商貿等等,我覺得現在遍地都是“1”,怕的是慾望膨脹,順風順水時就想擴張,結果做死了自己也沒有想明白。但於我,這又是一個矛盾,如果要這麼做,何必大江南北的鬧騰,守著家鄉不一樣能夠成事?

賈梟一直不承認自己是農村電商圈內人,“我做區域公用品牌戰略,不是做農村電商的”,他常常這麼解釋。老鄭做溯源,為企業、為產品做技術服務,同農村電商有業務交集,但顯然也不是農村電商人。大偉是火石的主心骨之一,強的是創意,是設計,是鄉村文創的專家,與農村電商似乎有著城鄉間的距離。當晚,仨個人順著酒勁,好心好意跳到了農村電商的範疇裡,幫我找“1”,不是諍友,做不到這個程度。就如飯桌上大家說的,“用三年時間倒推看看,還有幾個人能夠坐在一起喝喝酒?”雖然三個人都不做農村電商,但都是服務於三農經濟生態圈,他們都是我用來觀察農村電商的“第三隻眼睛”。只是,我一直硬憋著一句話:

“我們眼下經營的這塊農村電商地盤上,本來就沒有‘1’。”

旁觀者清,前晚大家的熱議,還是提醒了我,或許現在是到了一個需要做出決斷地時候了。關於農村電商,我因情懷而起,為“1”而來,既然這裡沒有,那就挪地方,走,到別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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