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有一種美食叫:撥魚子

新疆人說什麼東西好吃,常會用一句話:一吃一個不言傳。意思是說,太好吃了,已顧不上說話。

我第一次聽人說撥魚子,除了強調是一種湯飯,有面有菜有湯,可連吃帶喝外,最深印象就是一句“一吃一個不言傳”。說起來,新疆除了拌麵外,再沒有比較有特色的麵食。我對此不解,尤其是看到奇台的江布拉克麥田,或從近處延伸向遠處,或從山腳一直延伸向山岡,於是便想,這麼大面積麥田產的小麥,去了何處?

北疆現在多鍾棉花,但過去卻多種小麥,據新疆老人們說,在三年自然災害時刻,全國各地都缺糧,唯獨新疆糧食充足,曾支助過別的省份。新疆的糧食走出去,外地的烹飪法走進來,也就在那時,新疆麵食出現了新內容——撥魚子。


新疆有一種美食叫:撥魚子

新疆是撥魚子的第二故鄉,撥魚子原是山西的“剔尖”,製作時舀一碗麵粉,倒進涼水攪拌成軟溜溜的一團,用一根竹筷順碗沿一蹭、一旋,就撥出一條“魚”形麵條,反覆多次撥刮,鍋中的沸水裡便亂“魚”漂浮,待煮熟撈出配以菜和滷,就可以吃了。做一頓剔尖只需用一副碗筷,一口鍋,簡單方便,所以又被稱為“光棍飯”。後來,因為做剔尖時“撥”是主要工序,做出的麵條形狀又極為像魚,故又稱為“撥魚子”。乾隆年間,有一個人叫常萬達,在新疆恰克圖經營一家“四鄉聯號商行”的飯莊,專營撥魚子,因其方便快捷、口感香滑,利於消化而受到人們青睞,使撥魚子在新疆一舉成名。常萬達做出的撥魚子兩端細長,中間部分稍寬厚,白細光滑,軟而有筋,澆上澆頭,再配以調味佐料,食之十分可口。先前的山西撥魚子,多用白麵、高粱面、雜糧面等,一名高手利用特製撥板、鐵筷剔出的撥魚子,粗細只有半釐米左右,半小時即可供十幾個年輕後生同時進餐。到了新疆後,人們做撥魚子便只用白麵,做出的撥魚子筋軟爽口,易於消化,配上大炒肉、炸醬、葷素打滷,此風格一直延續至今。

聽倒是聽得多,但還是沒有吃到撥魚子。一位瑪納斯籍的戰友曾對我介紹過撥魚子,並詳細描述了其做法、味道、顏色和吃法。我被吸引,盼望能早日吃到撥魚子。我出生於多吃麵食的甘肅天水,到新疆吃了拌麵後,覺得好是好,但就是太硬,於是便盼望著能吃到接近臊子面的新疆麵食。當時那位戰友把撥魚子說得那麼好,我便暗自希望撥魚子能滿足我的願望。


新疆有一種美食叫:撥魚子

那位戰友後來又說撥魚子是回族人的麵食,另一位戰友便馬上糾正他的錯誤,強調撥魚子雖然多在回族人餐桌上出現,但在烏魯木齊、昌吉、塔城、博樂和伊犁等地深受各族人們喜愛。

我第一次吃撥魚子是在部隊,先前曾想象過多種與撥魚子相遇的情景,但突然就吃到了,而且是在施工的工地上。更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我第一次吃到的撥魚子,居然是我和戰友們親自操作出來的。當時我們部隊在戈壁上施工,每天中午都吃米飯或饅頭,一天中午班長說吃個撥魚子。我沒有聽清,以為班長說中午吃魚,便想象會是什麼魚呢?

到了中午才知道,我們要吃的是撥魚子。炊事班的人已經和好了面,按每個班的人員數量,給毎人碗裡分了一個餳得柔軟的麵糰。他們為了讓大家儘快學會操作,簡單介紹了一番做撥魚子的方法。做撥魚子要提前一個小時餳面,餳面時間越長,撥尖效果越好,容易撥而且很細。

他們雖然說得很簡單,但我還是聽明白了,做撥魚子的面裡放了鹽水和花椒粉,攪拌成稀軟的麵糰,稍揉捏幾遍,等水燒開後用筷子撥成像魚的形狀,丟進鍋裡煮就行了。


新疆有一種美食叫:撥魚子

那天,炊事班長對大家說,面已經揉好了,你們自己動手撥吧,中午的飯就靠每個人的一根筷子往嘴裡弄了。他說完便開始示範,先拿起一隻碗在手上掂了掂,然後把麵糰按到碗口,右手拿一根筷子,像持刀一樣向麵糰刮下去,一截長條狀的麵條便飛入沸騰的鍋裡。炊事班長示範完畢,便去弄炊事班的那一鍋,他們不管大家了,只顧自己的嘴了。

我們的班長是新疆人,熟悉做撥魚子的要領,他為了讓我們班的十一個人吃得好一些,又給我們示範了一次。他一邊示範一邊說,撥魚子最重要的就是握筷子的力度,這一點把握不好就會撥不動面,即使撥出了面,也不好看。他還強調吃撥魚子就吃個好看,不好看的撥魚子吃起來就少了滋味。

接下來,大家圍在鍋邊學班長的樣子用筷子開始撥,因為不熟練,筷子刮出後難免落空,但練習過幾次後,一條條像模像樣的“魚”便飛向鍋裡。人常說人多好乾活,人少好吃飯。但那頓撥魚子因為做的人多,在短時間內便做完了,等煮好後每人盛一碗便吃。

班長邊吃邊總結說,有的太粗,有的太短,有的則一頭大一頭小,看來不讓你們練上十次八次,別想做出合格的撥魚子。班長那時天天帶著我們訓練,合格二字經常掛在嘴邊,連做飯也用是否合格來衡量。

也就是經過那次做撥魚子後,我知道要做出地道的拔魚子,首先要掌握好筷子的平衡力,才能使中間部分凸起,像魚的肚子,同時還要讓兩頭尖細,像魚頭和魚尾巴。所謂的撥魚子,是必須有魚的形狀,過了這一關,才能說好不好吃。


新疆有一種美食叫:撥魚子

後來在莎車縣又經歷了一次與撥魚子有關的趣事,那時我已學會了開東風牌大卡車,在路邊碰上什麼吃什麼是常事,也就在那一段時間,我吃到了新疆的很多有民間特色的飯菜。那次我們汽車連出動了二十餘輛車去喀什拉建築器材,中午剛好到了莎車縣城,大家便選了一家餐館,坐定後點了拌麵,然後喝茶聊天。一位戰友無意間說起撥魚子,大家便議論起撥魚子的做法和好處,餐館老闆聽到我們句句不離撥魚子三個字,便向我們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因為談興正濃,便沒有注意到老闆的反應,等飯端上來卻發現變成了撥魚子,問老闆何故,他一一把我們所有人都指了一遍說,你們都說撥魚子嘛,而且說了好幾次,聲音那麼大不是讓我把拌麵改成撥魚子是什麼?我就讓大師傅趕緊給你們做撥魚子了!怎麼啦,你們不想承認自己說出的話嗎?我們面面相覷,然後轟然一笑抓起筷子便吃,這樣的事權當是擇飯不如撞飯,再說撥魚子已經擺在眼前,不吃豈不是讓人要受掛念之苦。

吃完撥魚子,我們讓老闆開發票,他說沒有發票,我們便只好讓他開收據。他去後堂忙活了好一陣子,才雙手捧著一張收據出來,但他卻把“撥魚子一頓”寫成了“撥魚子一噸”,我們看著那個“噸”字,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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