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原創》的小目標與四面楚歌的原創音樂市場丨專訪

《这就是原创》的小目标与四面楚歌的原创音乐市场丨专访

文 │ 南風

音樂一直是中國綜藝市場的主流題材,不管是選秀還是音樂競技節目都不乏爆款撐腰,但與之相對的是,音樂產業不但沒有因此熱鬧起來,反而在最近十年少有“金曲”產生。

當週杰倫成為全民偶像的時候,我們就在預測,下一個周杰倫會在什麼時候出現。這期間的確有不少新人被冠以“小周杰倫”的稱號,但將近20年過去,我們始終沒等到一個可以撼動華語樂壇的人。

這背後是音樂綜藝同質化、選手荒以及原創音樂生存空間狹窄、版權保護不周等諸多問題。多年累積,優秀的音樂人和好歌曲都很難脫穎而出。如今,周杰倫已經40歲了,原創音樂也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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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明顯的信號是,今年開始各大音樂綜藝開始將“原創”擺在中心位置。有7年曆史的老牌現象級綜藝《歌手》本季一改往常對歌手“表演”的推崇,轉而在原創上下功夫,邀請的歌手們都是以原創著稱的音樂人。總導演洪嘯表示:“翻唱帶來的是時代感與回憶,而創作帶給我們的是未來。

作為綜藝市場的先鋒,網綜對原創音樂的挖掘也當仁不讓,從平臺方陸續曝光的節目片單上不難發現,繼街舞、偶像之後,原創音樂將成為今年優愛騰的搶灘重點。第一個出擊的是優酷、騰訊音樂集團與燦星合作的《這就是原創》,總導演吳群達告訴骨朵:“原創音樂節目必須要堅持做下來,這無論對年輕人,對我們的華語樂壇,還是我們自己都意義重大。

選手荒,怎麼辦?

2013年《快樂男聲》的西安海選現場,有工作人員抱怨:“要選出像2005屆李宇春、張靚穎那樣有特點和實力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同年,《中國好聲音》開播,和以往選手主動報名的規則不同,《好聲音》的選手是導演組奔赴全國各地,從酒吧、餐廳、院校等地方找來的。節目播出後盛況空前,音樂綜藝也從此開啟了導演組精準選人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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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專業人士眼裡,這可能是一種無奈之舉。有資深娛樂人認為:“經過多年的草根海選,人都被挖空了。”從2003年湖南衛視舉辦選秀節目《超級男聲》開始,十年間幾十檔大大小小的選秀承載了數以千計的音樂人,電視選秀越到後期,選手質量也有了肉眼可見的下降,節目組與其被動選擇,不如主動出擊。

《好聲音》的選人更像一場“掐尖”行動,尖子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數量比草根更少,很快就不夠用了。節目的宣傳總監陸偉曾在採訪中表示,

選秀節目的評委、賽制、版權、資金都不是問題,選手資源是最讓人頭疼的。

十年草根選秀,六年靶向掐尖,市場上可供給綜藝節目的音樂人已經鳳毛麟角。到《這就是原創》,“回鍋肉”和相對成熟的音樂人佔了選手的半壁江山。

《這就是原創》裡不少選手已經大名在外。“QQ音樂三巨頭”之一的徐良,《癢》的創作人孟楠,南拳媽媽組合的主唱梁心頤,2006年《超級女聲》季軍劉力揚等人都是“老江湖”了。

吳群達希望節目的“原創音樂”基因可以消解選手的身份背景帶給觀眾的“標籤感”。“創作這個東西,是不能有任何虛偽或掩飾的,你必須百分之百誠懇地拿出你內心的東西來給予這個世界,所以在這個節目裡面,選手我們是不問出身的。我們在選擇選手的時候,其實只有一個標準,就是他的創作能不能引起年輕人的共鳴,在節目中有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至於他是誰,拿過什麼獎,不會考慮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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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經驗豐富的選手在參加《這就是原創》時顧慮頗多,以往的經驗對他們而言反而成了累贅。吳群達在排練時問選手最多的問題就是:“你創作這首歌的本意是什麼?”來到《這就是原創》,“老江湖”們會擔心高音不夠震撼、舞臺表現不夠外放等等技術性問題,但吳群達想讓他們的重心從舞臺表現力迴歸到音樂創作本身,“究竟是要讓它更奇怪,更不一樣,還是說要遵從創作一開始本身的情感和內容的邏輯,這很重要。

音樂市場已經積貧積弱許多年,吳群達坦承,“一個大環境的問題不可能靠一個節目來拯救。”他希望《這就是原創》第一季能實實在在推出一些新歌和新人,就可以了,“第一年做不到拯救華語原創樂壇,但是如果這個節目能做十年或者二十年就能做到這個目標,我們要有這個執念和恆心。”

《這就是原創》是燦星製作的第三檔網綜,但關於節目想法的產生其實比《這就是街舞》更早。《這就是原創》由《中國好歌曲》原班人馬打造,後者同樣是聚焦原創音樂的綜藝節目,2016年節目停播後,吳群達將目光轉移到了互聯網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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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原創音樂的屬性上來說,任何一個時代它的新歌其實都是由年輕人來傳播。現在的年輕人,其實大部分的收看習慣都已經轉到互聯網上,我們希望好的新歌,好的創作人,能更貼近年輕人的創作,所以把原創音樂放在互聯網平臺去傳播這件事,我們從一開始就非常堅定和明確。

《中國好歌曲》雖然也是做原創音樂,但無論是播出平臺還是賽制,在吳群達看來屬於“廟堂之高”的那一類,而原創音樂要想流行起來,就必須儘可能招攬更多年輕人成為受眾。相比劉歡、胡海泉、陶喆等導師,《這就是原創》選擇了蕭敬騰、陳粒、王嘉爾擔任“導師”職責,他們也有了另外的稱呼,叫“原創捕手”。

吳群達對三個人的搭配很滿意,“首先他們都很年輕,但我覺得最好的地方在於,他們三個人每一個人都有很明確的某一塊的音樂作為出發點,但同時他們三個人,每個人的音樂能吸引的人又是非常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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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粒是獨立音樂人,王嘉爾更偏重潮流和國際化,蕭敬騰流行搖滾出身,對各類音樂均有涉獵。他們對待選手的態度與其說“考核”不如說“交流”,蕭敬騰會在選手面前大方承認自己的創作被大眾瞭解的並不多,“我也是一個不成功的創作者。

這種態度與年輕人需要的“平等對話”的語境不謀而合。與此同時,節目組也在舞美上做了更流行化和年輕化的設計,用“猛獸”造型和“三權分立”式的舞臺讓《這就是原創》的整體氣質更青春和平等,試圖用年輕人的方式讓節目出圈。“我覺得這種即刻的多維互動的音樂創作人的交流氛圍感,是必須讓三個隊長同時考核來進行,這種即刻交流的音樂創作氛圍太美妙了。

去年《中國好聲音》奪冠夜後,李健接受採訪提及當下音樂節目的核心問題說,“我認為最匱乏的是原創音樂,太多的節目竭澤而漁,重複的編排讓很多優秀的音樂變得乏味,希望更多有能力的人創作更多的原創音樂,讓曲目更豐富一些。”

或許是原創音樂太脆弱,在《這就是原創》的舞臺,很多重要事情都可以商量著來,比如每位導師的解救人數,和選手的演唱機會。三位導師在場上可以就選手問題隨時交流,當選手沒有被自己首選的導師“解救”時,還可以去另外兩個導師那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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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群達認為,“任何一個想法跟賽制都不可能是百分百全面,那麼在任何一個賽制在推到極致的時候,可能就會發生一些狀況。這種狀況來自於他們想去扶持每一個有才華的原創音樂人的初心。

有信心,沒野心

和很多試圖用一檔綜藝撬動整個產業的節目組不同,《這就是原創》並沒有想對音樂產業造成顛覆性影響的野心,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種不可承受之重。

我們不承擔拯救華語原創樂壇那麼大的責任和目標,但不是說完全忽視這個現狀或者不理會這個現狀。我們做原創音樂節目的初心和出發點大家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希望第一季的時候不要說那麼多大話和空話,而是實實在在的給大家一些好聽的歌和有新鮮感有意思的年輕一代的創作人,讓年輕人產生共鳴,感同身受。”

原創音樂要持久發酵才能產生巨大威力,這不是一件可以急功近利的事,需要時間來完成。吳群達用《中國好歌曲》來舉例,時隔多年,仍然會有人在這個節目裡發現好歌,“一個新的歌讓觀眾去接受,需要時間。不是說每一首新歌我第一遍聽就會愛上,也不是說沒有第一眼愛上的新歌,我接下來幾年不會愛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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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音樂創作節目形容為“寶藏節目”,“只要拋到大海里,不管等多長時間,每年都會像寶藏一樣被挖掘出來。”

當一個市場走過繁盛期逐漸沒落的時候,僅靠一檔節目難以挽回大局,這需要全行業共同努力才能完成。像《歌手》在今年選擇發力原創音樂一樣,《這就是原創》和其他平臺將推出的同類型節目也都是產業回暖路上的“小目標”,“如果能帶動原創音樂產業的發展,它對於我們無論說整個華語音樂產業或者說年輕人的生活的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在《這就是原創》開播的前幾天,知名獨立音樂人花粥抄襲和致歉的新聞被頂上熱搜榜,由她作詞作曲的《媽媽要我出嫁》,其實是薛範老先生翻譯自蘇聯的民謠歌曲《媽媽要我出嫁》。隨後她和公司找到原創作者要了授權,但這仍不能平息眾怒,因為聲明裡她將“抄襲”解釋為:在打包上傳平臺時出現工作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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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現象多年來其實層出不窮,高曉松、李志等著名音樂人都在微博維權過,對原創音樂和音樂人而言,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不過另一方面,多次熱搜後,觀眾們對音樂維權的參與熱情也日益高漲,這種來自公眾的監督也在促使市場向更光明的方向發展。

《這就是原創》是保護原創音樂的一個開始,“我們感受過創作真正地去影響一個年輕人,能夠讓他的生活跟生命發生多大的變化。如果你把一個人放大到所有的年輕人乘以多少多少倍的時候,它又能對一個社會或者一個當代的文化產生多大的能量,這個威力是非常非常大的,所以我們是有信念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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