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自己建立的王国中,封印了自己

我们喜欢读小说,因为每本小说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那里有着自己的规则,或自洽或矛盾,但所有的事情都合乎逻辑。

《白鹿原》中,以白嘉轩为首的大臣们誓死捍卫自己的王国,祠堂是他们的法院,所有的传统被奉为金科玉律,不容挑战。白灵是女性反叛者的代表,小娥是反叛下的牺牲品。

《1984》创建了一个王国,老大哥是那个国家的王,在那里“战争就是和平,自由就是奴役,无知就是力量”。

《外婆的道歉信》中,普罗大众是那个王,我们将约定俗成的规则奉为圭臬,外婆是那个反叛者,她会埋伏在雪中吓唬邻居,会半夜带着艾莎翻墙进动物园,会对着校长扔地球仪……

这一次弗雷德里克·巴克曼 为《熊镇》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王国。在这里冰球高于一切,冰球队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是熊,来自熊镇的熊,他们要用熊的方式、用熊镇的方式解决一切。


不要在自己建立的王国中,封印了自己


01、15岁少女的无助

15岁时我们总想着逃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自己的生活。我们总是抱怨父母管的太多,把我们保护的太好。

玛雅的妈妈蜜拉也是如此,她爱她的孩子,每天睡前都要挨个房间的数一下,1、2、3,确保每个孩子都在。

同时蜜拉也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做啰嗦的妈妈,给孩子空间,让孩子独自成长。

多年之后,蜜拉恨死了自己的矛盾,为什么不做一个啰嗦的妈妈,为什么没有阻止玛雅去看冰球赛,为什么没有在比赛结束后拉着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

爱,是个奇怪的感觉。

15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在冰球王国中,冰球王子凯文是她心之所向。

17岁的冰球少年,外表圆滑老城,内里冲动叛逆。

酒精是良药也是毒药。

“她是如此绝望地拽开他的手,以至于她的手指甲在他皮肤上烙下两道深深的伤口。她将会记得,自己是如何看着血缓缓、缓缓地渗出,而他甚至浑然不觉。他只是用自己的重量牢牢压制住她,甚至不需要使劲。他的腔调马上就变了:‘该死的,拜托!不要再假装圣洁了!我可以到楼下去,想挑哪个女生就挑哪个女生,然后占有她。’。”

人性有许多缺点,但最强烈的缺点莫过于骄傲。

15岁的安娜住在玛雅家的时间远远超过自己家,在party上,当她发现最要好的朋友抛下自己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时,那种失落是无法比拟的。

两个15岁的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起到party找自己的他。一个姑娘独自离开party走回家对她而言那段路是最孤单沉默的。在余生,安娜恨透了自己的骄傲,独自回家,她最好的朋友玛雅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给好友打个电话或者回去和她道个别,这些对15岁的姑娘而言太难了。

“玛雅永远不会想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透露的唯一秘密,就停留在凯文家别墅楼上,一扇关上的门后。直到最后一刻,当她在凯文身体下方已经无法呼吸之际,她扔坚信:别怕。安娜会找到我的。安娜从来不会丢下我不管。”

02、小镇群象

对施暴者来说,强暴只不过持续了几分钟;对受害者来说,伤害从未停止。尤其是在这样一座冰球小镇,对方是炙手可热的冰球明星,他的父亲是俱乐部最大的赞助商。

事情发生在少年的房间,两个人都喝了酒。出事后,女孩儿第一反应是隐瞒,最好只有自己知道,她清理了所有的证据。

每一次清理都是一次新的霸凌,她会想起衬衣被撕裂时纽扣掉地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

一个17岁少年偷尝禁果之后,要么害羞要么得意,而凯文是害怕。

安娜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最好的朋友之间无话不说。

她们最终决定说出实情,避免其他女孩儿受到这样的伤害。

轰隆

一声惊雷,明星凯文在比赛前夕被警察带走。

猜测、谩骂、攻击。

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儿和一个万人迷明星发生性关系,只有一种可能,女孩儿主动了,之后她陷害了男生。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勒庞在《乌合之众》中说:“有时,在某种狂暴的感情——譬如因为国家大事——的影响下,成千上万孤立的个人也会获得一个心理群体的特征。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偶然事件就足以使他们闻风而动聚集在一起,从而立刻获得群体行为特有的属性。”

荣格说,集体无意识是一种思维定式。类似我们一个人在路边时会等绿灯,但只要攒够一群人,管它什么灯。

所以在冲突发生时,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选择站边,因为这比在脑海里同时保持两种思路更容易。第二件事情是:搜查那些证实我们想法的证据,那样最舒服,能让人生一如往常过下去。第三件事情是:将我们的敌人去人性化。要做到这一点,有很多种方式,但最简单的莫过于将她的名字除掉。

那个女孩儿或者婊子或者***

青少年的厌恶来的更为直接,熊镇的青少年更是如此,打。

那个“勇敢”站出来的女孩儿,诬陷了他们的明星,害他们输了比赛,他们让她付出代价,让她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白鹿原》中,小娥被人从东边厢房推出来,双手系上一根皮绳,皮绳的另一端系在大槐树上,双脚吊离地面。“为了遮丑,只给小娥保留着贴身的一件裹肚儿布,两只奶子白皙的根部裸露出来。”台下男人女人,看着笑着骂着幻想着。

霸凌的方式不止一种。

警察局里玛雅一开始描述,警员们就打断她,问她做了什么。她是在他前面,还是跟在他后面上楼的?她是自愿躺在床上,还是被迫的?她自己加开衬衣纽扣的吗?她吻了他吗?没有吗?那么,她回吻他了吗?她喝酒了吗?她吸大麻了吗?她说不了吗?她说的清楚吗?她叫的声音够大声吗?她为什么从派对上逃离,而没有告诉其他来宾?

当他们以不同的方式问了相同的问题十次、测试她是否改变说法时,他们表示:他们必须搜集所有信息。

对于受害者,说出事实,需要更大的勇气,玛雅从此害怕了黑暗。

03、王国中的良心

看过《哈利波特》的人,都熟悉邓布利多,那个白胡子老头儿,他凭借一己之力与“伏地魔们”战斗。

熊镇的良心是冰球协会老教练苏恩和皮毛酒吧的店主拉蒙娜。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他们足够老,见证据了王国建立,也见证了荒诞文化形成,当然和邓布利多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势力”。虽然微小,但足矣燎原。

当所有人把问题归咎于冰球时,拉蒙娜一个大嘴巴打醒了他们。

该死的男人!你们才是问题!宗教不会教导战争、枪械不会杀人,而且天杀的,你们最好给我搞清楚,冰球从来没有强奸过任何人!可是,打仗、杀人和强奸这种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谁造就了这该死的文化,该死的男人?

是那该死的教育,我们是熊镇的熊,我们要在冰球的气泡中解决一切,女孩儿将自己奉献给胜利者是她的荣幸,被王临幸她该感恩戴德。

和小娥一样,女性是牺牲者。

好在大清亡了,帝制覆灭了,法律靠证据,但道德靠良心。

凯文的母亲,一直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了解自己的家的物品摆放,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当她用下跪为儿子道歉时,另一个灵魂站了起来。

据说在监狱中,犯人也是分等级的,而强奸犯位于最低级。

凯文也确实是一个这样的懦夫,当那个15岁小姑娘,拿着枪对着他时,他下跪、哭泣、惭愧、尿裤子。

从此凯文畏惧夜晚,而玛雅无所畏惧。

10年后当他们再次相遇时,凯文依然落荒而逃。

约定俗成的真理并不一定是真理,它可能是披着谎言外衣的大尾巴狼。我们需要的是思考,是用心去看待这个世界。

成长中,我们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在这套逻辑中自我的利益始终排在首位。当事情发生,我们像极了小镇居民,从主观的自我的立场的去评判问题。

英国心理学家Donald. W. Winnicott曾提出一组概念——“真自我”和“假自我”。

真自我的人,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行为的动机源于自己的真实感觉,不会因为失败而自我怀疑。

假自我的人,以别人的感受为中心,他的自我价值高度依赖他人的评价,行为动机也大多源于对外界评价的迎合。

我们拥有的这套逻辑,受到原生家庭以及生长环境的影响,换句话说,我们的逻辑很可能是对周围人逻辑的复制。

它可能荒诞至极。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停止思考,当问题发生时停下来,多换几个角度去思考,听听真自我的声音。

比坐井观天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在井里。

不要在亲手建立的王国中,封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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