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富僱凶殺人案:現實版東郭先生與狼 現實版人性的弱點

2006年3月17日上午,前北京市首富袁寶璟在遼陽市執行死刑。

袁寶璟1966年2月16日出生在遼陽市的一個貧窮家庭。家中兄妹五人,他排行老三,出生於1963年4月23日的袁寶琦是老二。袁寶璟1983年畢業於遼陽市第二高中。當時,他的高考志願就是要考進北京的全國重點大學。全靠父親一個人的工資養活全家。有時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就盼著開運動會,那樣就有希望獲獎。8歲時,家裡因為再也養不起這麼多孩子了,把他送到鄉下親戚家,一邊幹活一邊唸書。袁寶璟從小就渴望著早日擺脫困苦的生活,致富成了他最大的夢想。

畢業那年,他本已過了錄取分數線,但因學校不理想,而甘願在遼陽市第一高級中學補習了兩年,1985年如願以償地考入了北京的大學。

北京首富僱兇殺人案:現實版東郭先生與狼 現實版人性的弱點

袁寶璟

1985年考上大學後,為了掙出生活費,他給教授抄書稿,每萬字兩塊錢;給公司寫信封,每千個5塊錢。為拿到每天兩毛錢的伙食補貼,他從不間斷地參加學校體育運動隊,使得身體健壯如牛……一段時間之後,他用掙來的錢買了一輛舊三輪車,和外地民工搶飯吃;幾年間,數不清有多少油鹽醬醋、菸酒糖茶通過他的三輪車流進了京城大小衚衕的雜貨店。

一邊掙錢一邊學習,4年裡,袁寶璟放棄了所有的娛樂時間。1989年畢業前夕,他背起一隻大書包,從建國門開始瞄準大公司和銀行,凡見有牌匾的就進去,到一個單位就向人家送發一張“自我推薦表”……最終他如願地選了一個世人眼中的“金飯碗”。

1992年,袁寶璟辭去了他“來之不易”的銀行工作,在懷柔註冊了建昊實業發展公司,啟動資金20萬元。其中,10萬元用來買下了優質“小黑麥”專利,5萬元向農民租了300畝地,再支付了化肥錢、農藥錢、管理費、勞務費……袁寶璟老老實實除草,安安心心種地,實實在在地當了半年農民。半年之後,黑小麥成熟,麥種很快佔領全國市場,袁寶璟掘出第一桶金……獲利200多萬元。

隨即,袁寶璟轉向到股票、債券業。資金的雪球滾大了。

1995年2月23日被稱為中國證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3.27國債事件爆發。

這個事件的最終受益人有這麼這幾個人

年僅28歲魏東,29歲的袁寶璟,34歲的周正毅以及30歲的劉漢。

在中國富豪鳳毛麟角的90年代初期,這四人一戰成名,晉升億萬富豪。四個毛頭小子,一躍成為圈中大佬。

可這四人的結局似乎都不是那麼美好。

在327國債事件中,有消息稱魏東個人賺了約2個億,隨後他的公司控股了九芝堂、千金藥業和國金證券等,成為資本市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但在2008年,他突然在北京家中跳樓身亡,年僅41歲,身後留下了巨大的謎團。

周正毅也在327國債期貨中掙過大錢,後來逐漸成為滬上政商圈子裡的名人,號稱上海首富。曾捲入與香港多個女明星的緋聞,常常登上香港媒體娛樂版頭條。最終因案涉到某個“老虎”,2007年的時候,在上海被以“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挪用資金及單位個人行賄”等五項罪名判刑16年。

劉漢,可能是這些人中走得最遠的,被捕的時候已經有400億身家,多條人命在身。據媒體報道,在四川,只要他看上的項目,是沒有人敢於競爭的。在四川,劉漢號稱是地下組織部長,可以左右不少公務員的升遷。當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劉漢已經“大到了不能倒”地步的時候,他突然倒下了。

而袁寶璟確是這些人中最慘烈的那個。

1996年袁寶璟在四川省廣漢市的期貨生意受挫,損失達9000餘萬元,袁寶璟認為生意受挫系劉漢所為並因此懷恨在心。

恰巧這時,袁寶璟在窮困之時的老鄉汪興前來看他。袁寶璟將汪興看做知己。

汪興,1958年生,大連警官學校畢業後,在遼陽市刑警隊當警察。由於他是科班出身、智勇雙全,曾身經百戰、屢建奇功,破獲了百起以上大案要案,獲任市公安局刑警隊專案隊隊長,因此被當地人譽為“遼陽亨特”。1985年他27歲時,作為一個優秀的刑警,被批准帶職培訓,送到北京的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深造兩年。

在進京的火車上,汪興與袁寶璟相遇了。在聊天中,汪興知道袁寶瞡1966年出生在遼陽的一個貧窮家庭,1985年,袁寶璟如願以償考入中國政法大學。同到北京上大學,又都與政法部門有關,兩人自然一見如故。

在北京期間,汪興經常與袁寶璟通電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那兩年裡,汪興親眼看到袁寶璟為了掙生活費,放棄了所有的娛樂。袁給教授抄書稿,每萬字兩塊錢;給公司寫信封,每千字五元錢;為拿到每天兩毛錢的伙食補貼,袁從不間斷地參加學校體育運動隊……1989年畢業,袁靠著頑強的個人意志,進入北京一家銀行。

沒有想到1992年,袁寶璟像變魔術一樣,辭去了銀行工作,在懷柔註冊了建昊實業發展公司,掘得第一桶金,獲利200多萬元。

袁寶璟這些神奇的舉動,使汪興非常受震動——同樣經歷了短短的七年,人家成為赫赫有名的大企業家;而自己還是一個小警察。汪興的心理強烈不平衡了,於是,也在那一年,當袁寶璟在電話裡,向他描述在北京的發展遠景時,當袁寶璟說炒股可以一夜之間成百萬富翁時,汪興再也坐不住了,他毅然地辭了職。抱著發財夢孤注一擲來到北京,投靠“炒股大鱷”袁寶璟想迅速發財。

來北京後,汪興親眼目睹了袁寶璟挪用遼化16億元資金,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和手法,一口氣吞下60多家企業。三年之內,建昊集團一躥而紅,袁寶瞡成了遠近聞名的“收購大王”、“商業奇才”、“北京的李嘉誠”……直至成為中國首位“世界青年創業者大獎”得主。

汪興的到來,讓袁寶璟敞開了心扉。對這位之前一直照顧自己的長輩說出了自己的最近的煩惱。本來袁寶璟也只是吐槽一下,發洩下鬱悶的心情。可汪興卻說出了一句話。讓袁寶璟眼前一亮。

“要不我幫你找人教訓一下劉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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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和袁寶璟

這一句話,徹底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很快,汪興拿著袁寶璟給的16萬“經費"南下。

1997年初汪興夥同他人拿著袁寶璟給的16萬“經費"南。潛入廣漢以及成都地區,實施殺害劉漢的計劃,但是由於劉漢坐在車內,子彈射穿玻璃沒有擊中劉漢沒有得逞。

劉漢受到了驚嚇。出入防備森嚴。沒有完成任務的汪興回到北京,在袁寶璟的安排下。進入了其投資公司工作。

但是很快汪興和袁寶璟的公司發生了矛盾,一氣之下回到了老家遼寧。

汪興開了一個小茶莊,連部車都沒有混上,他覺得就很掉價。他內心深處希望袁寶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衝他當初脫掉了警服、頂著社會上的壓力投奔袁寶瞡這一條,都應該多給他一些補償。

可是,袁寶璟反應冷漠,認為給汪興的夠多了。汪興心裡極不平衡,也很後悔一時衝動辭職,覺得袁寶璟不夠意思。他以為,只要恐嚇恐嚇對方,對方就得乖乖地就範。

就這樣,從1998年到2001年長達三年的時間裡,汪興不斷地打電話給袁寶璟進行勒索,可是對方把他當成“賴皮狗”,根本不答理他。汪興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昔日的警察隊長,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商人。與財大氣粗的億萬富翁比,已經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了。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鐧”,告訴袁寶璟如果他再不有所“表示”,別怪我舉報了。

其實,袁寶璟面對一個對公司內幕瞭如指掌且當過警察的對手,心裡也一直非常害怕。遠的不說,就說他曾指使汪興買兇殺人這一條,抖落出來就能要他的命了。況且汪令的敲詐電話不斷“加碼”,說袁寶璟偷稅漏稅,挪用16億公款。袁寶璟覺得只要汪興活著將是永遠的禍害。於是,他找來二哥袁寶琦,兩個人密謀殺死汪興。袁寶琦潛回遼陽,授意兩個堂兄除掉汪興。

2001年的一天深夜,已經夜裡11時多了。汪興正躺在家裡,忽然聽見下邊有人高叫:“汪興你下來!”他當過刑警,不敢貿然搭腔。他70歲的老媽問“你是誰?”“王八犢子,有種的你出來!”他媽媽對那人說:“他沒有在家!”

自此,他不敢在家裡了,只得躲到鞍山一位遠房親戚家。妻子付曉春平常一個人摟著孩子睡覺,將門反鎖得緊緊的。那天深夜,她在睡夢中,突然一道光柱從自己腳下直照到小女兒的臉上。她順著光柱一看,一個黑影正站在床頭!她頓時頭皮發炸,隨之撕心裂肺地發出一聲慘叫。黑影聽到喊聲,這才慢吞吞地從三樓陽臺跳下去——作為一個有經驗的獵手,汪興已經感覺到兇險在向他逼來。

要他命的人終於來了。2001年11月15日晚上6時多,他剛從家裡出來,突然在馬路旁閃出一個大個男子,揮刀就向他死命地扎去。汪興一邊用手擋,一邊喊救命,並向出租車司機晃動百元鈔票,最後被司機送到急救中心。經醫院檢查,他被扎11刀,因為送救及時,竟奇蹟般活過來。

2002年8月23日,和袁寶璟不斷討價還價失敗的的汪興走進公安機關舉報了袁寶璟2002年8月23日,別無選擇的汪興走進公安機關舉報了袁寶瞡,一共舉報袁寶瞡四件大事:一是1966年袁通過錢權交易、挪用國家撥給遼化公司的二期工程建設款16億元人民幣;二是指使其和楊忠學到四川槍擊劉漢;三是私自偽造國庫券大額存單;四是袁要買兇殺人。

汪興以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袁寶璟在遼陽還有兩個堂弟。自從上次沒有扎死他,人家就一直像影子一樣跟隨著汪興,汪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視野之中。當袁寶璟知道汪興的舉報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徹底除掉汪興。

袁寶璟在2004年3月16日,回答刑警的詢問時,曾這樣說:“事情是這樣的,從1998年汪興離開我公司後,就多次打電話威脅、恐嚇我,並向我索要錢財,這些事我二哥袁寶琦都知道。2001年初,汪興再一次威脅我,給我造成了很大壓力。有一天我和袁寶琦在我辦公室談到汪興。袁寶琦說不行就找人給汪興‘辦’(殺掉)了。我說行。之後,袁寶琦怎麼實施的,我就不知道了。”

2003年7月初,袁寶琦帶著袁寶璟提供的20萬元殺人費潛回遼陽,再一次找到堂兄袁寶福。在遼陽順鑫桑拿浴三樓的一間包房裡,他對袁寶福說,“把尾巴活幹完”,並交給袁寶福18萬元。袁寶福找來袁寶森密謀後,便開始跟蹤和掌握汪興。

2003年10月4日夜11時左右,袁寶福和袁寶森在一家麻將館,看到汪興要回家後,便攜帶雙筒獵槍到汪興家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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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寶璟被抓

11時30分,汪興下了車,剛來到門前按門鈴,一人持雙筒獵槍衝了過去,向汪連開兩槍。那“砰砰”兩聲沉悶的響聲,驚動了三樓一戶女主人,她立即打發女兒下樓看個究竟。過了不一會兒,女兒的哭聲便傳了過來。驚恐的女主人跌跌撞撞跑到樓外,發現自己丈夫汪興被人打死了。

而得知當初是袁寶璟暗算他的劉漢也伸出了他的黑手。

鑑於涉槍案件的嚴重危害性,被害人身份的特殊複雜性,遼寧省公安廳刑偵、技偵部門及遼陽市公安局,抽調精幹警力,組成了“10.4”案件特別專案組。根據省公安廳李文喜廳長的指示,梁尚學副廳長和許文有總隊長親臨遼陽。遼陽市公安局局長白國曾代表市局黨委,向省廳領導表達了“案件不破,決不收兵”的決心,並擔任專案組組長,王明清副局長組織協調刑偵支隊與文聖分局開展工作,市局刑警支隊支隊長周文舉、副支隊長龔立君、刑警支隊專案大隊副大隊長莊天儉與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王興輝、大案隊隊長崔曉東及偵查員李瑞斌組成秘密偵查組。

專案組通過對汪興辭職後的生活經歷、接觸關係、恩怨矛盾的調查,發現汪興曾與袁寶璟合夥炒股,過從甚密,後來不知為什麼“掰了臉”。而且,2003年裡,袁寶璟的親屬袁寶福、袁寶森頻繁往返於北京和遼陽。汪興被殺不久,2003年10月26日晚,袁寶琦與袁寶福因為錢的事情發生衝突,造成袁寶福的右手被砍傷;言談中,袁寶福害怕自己被袁寶琦“幹掉”。根據種種跡象,專案組將重點放在了袁寶璟與其親屬袁寶琦、袁寶福、袁寶森等幾個人身上。經綜合分析,袁寶琦可能出國,袁寶璟、袁寶琦極有可能為防止罪行敗露而再次殺人滅口。許文有和白國曾當即做出決定:同時進行抓捕。

袁寶森原為遼寧陶瓷花紙廠工人,袁寶福原是鐵匠,都有犯罪前科。2002年6月,他倆曾在一飯店門前與人爭吵,將受害者打傷致脾摘除。袁寶福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刑。袁寶森一直在逃至此案發生。

抓捕方案一定,專案組全體成員在周文舉指揮協調下,對袁寶福、袁寶森的住處、交通工具及活動規律展開秘密調查,對兩名犯罪嫌疑人進行全方位監控,為了確保抓捕消息保密,除了專案組的核心人物外,其他人只知道嫌疑人的體貌特徵,而並不知嫌疑人的準確身份、具體事由。2003年11月23日下午5點半,秘密偵查小組報告:“目標”將在武聖路鑽石城歌廳對面的“大鍋飯”飯店裡聚餐。晚6點,專案組全體人員分乘7輛車,迅速向目標集結,分散停車,秘密靠近飯店,等待抓捕時機。終於,周文舉在車中下達秘令:“飯店一律許進不許出,先控制一樓,馬上衝上二樓。”一聲令下,專案人員快速進入現場。周文舉和龔立君率先躍上二樓,將主要犯罪嫌疑人擒獲。整個抓捕過程僅用了5分鐘,嫌疑人沒有任何反撲的機會。從飯店撤出後,專案人員將嫌疑人連夜押赴設在弓長嶺的秘密審訊地。當夜,周文舉又果斷下令,派出專案組人員直取廣西和北京的袁寶琦和袁寶璟。

次日凌晨,也就是11月24日1時30分,在廣西警方的配合下,省市兩級聯合抓捕小組在廣西南寧市經濟開發區一洗浴中心將袁寶琦抓獲。袁寶琦曾是遼陽軸承廠工人,家住遼陽市文聖區東興路。在廣西南寧抓捕時,警察先包圍了他所在的桑拿浴室。警察先打扮成浴客進入桑拿,偵查目標。袁寶琦的一舉一動都在警方的視線中。每有一點變化都隨時向遼陽這邊的專案組彙報。最後選在了凌晨1點半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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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後的袁寶璟

2003年11月24日下午,在北京警方的大力支持下,在北京東城區建昊集團辦公室內,袁寶璟被抓獲。

2005年1月13日,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後認為:公訴機關指控四被告人犯故意殺人罪罪名成立,應予懲處。依照《刑法》有關規定,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袁寶瞡、袁寶琦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判處被告人袁寶森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袁寶福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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