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老祖母究竟是隻有一位，即非洲的“露西老奶奶”，還是有來自不同地區的許多位“老奶奶”？人類究竟是單一起源還是多起源？這 ...
人類究竟是單一起源還是多起源？
人類的老祖母究竟是隻有一位，即非洲的“露西老奶奶”，還是有來自不同地區的許多位“老奶奶”？人類究竟是單一起源還是多起源？這在學術界一直爭論不休。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越來越多的科學家支持非洲單一起源說。不少人甚至將早期人類的歷史，看作是一部遠古時代的“出非洲記”。但在不斷更新的考古證據面前，很多學者傾向於多起源說，在11月17日獲得今年人類學終身成就獎金琮獎的中科院院士、中國解剖學會名譽理事長吳新智教授，就是多起源說的支持者。他與美國密歇根大學的沃爾波夫（Milford Wol poff）、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索恩（AlanThorne）共同著文，提出了全新的“多地區起源說”，描繪出一幅不同以往的人類起源圖景。多地區進化假說是當今關於現代人起源爭論的兩大學說之一。
人類起源時間隨著考古發現不斷前推
在學校的課本里，過去關於人的定義是“會製造並且使用工具”，但這一定義在上世紀60年代因為考古發現的進展有了改變—人的定義改為“人與古猿人之間的差別是會直立行走”。
在19世紀前半葉，科學家發現了最早的猿人化石爪哇猿人和北京猿人。當時北京猿人的出現時間被定位於50萬年以前，人類的歷史記錄也就是50萬年前。而在北京猿人發現以前，人們發現的最早人化石是10萬年前左右的歐洲尼安德特人。
1959年科學家們在非洲坦桑尼亞又發現了一個人頭骨。科學家瑪利·利基夫婦在坦桑尼亞的荒野山谷裡尋找人化石，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整整持續30多年，到1959年發現了一個比較重要的頭骨和一些作為工具的石器。隨後科學家用放射性同位素鉀、氬的方法來測定，發現這個頭骨是距今175萬年前的古人類的—人類出現的歷史記錄一下子就因為這個發現被前推到175萬年前。
其實，在1891年首次發現爪哇猿人化石以後就一直有爭論，學界有好幾十年時間都無法確定爪哇猿人究竟是人還是猿，因為根據人是“會製造和使用工具”的定義來看，當時並未發現爪哇猿人的工具化石，而且爪哇猿人的腦子大小介於現代人跟現代猿之間。坦桑尼亞的古人類和工具化石的發現，使人的歷史被前推到175萬年前。
但是1960年代，又有科學家發現黑猩猩也能製造工具，那麼用能否製造工具來作為人與猿分界的標誌就行不通了。而古猿在什麼狀態下是猿，什麼狀態下是人就更難區別了。當時人們想到了柏拉圖曾經給人下過一個定義—人是兩條腿行走但沒有毛的動物。但是他的學生把一隻拔了毛的鵝拿來問他：“這是人嗎？”因此這一關於人的定義被廢棄。直到1960年代，科學家們又重拾柏拉圖的定義，但是進行了修改—那就是兩條腳直立行走的才算是人。
因為定義的改變，人的歷史記錄前推到了200多萬年前。因為科學家曾在南非發現南方古猿的化石，但並沒有發現石器工具的化石。按照過去的“工具說”定義，這不能稱為人。而按照最新定義，他們能被認定為古人類。
20世紀70年代，在埃塞俄比亞又發現了一些南方古猿化石。根據放射性元素測定，發現是300多萬年前的。而且挖出了比較完整的骨架。當晚考古學家們在營地慶祝時播放的音樂是《露西在鑽石的天空》—這就是後來我們所知道的人類起源單一說中的“露西老奶奶”稱呼來源。
到1994年，在埃塞俄比亞，一組美國科學家發現了一些440萬年前的化石，這就是南方古猿的始祖，這把人類的歷史又延長到了400多萬年前。到2000年，法國科學家在非洲也發現了一些化石，稱為千禧人，化石有大腿骨，從大腿骨上可以研究發現，他能用兩條腿直立行走。其後經過研究，科學家正式定名—屬名叫做原初人；他的種名則按照被發現的地方“土根山”，稱為原初人土根種。後來又發現了新的化石，就是後來報紙的乍得撒海爾人，都是大約600萬年前，或者700萬年前。所以迄今為止，人類的歷史記錄達到六七百萬年以前，但是這是講兩條腿直立行走的這樣的人。
人類演化的幾個階段
人類演化的幾個階段，最早的就是乍得人、原初人，接下來就是南方古猿跟地猿，這是440萬年前開始，目前只發現於非洲，南方古猿一直延續到140萬年以前。但是200多萬年前，在南方古猿中又出現了一種新的物種，那就是能人。能人化石發現越來越多，就有人主張分成兩個物種，一個叫能人，一個叫做魯道夫人。再接下來，到180萬年前，又開始出現新的物種，叫直立人，直立人延續到20多萬年前，也就大約在這個時候地球上出現另外一種人，叫做智人。
智人一直延續到我們現在，我們本身都是智人。智人年代只有20多萬年，但又分兩段，一段叫早期智人，一段叫晚期智人。
人類演化的第一個階段，到現在為止有7個種，但並非每一個種都變成了現代人類。我們的直系祖先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這意味著人們每發現一種新化石，歷史就會發生變化。早期人類對自己的進化認識就是階梯狀的。但在發現了多種南方古猿以後，人們改變了認識，發現人類進化過程並不是階梯狀，而是樹叢狀的。它分很多個枝，這些枝在不同的時間走向滅絕。而其中只有一枝獨秀，以後變成我們。
不同的南方古猿特徵也不一樣。有一類粗壯類型的，頭比較圓一點，腦袋上頭有一條脊，這個脊就表示咀嚼肌特別大，咀嚼肌的地方不夠了，長到頭頂上去了，像大猩猩；另一類叫做纖巧類型。一般認為，我們人類的祖先可能是纖巧類型的，而粗壯類型都是滅絕了。在科學家們的想像中，能人的頭骨比較大一些，更接近於現代人，所以根據現有化石，人類最可能起源於非洲。古猿在非洲，可能在東非，長期的直立行走開闊了視野，而使用工具，大腦越來越發達，於是轉變成人。到距今大約250萬年前，人類開始製造最簡陋的工具，這個與人類發展的第二階段“能人階段”的開始大約是同時的。
第三階段就是直立人。東南亞有爪哇直立人，而中國很多地方，比如雲南的元謀人就是直立人；比元謀人晚一些的直立人，在陝西藍田公主嶺發現了頭骨，在湖北鄖縣也發現兩個頭骨，安徽和縣和南京湯山陸續都發現了直立人的化石。當然最重要的直立人發現地點是北京的周口店，發現了代表40個人的身體的骨頭，石器也發現了十萬件，這是現在世界上在這一階段的人類材料中最豐富的一個地點。
300多萬年前，人比現在矮得多。從那個時候到160萬年前，人的身材在不斷地長高。而從160萬年前到現在，人的身材基本上沒有很大的變化。
我國的古人類化石
大家都知道，北京猿人的化石在1941年珍珠港事件的時候就丟失了。解放以後，我們在周口店又發現一些化石，但很少。解放初期共發現了5顆牙、兩段骨頭，是肢骨，一段是胳膊，一段是小腿。在1959年又發現了一個下頜骨，1966年發現了兩塊頭骨，這樣也可以拼湊成一個頭蓋骨。1966年還發現一顆牙齒，所有這些都是現在國內僅存的北京猿人的化石。此外在瑞典還保存有3顆牙齒，那是20世紀20年代西方人在北京發掘後，運到瑞典去修理的，結果至今沒能追回來。所有這些，就是世界上僅存的北京猿人的化石。
早期智人在中國也叫做古老型智人，這個好多地方都發現了，像陝西大荔、遼寧的金牛山這些地方都發現有頭骨，在印度也發現有頭骨。而歐洲則主要是尼安德特人。
人類進化到最後一個階段，就是晚期智人。這時人類的本領更大，分佈範圍更廣了—不只是在歐洲、亞洲和非洲，還分佈到大洋洲、美洲和很多島嶼。人類進化的同時，人類的工具也在進化，最早的人類工具很簡單，就是一塊石頭打另外一塊石頭，打出來有邊緣、很銳利、可以用而已，石頭邊緣很尖，可以挖東西。這種打製的技術叫做第一模式。到170萬年前出現了第二模式，第二模式這個石器就比較規矩了—按照一定的模式做成相對規則的形狀。20萬年前，在非洲又出現了第三模式工具，做得更規矩了。從專業上講，就是打的方法有一套規程，非常講究。到3萬至5萬年前，除了石器以外，人們還會用骨頭做很精緻的骨器，有倒鉤的叉，可以叉魚；可以把骨頭磨成針，縫衣服；還會畫壁畫、雕塑，這個叫做第四模式。
在人類進化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腦子越來越大，三四百萬年前人類的腦子比黑猩猩高明不了多少，以後逐漸地發達，人的聰明程度也越來越聰明。這樣人們就容易想到，腦子的進化跟聰明才智的增長是成正比例的，這個也是不無道理的。
人類的多起源說和單一起源說 非洲起源說：
一種是說出自非洲。就是說在大約20萬年以前，在非洲出現了像我們現在這樣長相的人，大概在10萬年以前，他的後代走出非洲，到歐洲、到亞洲，大概在6萬年以前到中國，就把中國以前的比6萬年更早的那些人的後代都取代了—那些後代都沒有後代，都絕種了。所以我們就是6萬年前由非洲來的移民的後代。根據這種非洲起源學說，從非洲出來以後，他到各個地方，那些地方原來都有化石人，比如我們北京猿人也是其中的，大荔人也是其中的，但是這些人的後代後來都滅絕了，被從非洲來的這些人取代了。
那麼製造工具呢？最早的工具到現在為止發現的也只有250萬年前的。這樣看的話這所有化石都是在非洲，所以才會有人類起源地在非洲的說法。但是我認為，現在還不能做最後的論斷。因為從歷史來看，哪裡發現最早的化石，人們就傾向於認為人類起源地在什麼地方，當初在1891年在爪哇發現的爪哇猿人，1921年發現了北京猿人，1929年發現了北京猿人第一個頭蓋骨，那時候，人們都傾向於人類的搖籃是在亞洲。在20世紀20年代，當時人類學理論認為人類起源是因為喜馬拉雅山的隆起使得印度洋溼潤的海風吹不到山以北的地方，所以喜馬拉雅山北的地區就變得乾旱，這個時候在那個地方森林就越來越稀，那麼原來在森林裡生活的古猿就不得不下到地面上，這樣就變成人了。北京猿人的發現，更證實了這樣一種理論，所以當時大家相當多的都相信人類起源是在亞洲。
1959年非洲發現了170多萬年前的東非古人類的化石，因此科學家們又提出，人類起源地在非洲。但在中國的西南部尤其是雲南，在中新世（大約500萬年前），氣候環境條件也非常適合古猿類進化成人，因此現在還不能完全排除在雲南找到人類祖先的可能性。當然，這種可能性的存在並不意味著人類起源就是在亞洲。
所以，雖然很多學者認為人類的起源在非洲，但隨著不斷有新的考古發現和科學發現，關於人類起源的認識也在逐漸變化。
多地區起源說：
另一種模式就是多地區進化。就是我們的祖先最先從非洲來，比如以中國為例，100多萬年以前從非洲有一批猿人來到中國。他們繁衍產生後代，後來一直生長成北京猿人、大荔人。在歐洲、東南亞、非洲都同樣如此。各個地區都有自己的進化路線。但這幾條進化線之間互相有交叉，這意味著有基因交流，而且越到晚期越頻繁。我們中國的古人類學工作者，包括我都比較相信後者。
這個學說的證據就是中國發現的很多化石。比如門牙化石，這些化石中的上門牙都是呈鏟形—從後面看，牙齒的兩邊鼓出來，中間凹進去像煤球鏟子一樣。這種鏟形的門齒，到現在還有80%的黃種人是這樣的。而歐洲人只有不到5%是鏟形門齒；非洲黑人大概有10%左右；澳洲土人就百分之二十幾。同樣的門齒一直延續下來那麼多年，那就證明了在中國的人類進化是延續下的。
而且這種假說也有古文化的證據，在世界範圍裡石器的發展是有一個模式的。但是在中國，發展模式與歐洲和非洲都不一樣。中國有1000個左右的地方發現了舊石器，但900多個地區都是相同的，只有非常少的地區與歐洲或非洲發現的石器模式相似。所以中國的古文化的發展也是有自己的發展線路為主，與西方交流為輔。
那麼另外一個假說—夏娃假說，它主要根據是：1987年有3個科學家把人類胎盤中的mtDNA提取出來，結果發現，非洲人的DNA變異特別大，而亞洲、歐洲的變異都很小。變異的產生，就是因為在遺傳過程中產生突變。遺傳時間經過越長，突變積累的就越多，變異越多。非洲變異多意味著它的歷史比較長，而亞洲、歐洲歷史比較短。因此認為現代人最早出現在非洲，逐漸走出非洲。而什麼時間現代人在非洲出現呢？根據變異的速率，即多少萬年產生一個突變，計算出20萬年。
如果說人類確實是單一起源的話，那麼走出非洲的要道就是以色列地區。但是根據以色列地區已經發現的石器化石，都是10萬年前的，這些石器是第三模式的石器。如果說人類真是單一進化源，那麼那些掌握了第三模式技術的人的後代在6萬年前到中國，取代了中國原來利用第一模式的那些人的後代，也就是說在4萬年前，中國的舊石器應該是普遍變成第三模式，甚至於更進一步，而不再是第一模式了。但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中國真正到第五模式、第四模式很晚，大概在兩三萬年前。所以從這方面來看，現代人出自非洲的學說跟中國石器的發現材料並不符合。
另外中國的化石人頭骨。比1萬年前更早的人，我們發現了好多個頭骨，這些頭骨都有一系列共同的特徵：臉面是扁的，鼻子是比較塌的，眼眶基本上是長方形的。如果說中間換了人種，那麼有些特點就應該變了。但迄今為止的發現是這些特色沒有變，所以可能是連續進化的。在連續進化的同時，我們還注意到，有少數的頭骨特徵跟中國的大多數頭骨不一樣。我們在考古中發現，中國有少數化石頭骨鼻樑是高的，而這些性狀是由基因決定的。就是說在中國的人類進化當中，有少量的從外來的基因反映進來，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假說—中國的人類進化主要是連續的進化，附帶跟其他地區有雜交，就是連續進化附帶雜交這麼一個假說。當然隨著新的化石發現，這個假說可以加強、可以豐富，甚至可以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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