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公是如何走出溫柔鄉的

準確地說,這個時候還不能叫他晉文公,而應該叫晉公子重耳。陷進溫柔鄉是真的——五年前,當他來到齊國的時候,他可能還沒有忘記十八年前他是如何從蒲地逃出來的(那一次在城牆邊履鞮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他可能也還沒有忘記是如何從狄國倉皇逃走的,他可能更不會忘記在從狄國到齊國的過程中所遭遇的各種艱難。然而,當齊桓公送給他一個年輕漂亮的妻子和二十輛馬車之後,他就一頭扎進溫柔鄉里逍遙快活去了。而這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五年。

公元前639年,晉公子重耳六十一歲,貴公子的日子過得很快活。他應該已經忘記了那個還在狄國等著他的妻子——六年前他離開的時候曾對她說“等我二十五年”。他應該已經忘記了十八年前為什麼和怎麼樣逃出晉國的。他應該忘記了過去艱難的歲月。他應該已經忘記了當初為什麼要到齊國來。齊桓公已經死去三年,齊國自身的問題已經很多,已經不可能幫助他回到晉國。但——

他依然要在這裡待著,依然不願意離開。

他不離開是因為他“貪戀女色”和“安逸享樂”。

貪戀女色是他的齊國妻子說的話,原話翻譯過來是——您是一國的公子,走途無路才來到這裡,您的這些隨從把您當作他們的生命。您不趕快回國,報答勞苦的臣子,卻貪戀女色,我為你感到羞恥。況且,你現在不去追求,什麼時候才能成功呢?

這位齊國的妻子對他說這些話是因為他的那些隨從——比如趙衰、咎犯等私下商量著什麼時候和怎麼離開齊國。這個事兒被妻子的侍女聽到告訴主人,而主人因此殺掉了自己的侍女之後,也來勸自己的這個老頭丈夫趕快離開。但公子重耳卻是寧願死也不願意離開溫柔鄉。

安逸享樂是晉文公的話,其原話是——“人生來就是尋求安逸享樂的,何必管其他事兒,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走。”這是晉公子重耳在妻子勸他離開時對妻子說的話,自然也是他的態度。也就是因為重耳的這種態度,才有了妻子上邊那些話。

公子不想走,怎麼辦?

他的妻子和隨從們的辦法是用酒灌醉弄走。按《史記》的記載,當這一幫人把重耳灌醉用馬車拉出很長時間、很長一段路之後,他們誓死追隨的領導公子重耳終於醒了。但這傢伙醒來並知道真相之後,不僅不感謝他的這些忠誠的和堅韌的部下,而且還責怪他們,還演出了一出鬧劇——

公子一弄清真相就大怒,順手拿起一把戈來就要殺這一次行動的主謀、他的舅舅咎犯。

“殺死我成就您沒事我的心願。”咎犯說。

“事情要是不成功,我就吃舅舅的肉。”重耳說。

咎犯說;“事情不能不成功。我的肉又腥又臊,怎麼值得吃。”

這時,距離重耳成為晉國的國君晉文公僅僅只有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這位公子將開啟晉國的一個最輝煌的時代。他的那些隨從也將從此成就千秋功業——其中三個人的後代還將把晉國一分為三,在燦爛的戰國時代爭雄天下。

但這一次,如果不是趙衰、咎犯這些隨從的遠見和堅持,如果沒有他的齊國妻子的全力配合,那還真不可想象他們的前途會怎麼樣。

晉文公當時已經六十一歲,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也不是小青年涉世未深,更不是現實前途都是確定無誤,不用擔心的。四十三歲逃亡,幾次面臨生死考驗,重耳應該跟勾踐一樣——不僅有大志大胸懷大韜略,而且有堅韌之志,有臥薪嚐膽之勇氣和魄力。但——

看這一次的經歷,我們還真的不好意思相信,晉國的霸業和此後一百多年的興旺發達會是這樣一個人玩出來的。

但歷史的確如此。晉文公的確是春秋時期的一個傳奇。

晉文公是怎麼走出溫柔鄉的?

司馬遷的史記告訴我們,是綁架出來的。而且,這一綁架,還綁架出一段輝煌的歷史。

按陝西方言說,這就是——奇哉怪哉,楸樹上結了蒜薹。(2019/2/28阿岔)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