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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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山野

幾天前,得知藍潔瑛的死訊時,辦公室一片沉寂。緊接著,鋪天蓋地的消息傳遍網絡:

“3分鐘回顧藍潔瑛淒涼的一生。”

“藍潔瑛孤獨逝世:心理疾病如何醫治。”

“看開了是劉嘉玲,看不開是藍潔瑛。”

這些文章的情緒,或悲愴,或憤慨,或提醒生者堅強,珍惜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她姐當時也發了一篇文章,雖想極力書寫她的一生,但還是儘量避免去渲染她的“苦難”,以及那段被人不斷強調的“瘋癲”史。

只留下了“靚絕五臺山”的春三十娘,和昔日意氣風發的“藍潔瑛”。

可是,“苦難”和“瘋癲”,幾乎纏繞著藍潔瑛的後半生。儘管她早已選擇隱退,想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可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放過她”。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01

早年間,我們對藍潔瑛生活近況的瞭解,幾乎來自於【香港媒體】的曝光:

1990年代,兩任男友先後自殺,車禍傷及腦部,並伴隨精神情況異常。

2000年“大鬧溫哥華機場”,隨後“向法院申請破產”。

2012年有傳言說劉德華資助了她十萬塊,卻在酒吧被人偷竊。

2018年,親自揭開了20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甚至連離世當日,香港媒體都在極力誇大她的悲慘和淒涼:

“發現死亡,是因為房間散發的“惡臭”。家人尚未出面,疑似‘無人認領’。”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直到我通過藍潔瑛生前好友的描述,才將她真正的生活,瞭解一二:

她的“晚年”,一直生活在赤柱,那是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小鎮。

她並非被“流放”,而是主動選擇了“避世歸隱”。

她嚮往歲月靜好,想要積極樂觀地生活。依舊很愛美,頭髮白了,就染回黑髮。

她並沒有那麼“落魄”。

港媒大肆渲染的“撿拾剩菜剩飯”,不過是她想找個紙杯彈菸灰而已。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她也沒有那麼“怨世”。

那些“目露兇光”的鏡頭,都是在記者的不斷挑釁下一時惹急的。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她沒有港媒構造的那般“瘋癲”。

當地的居民都認為她為人溫和,待人禮貌,笑起來像個孩子。

更多時間,她行走在赤柱的大街小巷,會愜意地找個位置坐下來,點上一支菸,悠閒地呆上一個下午。

偶爾有小朋友找她玩耍,她會耐心同他們合影。偶遇遊客的小狗,她也會停下撫摸一會兒。

媒體大肆營造著她風光前後的落差感,是啊,人們最不忍見到的,便是美人遲暮。

可她卻坦然許多,在一次採訪中不疾不徐地說:

“我不覺得自己好失敗,失敗乃成功之母,我希望自己是成功之母,他日生個孩子叫成功也不錯。有云:是非成敗到頭空,何需太執著。”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她從未全盤放棄過自己。

依舊對自己的事業心存理想,甚至在人生的最後幾年,還有著拍攝電影的打算。

我想,如果有幸再次見到大熒幕裡的她。

雖芳華已逝,可眼神裡那抹不向世界妥協的鋒芒,依舊能夠震撼人心吧。

只不過,那抹鋒芒,終究是暗淡下來了。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02

香港,這座寸土寸金、分秒必爭、流光溢彩的國際大都會。

它最擅長的,便是製造“瘋癲”的女人。

當年,港媒親封的“四大癲王”之首,是陳寶蓮。

她的一生充滿曲折:四歲喪父,18歲時母親偷偷給她簽了拍攝三級片的合約,她含淚拍攝後,成了紅極一時的女明星。

這成了她揮之不去的陰影,隨後便是對自我認同的否定,心理和精神狀態很不穩定。

於是,港媒趁虛而入,抑鬱中陳寶蓮的私生活和反常行徑,被樂此不疲地“曝光直播”。

從1998年開始,陳寶蓮「被爆」養小鬼、電影首映禮割腕、在臺灣買不給錢還打人......(via 每日人物)

不勝其擾的她,在29歲那年撇下剛出生一個月的孩子,跳樓自殺了。

同樣受到港媒“脅迫”的,還有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唯一能在唱功上與王菲齊名的香港女歌手——關淑怡。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因為長期抑鬱困擾,加上未婚先孕、單身媽媽的身份,被港媒將她樹立成女性主流價值的反面教材,為了完成創收,媒體無所不用其極。

她也嘗試過與其抵抗,可那些不甘心和不妥協,終究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充滿省略號的傳奇”。

就像她在《地盡頭》唱著:“無伴侶認領,怨命也不肯認命。自問仍好勝。”

圈內人故作嘆息:當年和王菲比肩的關淑怡,之所以沒有走遠,全因輸給了時間和怪脾氣。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怪脾氣”,一向是這些“瘋女人”的基因。

因為經歷坎坷,便可被港媒24小時直播著她們的“怪異行徑”。因為不願與這個世界的主流妥協,便被標榜為“異類”和“瘋女人”。

如果說陳寶蓮、關淑怡、藍潔瑛是停留在上個世紀的“瘋女人”,那鄭爽,則把人人唾棄的“瘋”的基因,帶到了這個時代。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03

在某檔機器人比賽中,她因質疑裁判員判罰規則,憤怒地衝下導師席位。

她盯著賽場上裁判不公正的“人工倒計時”,然後蹲下身子歇斯底里地指控,面對不公正和潛規則,她痛聲疾呼。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有沒有人尊重我?是不是別人不發火的話就當別人傻子呀!我一直都尊重比賽的規則!但是你們呢?尊重過我的隊伍嗎?

每次都是我的隊伍是最慘的,每次都要面臨淘汰!我有說過我作為優勝者我有什麼優勢嗎?可是你們給過我最基本的尊重了嗎?剛剛怎麼讀秒的!我真的生氣了!

縱使她一次次聲討,一旁的三名男嘉賓始終保持著事不關己的姿態,抱團旁觀著這個“瘋女人”的“不體面”,甚至說教她“順從”規則。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於是,格格不入的鄭爽也被貼上瘋女人的標籤:

她的隊員都沒急,她急什麼?

這麼不顧形象,她瘋了?!

我們最怕的,是訴求過後沒有任何回應,只能聽到自己的回聲。而你,也一定經歷過這種無力感:

當你路見不平,想要伸張正義時,一旁的人忙著勸誡你,“小心搶打出頭鳥”。

當你遭遇不公,想要討個說法時,有人拍了拍你的肩,“這就是社會,我勸你還是忍忍吧”。

當所有人假裝對真相視而不見,只有你忙著袒露事實時,有人不屑地說,“有必要這麼認真?”

大家過度追求所謂的體面而集體沉默,從而排擠了真正追求公道的人。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是啊,成年人只看利弊,小孩子,才分對錯。

看清利弊的成年人,有朝一日“熬”成了規則中的勝利者。而小孩子,卻依舊不願討好這個世界。

那麼,我寧願做一個小孩子。

04

鄭爽終究是幸運的,她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正義。

可藍潔瑛,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她常去的茶餐廳,香港記者悉數拷問著她的苦難,她對著鏡頭一遍又一遍回憶著當年遭遇到的不堪。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他們並沒有給予她任何實際性的幫助,而是將她的落難故事經過編輯、印刷、售賣,吸引眼球的大字標題和失魂落魄的昔日美人的形象,流通在香港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悲慘世界”填補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空虛,也維持了香港媒體人的生計。

與此同時,臺灣藝人狄鶯在綜藝節目中正分享著當年“腳踹藍潔瑛”的經歷,她找人模仿當時的情景,以勝利者姿態,彰顯自己的“驕傲和果敢”。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而對於藍潔瑛來說,她曾經也向這個世界發出求救的信號。

粉絲想要支援她,卻被時任會長曾志偉攔了下來,他在媒體前拍著胸脯說:

放心吧,三餐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時候,這位影壇大佬尚未被曝光,他大言不慚地分享著自己的仁愛心腸:

當年帶藍潔瑛去新加坡散心,她的精神狀況好了許多。

就在藍潔瑛離世當天,曾志偉的兒子在一條公佈死訊的微博上,輕描淡寫地點了個“贊”。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我一直希望,這個世界的弱勢者,向來都該被“有尊嚴”地溫柔相待。

遺憾的是,即便人類創造了文明,即便我們自詡為高級智慧的生物,可動物之間的弱肉強食,同樣適用於人類世界。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依舊是強者維護秩序的唯一法則。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而那些對這套法則“過敏”的人,就“活該”被時代剔除淘汰,直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她們仍等不到一場公義的裁決。

甚至,她們會聽到一些惡意的聲音:

“唉,一手好牌,被她自己打爛了。”

“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懂變通,在娛樂圈混的人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最後一句話,我是半信半疑的。畢竟,藍潔瑛整個人生的“可憐”,寓言著這個世界的“可恨”。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就像起熊浩老師的那段演講詞——

“我們害怕孤掌難鳴,擔心獨木難支,當我非常堅持說了一聲“不”,然後舉起一個火炬,在曠野當中放眼望去,你發現這真的是唯一一個火炬。

可是,你唯一的方法就是儘量發光,微光會照亮微光,我們相互找到,然後一起發光。”

遺憾的是,大多數情況下,當你舉起火把時,無論多久,周遭依舊一片漆黑。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彷彿又一次回到芳華年代,春三十孃的驚豔登場:

“世途險惡,北風凜冽,一個弱小女子想找一個棲身之所歇息一下,洗洗身上的風塵。”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

“此地烏煙瘴氣,各位又面目猙獰,絕不像是一間客棧……莫非是一間黑店?”

被嫌棄的藍潔瑛,是我瘋了,還是在這個世界瘋了?

她終其一生,驗證了自己的疑問和困惑:

是啊,這人間,不就是一間黑店嗎?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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