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书房的师傅与住别墅的徒弟:艺术与别墅只有一刻刀的距离


竹刻,向来是文人雅士案头把玩必备,是中国人精致生活的象征之一。然而,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似乎很少有人能静得下心来欣赏这份竹上优雅。如今,即使在优雅的江南,竹刻艺人也越来越难寻。

竹刻,大多数可以归结到文玩的范畴,是文人雅士用来装饰书房的。但如今,书写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用来放笔的竹筒,压宣纸的镇纸等竹刻可以大展拳脚的舞台,都已经消失了——现代人已经不用毛笔写字了,竹刻应用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少。

还好,即使社会节奏再快,中国文玩扇的传统都被完好的传承下来。竹刻在折扇上也有了完美的栖息地。

人聚集地,因而这里催生了无数雅物。文人雅物中,折扇有“怀袖雅物”之称。折扇有“三友”:扇面、扇骨和扇套。“三友”都是文人们展示自我修雅的秀场。

在苏州工业园区一栋独栋别墅的二楼,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只手拿着纤细的刻刀,一手拿着薄薄的竹片静坐了半个多小时。要不是他偶尔推脸上架的那副厚厚的老花镜,我还以前他是一尊雕塑。

老人名叫杨惠义出生于制扇世家。是民国时期苏州制扇名家杨老五之孙,师从父亲杨子英。如今已经成为苏派文人竹刻代表性传承人。

只见这尊“雕塑”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柄折扇,轻轻打开,边摇折扇边在书房踱步,最终他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目光聚集到墙上的山水画中。我以为他在山中画中找到了灵感,要开始刻竹了。没想到他却摊开宣纸,画了山水后又提了首诗后才拿起刻刀开工。

“这别墅住着很舒服,但想必雨天时,却没机会看芭蕉听雨吧!那我就给你刻一幅《雨打芭蕉》吧!”杨惠义说着拿着刻刀开刻。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阳光满屋。但这薄薄的竹片在纤细的刻刀刻画下,只寥寥数笔勾勒出两三片芭蕉叶,满屋子都是江南烟雨。

杨惠义在刻好《雨打芭蕉》的轮廓后,和别墅的主人——他做竹刻的徒弟告别。这里太高大上太整洁,有点像古代文人的书房,但和传统竹刻手艺人的生活相去甚远。所有雅致的手艺,都出自脏乱差的作坊。

“师父这辈子最遗憾的地方,就是一直还住在苏州老城里,没有在苏州工业园区卖一套房,今天听说有人来拜访。他觉得他工作室环境太差,有失苏州竹刻的风范。于是找到我借用我的书房。觉得雅致的竹刻,应该匹配一个雅致的书房!”

徒弟有手艺商人的味道,凭借自己的手艺,年纪轻轻就在苏州园区最好的地段买了别墅,反而是师父杨惠义,虽然早已是行业翘楚,做的竹刻装点了无数人的书房,却无法凭手艺拥有自己的书房。

我执意要去杨惠义的作坊看一看,我们行至苏州老城区的小巷后,杨惠义最终还是拒绝了我们的请求。老人独自走在小巷中,步履蹒跚有落魄文人的味道。想起曾经采访他们必问的问题:“现在苏州人都以搬到园区为目标,你为何不搬?”“我为何要搬呢?住在这里可以提笼逗鸟,看雨打芭蕉。我住不惯那些鸽子笼,就像我们做的这些老古董,他们也欣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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