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路過蘇格蘭,一定要進這家博物館


如果你路過蘇格蘭,一定要進這家博物館


博物館內層疊的原木梯級,猶如窗外一層層的海浪。


在V&A進入蘇格蘭藝術時空

文、圖/張璐詩

本文首發於總第892期《中國新聞週刊》


多次踏足蘇格蘭,卻一直找不到一個理由去探訪泰河邊的小城鄧迪。但自從V&A(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設計博物館開放以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忽然成了一個新鮮而熱門的目的地。

鄧迪靠近入海口,19世紀工業革命時期曾飾演過國際黃麻交易中心的角色。21世紀以來,與格拉斯哥一樣,小城開啟了水邊新區規劃,搭上了“士紳化”的快車。

小城是真小,從鄧迪機場驅車十分鐘就已到達市中心。霧雨泰河邊,我眼前出現了兩座龐然大物:左邊就是嶄新的V&A博物館,右邊緊挨著的是規模幾乎同等的“發現號”三桅船:一個多世紀以前,這艘專為南極科考而造的傳統木製三桅船,正是在鄧迪建造的。1901年,英國探險家羅伯特·斯科特和歐內斯特·沙克爾頓搭上這艘船完成了“發現號遠征”。1986年這艘船返回了鄧迪港口。要知道,在亞瑟·查理斯·克拉克的小說《2001太空漫遊》裡,虛構的太空船“發現者一號”就是向這艘船致敬的。

如今停泊這艘船的地點被命名為“發現角”。自工業革命潮退,鄧迪一直設法重振威風,不過這次是將力氣花到了文化發展上:2001年起,鄧迪政府制定了一個30年城建新計劃,投入10億英鎊(約合90億人民幣),開發“發現角”及鄰近河畔。新開的英迪格酒店所在的建築,前身是一家黃麻紡織廠的作坊;附近另一家紡織廠,則改造成了黃麻博物館。未來這一地區還將建龐大的遊樂園、城市海灘以及溜冰場。剛開門兩個月的V&A博物館,也是這項規劃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鄧迪是英國首個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可的“設計之都”,這就算放在英國本土也算得上是個冷知識。

V&A是全蘇格蘭首個設計博物館,加上倫敦V&A在國際上多年來的名聲,這家分館在未揭幕之前早就引起各方矚目。這項耗資8100多萬英鎊(約合7億多人民幣)的建築計劃在2010年向全球建築師發出邀請時,強調了一個要求:希望重現鄧迪昔日的海上時期。

最終從120個設計策劃案中突圍的日本建築師隈研吾,深受蘇格蘭東北海岸一張懸崖圖的啟發,設計出這幢概念抽象的博物館。他在設計中立意重現泰河的風貌:以外牆混凝土模仿陡峭的海岸懸崖、船殼與浪濤,內牆層疊的原木則有意仿效海浪。

在博物館裡逛,雨天時貼著落地玻璃門看出去,門邊嶙峋的混凝土稜角伸展到波濤洶湧的河上,館內的原木“浪花”與窗外真實的波濤呼應,大自然與建築真有無縫接軌之感。

8000多平方米的新博物館分為兩層,從地板到天花板約20米高,開闊得幾乎沒有置身建築物中的拘束感。一層是咖啡廳與商店所在,二層是兩個展廳:永久的蘇格蘭設計畫廊展與一年變換兩三次展覽的埃德蒙森畫廊。館內還有一個設計書籍圖書館,一個供駐館藝術家創作的工作室。第一位駐館藝術家是來自格拉斯哥的電玩設計師西蒙·米克,駐館時間為一年,參觀者可隨時進入工作室看他工作。

在步入蘇格蘭設計畫廊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下蘇格蘭設計的歷史。自從1707年英格蘭與蘇格蘭談判簽署《聯合條約》、催生了大不列顛王國後,整個18世紀,蘇格蘭設計師在英國內外遍地開花。直到今天,蘇格蘭設計帶來的經濟效益,如佩斯利細毛披肩、格子呢與粗花呢,還有克萊德河上的造船業、格拉斯哥的藝術設計,仍然佔據蘇格蘭經濟收入的核心。


如果你路過蘇格蘭,一定要進這家博物館


“蘇格蘭設計”展廳。

走進蘇格蘭設計畫廊,如同墜入時間之廊。比如蘇格蘭北部島民編織的費爾島提花毛衣,因20世紀20年代時愛德華八世經常穿著它在聖安德魯斯打高爾夫球而成為經典流傳下來,至今仍是各界設計師鍾愛的款式。又比如今日深受裝修工人們歡迎的威靈頓靴,由28塊橡膠材料製成,防水性絕佳,其專利可以追溯到一個世紀以前。還有今日蘇格蘭人引以為傲的鋼鐵大橋福斯橋,是英國同類大橋的先鋒,全長跨度有2000多米,將倫敦與阿伯丁之間的行程縮短了9小時,被譽為維多利亞時期的工程奇蹟。這裡展出的作品之前由倫敦V&A博物館收藏,從建築到時尚,從醫療到傢俱,再到電玩設計,層次豐富。

但對我來說,最別緻的倒不是展品,而是透著一種劇場氛圍感的展廳本身。原來,這個各種“蘇格蘭製造”的空間載體,本身就是1908年蘇格蘭藝術家與設計大師麥金託什的代表作《橡樹屋》茶室的修復版!

上世紀70年代早期,曾代表蘇格蘭藝術裝飾的最先鋒審美、為格拉斯哥的時尚生活方式貢獻了大半個世紀的“橡樹屋”茶室被拆除,令蘇格蘭當代藝術界一直如鯁在喉。

事實上,15年前格拉斯哥博物館就有意重組“橡樹屋”。2014年,碩果僅存的麥金託什設計代表作——格拉斯哥藝術學院圖書館被大火燒燬,有心人感到拯救“橡樹屋”已刻不容緩。藝術家們募集了20萬英鎊藝術基金,艾麗森·布朗帶領團隊按原貌逐一修復了“橡樹屋”。


如果你路過蘇格蘭,一定要進這家博物館



得益於藝術大師麥金託什對燈光與玻璃的巧妙設計,展廳本身有一種劇場式的氣氛。


走進屋裡,藍色琺琅彩玻璃窗透著奇幻燈光,麥金託什標誌性的重複垂直線條創造出獨特的空間節奏。與沉色橡木相映襯的是粉色玻璃罩、青檸色淚滴形態的吹玻璃。用今天的眼光看來,誕生於一個世紀前的這座奇幻森林,即便不再先鋒,也仍然不落伍。

這令人不禁思考藝術創作裡的“時代精神”這件事。“時代精神”似乎從來不是麥金託什的藝術創作的關鍵——他比他所在的時代多走了一步甚至好幾步——可是他的作品在一百年後的今天依然佔據審美高地。至今,蘇格蘭還沒有比他更具“時代精神”代表性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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