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七雄時期,鬥爭不僅發生在國與國之間,而且發生在一國之內。在權臣之間,經常因為利益關係而發生爭鬥,這些爭鬥有時是出於政策考慮,是為了公心,有時則出於私下的利益,是為了自己的權位。但是個人利益的爭奪中,常常打著為國為君的幌子。
這方面,如何進“讒言”,如何化解讒言,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在秦國發生了張儀與陳軫的對抗。
陳軫是個有遠見的人,他聽說張儀要從楚國回來,就擔心這個老冤家要向秦王說自己的壞話。於是讓田莘到秦王那裡去打預防針。
田莘對秦王說,從前晉獻公要攻打郭國,但擔心郭國的舟之喬。此人正直有才能。於是晉獻公的謀臣苟息建議,說派一個美女去,美女是諫臣的剋星。於是晉公派了美麗的歌伎去侍奉郭國君主,舟之喬苦諫不聽,就氣憤地離開了。於是晉公派出軍隊很快就把郭國消滅了。
田莘繼續說,後來晉公又想攻打虞國,但是擔心虞國的國老宮之奇,於是苟息建議派出一名美男子去侍奉虞國國君。這名美男子到了虞國後,不斷中傷宮之奇,後來虞君就再也不聽宮之奇的進諫了,於是宮就離開了。於是晉公發兵,很順利地消滅了虞國。
接著,田莘說,楚國對秦國不懷好意,但他們害怕秦國有足智多謀的陳軫,所以一定會派人來中傷陳軫,好讓他離開秦國。現在張儀受到楚王的重視,他來秦國肯定要中傷陳軫,大王千萬不要相信。
不久之後,張儀來到了秦國,果然向秦王提及了陳軫的各個缺點,但秦王完全不願相信他。
這第一回合,陳軫料敵先機,取得了完勝。但張儀並沒有放棄,又一次發動了攻勢。
張儀對秦王說,陳軫在秦楚之間奔走,但結果卻是秦楚兩國的關係沒有改善,而楚國對待陳軫的待遇倒是越來越高了。這樣一看,陳軫一定是在損公肥私,很有可能會做出背叛秦國而投靠楚國。大王要千萬當心。
秦王一聽,覺得有道理。於是他召來陳軫問話。
秦王問他有沒有背棄秦國而要去楚國的行為。陳軫沒有迴避,反而說有的。秦王聽了就生氣了,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呢?看來張儀跟我說的是對的。
陳軫卻一點也生氣。他回答說,這事不僅張儀知道,路上的人無人不知。有一個著名的孝子,天下人都希望他當自己的兒子;有一個著名的忠臣,天下的國君都希望他當自己的臣屬。如果一個被休的女子,還能在本鄉找到婆家,那說明她是個好妻子;如果一個被賣出的僕人,還能在本地有買家,那說明他是個好僕人。現在楚王要重用我,是因為我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臣,這是天下盡知的事情,即使楚國不要我,其他的國君也會重用我的。
秦王一聽,十分感動,說你講的非常對。於是不再聽信張儀的中傷,對陳軫的信任反而增加了。
大家都知道張儀的口舌之利相當強悍,但面對陳軫卻再次吃虧。這充分說明言語的力量,藉助於口舌的本領,真的可以在權力鬥爭中保持不敗。當然口舌之利的前提是智慧出眾,關於權謀與應變。
像前面提到的郭國的舟之喬,過於正直,受不得委屈,就很容易被趕走;虞國的宮之奇,太過忠直,反而會被激走。而陳軫面對秦王的懷疑時,不但沒有反駁,反而大大方方地給自己扣上裡通外國的帽子,一下子就讓秦王的心理防線動搖了。接著是一番曲意示弱的表白,拿孝子、賢婦、僕人自比,讓秦王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從而接受了陳軫的意見。
所以,朝堂爭鬥是一門進退有度,以柔克剛的藝術。
閱讀更多 嶺南鄉村風韻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