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黃泉離去,守百歲無憂

除黃泉離去,守百歲無憂

京城告示牌前圍著許多百姓,上幾十雙眼睛盯著眼前的告示,紛紛交頭接耳。

“涼府大小姐生病了?”

“聽說是的,已經昏迷半個多月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沒能救治。”

“可不是嘛!要不又怎會貼告示重金懸賞。”

“涼大小姐得到什麼病啊,為何如此嚴重?”

“這就不知道了。”

顧華被告示前許多的人吸引,走過去想一看究竟。用手扒開人群,硬生生擠到了告示牌前。

看見告示顧華微微一笑,將告示撕了下來。在驚訝不已的人群中淡然離去,朝涼府方向緩緩走去。

涼府朱雀閣涼之房屋內,一名七十多歲的老者坐在床邊替涼之把了會脈,將手收回。起身,搖頭嘆氣表示無能為力。

老者的樣子讓涼府老爺夫人看了不禁傷心,夫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涼之眼眶頓時紅了,對老者懇求:“求求你救救我的涼兒,求求你了。”

“夫人,恕老夫無能為力。”將東西簡單收拾,老者一副無奈的表情,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藥箱對二人好生勸道:“請老爺夫人替小姐準備後事吧。”話落朝屋外離去。

當夫人聽到老者最後一句話時眼淚終於止不住往下流了,跪在涼之床邊大聲哭喊:“我的涼兒你到底怎麼了,為何突然一病不起。你這樣讓娘如何是好?”

“我的涼兒啊,醒醒好嗎?別嚇娘行不行?”

老爺站在一旁看她哭喊,任由叫喚。額頭鄒眉卻鄒得極為厲害,不明白自家女兒到底得的什麼病?為何找了那麼多大夫名醫仍是無用,甚至連病因都不知道。

閉上眼睛,不由嘆氣。

過了一會兒一個下人氣踹吁吁跑來,氣息不穩開口說道:“稟老爺夫人府門外有個男子說能治好小姐的病。”

一聽到有人可以治好涼之的病頓時夫人的哭喊聲立馬停止,起身對下人激動回答:“快,快請他進來。”

看見自家夫人如此激動老爺搖了搖頭,這是第十二次來救治之人說的話了。每一次都讓夫人如此激動又每一次讓她失望。

可儘管如此還是要請進來看一下,萬一真能救治好呢? 這是老爺心中每次所想,每次都會帶著希望,可卻越來越渺小,這次更加渺小。

只見這次來的莫約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男子長得很高,身穿淺灰色麻布衣,頭髮扎的高高的,長得很是普通,與常人無一二。

右手拿著一個小木箱立於屋外,猶如大樹。

“公子請進。”見狀,夫人親自去將男子請了進來。

男子禮貌一笑,走了進去。見老爺站著一動不動看著自己,於是禮貌介紹自己:“在下顧華,乃雲蕭谷白溫弟子。”

在場的老爺夫人包括下人聽後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聽聞雲蕭谷是最為神秘的醫谷,無論什麼樣的病只要是雲蕭谷的人都能救治。多年來許多人曾尋找此谷救治其病,可卻一無所獲。沒有人知道雲蕭谷在何處,更沒有人能找到。

可世間名醫卻都說出自雲蕭谷,以雲蕭谷所教的方法救治過許多人,讓人深信不疑。

很多人曾詢問過名醫為何找不到雲蕭谷?

名醫都是淡然一笑,異口同聲:“有緣自會找到。”

說完這句後無論他人怎麼問雲蕭谷是何樣,都是淡然一笑。

世間只知雲蕭谷是大名鼎鼎的聖醫白溫一手所創,卻不知在何處。只知白溫是天下聖醫,卻沒有人見過他。

為此,雲蕭谷被譽為神醫谷,神秘谷。

“你當真是雲蕭谷白溫弟子?”開口的正是驚訝加疑惑的老爺。

老爺仔細打量著顧華,有些懷疑卻又帶著許些相信。

顧華平凡的臉上帶著滿滿的自信,謙虛道:“正是。”

“求求顧神醫救救我涼兒吧。”此時夫人已然顧不得是與不是,一心想只想救涼之。

“夫人莫急,我需先確定小姐的病因。”顧華臉上掛著笑意,安撫著急的夫人。

自動忽略老爺的半信半疑,走到涼之面前。只見眼前長得極為好看的涼之躺在價值不菲的檀香床榻上,蓋著薄薄的錦被。

那模樣與平常睡覺一般無二,看不出是生病之人。 可讓顧華覺得奇怪的是為何涼之眼前要蒙著白凌?

此時容不得他多想,仔細觀察一番心中更加確定了病因。轉頭問:“小姐昏迷是否有半個月了?”

“是的。”夫人想也沒想便回答了。

顧華再次詢問:“那半月前小姐可曾受過傷?”

服侍涼之的丫鬟弱弱開口:“小姐半月前曾去過城東的寺廟祭拜,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絆倒了被旁邊的野草割傷了。”

“那草長得可是像樹葉一般,渾身帶刺?”

“正是。”丫鬟有些驚訝。

“那些大夫之所以看不出小姐得的是何病是因為中毒了。”聽丫鬟的回答後顧華確定了涼之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老爺與夫人異口同聲,相互對視,帶著不解。

“嗯,小姐表面像是無異樣,實則五臟六腑已被破腥草的毒入侵了。若再不及時治療必定會七竅流血而亡。”

“那破腥草是何物?”一直沉默寡言的老爺終於開口問話了。

顧華緩緩解釋:“破腥草又名傷草,是一種劇毒。只要被帶刺的葉子割傷毒便會不知不覺隨著血液入侵到人的體內。剛開始自是無異樣,兩天過後中毒之人會覺得困,渾身無力,只要躺下便會一直沉睡。毒便會慢慢入侵五臟六腑直至七竅流血而亡。”

“破腥草只長在城東的樹林中,見過的人都會被破腥草奇怪的樣子吸引,讓人忍不住摘下來。碰過的人都會被刺割傷,卻不知破腥草是毒,全當被野草割傷沒在意,一個月後碰過的人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很多人的死之所以查不出都是因中了破腥草的毒,也因很多人不知此草是劇毒而死。”

老爺鄒眉不語,隨後又開口詢問:“這位公子不知破腥草的毒能解嗎?”

顧華不緊不慢:“自然能解。”

“若公子解了小女的毒定當重重有賞。”對於顧華的話老爺為此深信不疑,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眼前這年輕男子是不會騙他的。

夫人聽到女兒有救激動不已,聲音有些顫抖:“那要如何解毒?需要什麼?公子不妨儘管說。”

“去城東山上找五葉草、楓葉,藥館找金錢子、人參、芍藥各一兩,再去找雄雞冠上的血取一碗回來。”顧華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老爺聽到顧華的話後立即吩咐下人去照做,在下人走前聽到顧華的吩咐:“看到帶有刺的草切記不能碰,不能靠近,最好繞著走。”

下人紛紛應了下來,匆匆跑去找藥材。

三個時辰過後下人拿著顧華要的藥材回來交到顧華手中。他直接在朱雀閣院子中熬藥,看到藥爐不停冒氣顧華慢悠悠用扇子掌握火侯。

這一熬便是三個時辰,老爺與夫人看見如此悠閒的顧華心中不由緊張,焦慮。他等的起,他二人等不起啊!

“公子不知這藥何時才能好?”夫人等不急了,率先開口詢問。

顧華一邊扇風一邊看向不遠處牆上的薔薇花,有些入迷。聽到夫人的詢問他轉頭看著眼前的藥爐,悠悠開口:“熬藥之事急不得,夫人要有耐心,需得在等上兩時辰了。”

一聽要等上兩時辰瞬間有些急了,語氣催促又帶著焦慮:“公子可否能快一些?”

“若這藥沒熬過五個時辰給她喝了也是白搭,反而會讓毒更加快速入侵。夫人這事急不得。”耐心的他給夫人解釋清楚。

見自家夫人如此心急焦慮,老爺伸手握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咱們就聽公子的話,慢慢等。”

“嗯。”夫人如是應了下來,耐著性子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五個時辰終是到了。夫人端著熬了五個時辰的藥在涼之床邊坐下,看著眼前黑黑的藥有些猶豫。

老爺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夫人快給涼兒喝下。”

此時夫人也只能一試了,丫鬟扶起涼之配合夫人把藥喂到涼之口中,完了又將她小心翼翼放下。

老爺走向看著薔薇花入迷的顧華:“公子,小女何時能醒?”

顧華回過神來,笑道:“兩天後,但接下來半月需得我親自熬藥來喝毒才能解。”

“好,我立馬吩咐讓人替公子準備客房。”話落,匆匆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顧華。

為了顧華能方便查看涼之的情況老爺將客房安排在朱雀閣西邊離涼之僅一步之遙的客房中。

兩天後如顧華所料涼之醒了,老爺與夫人一番激動,“公子您要什麼儘管說,只要我涼某能辦到的定會為公子效勞。”

但接下來顧華的話讓他二人沒想到,只見顧華淡然笑道:“此次我下山便是行醫救世,將得病之人救好便是最大的賞賜,老爺夫人無需問我要什麼。”

“這……”老爺愣了愣……

顧華又笑道:“懸壺救世乃雲蕭谷之命,望請老爺明白。”

聽到這句話老爺豪爽一笑:“好,若公子需要什麼儘管吩咐,涼某定萬死不辭。”

​當顧華端著藥走入涼之房間時無意看到她正坐在亭子裡望著牆上的薔薇花恍恍出神。

走到亭子裡將藥放在石桌上,開口詢問:“涼之小姐該喝藥了。”

“公子可否能告訴我薔薇花開了沒有?”涼之聲音很溫柔,很好聽,讓人有種迷戀的感覺。

可這讓顧華覺得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問他?看到涼之眼睛被白凌矇住顧華下意識伸了伸手在她面前搖晃。

涼之精緻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公子無需再晃,我…看不到的。”

前幾日沒注意看,這時顧華才知道她眼睛為什麼要矇住白凌了,有些尷尬笑道:“涼之小姐冒犯了。”

“無妨,公子還沒告訴我薔薇花開了沒有?”

“沒有。”瞬間顧華變得一臉認真,端起藥囑咐:“該喝藥了。”

涼之接過藥一飲而盡,藥苦得讓她鄒了鄒眉。

為了緩解尷尬,顧華詢問涼之:“涼之小姐很喜歡薔薇嗎?”

“嗯,可惜我卻從未見過薔薇長什麼模樣。”苦得鄒眉後又無奈笑了笑。

“薔薇很美,如同涼之小姐一般美。”這句話說出了他的心聲。

“若我能見薔薇與愛人一眼,此生便無憾了。”涼之的聲音變得有些淒涼,沙啞,希望中帶著奢望。

顧華有些好奇涼之的愛人是誰:“不知涼之小姐口中的愛人是何人?”

“京城大將軍瀟寒,我的未婚夫。”話語一落涼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難得開心一笑。

除黃泉離去,守百歲無憂

可這一笑讓顧華不知為何有些難過,悠悠開口:“那為何這幾日不曾見過他來看你?”

聽到顧華的話涼之微笑漸漸凝固,再次鄒眉:“兩個月前匈奴來犯,瀟寒身為將軍自是要領兵上前,保衛國家。如今卻不知他那邊順利嗎?”語氣中有著強烈的擔心。

見涼之一副擔心焦慮的模樣,他安慰道:“涼之小姐放心瀟將軍定會凱旋歸來的。”

“借公子吉言。”

沉默一會兒,顧華望著遠處的薔薇花詢問:“瀟將軍也一定同涼之小姐一般愛你吧。”

“嗯,不知公子為何這樣問?”涼之有些不解顧華為何這樣問。

“啊!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涼之小姐無需放在心上。”此時的他一臉尷尬,心中懊惱為何這樣問。

後來顧華得知涼之從生下來便是沒有眼睛的,為了不讓她經常碰到而難過便用白凌將她眼睛矇住。

得知涼之與瀟寒是青梅竹馬,從小兩家就有了婚約。也得知涼之與瀟寒一直深愛著彼此,未曾變心。

知道一切後顧華本該高興,但卻讓他高興不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涼之了,可卻不確定……

在這半月中顧華確定了自己的確喜歡上了涼之,準確來說是愛上了她。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這日顧華站在涼之面前,微笑道:“涼之小姐你想擁有雙眼看薔薇與你的愛人嗎?”

“嗯,想。”

“那你可願隨我去雲蕭谷治好眼睛?”

“若可以,定想去。”

“好,我帶你去。”

顧華翻遍了所有書籍仍舊沒有找到能救治涼之雙眼的辦法,他想到了師父白溫……

老爺夫人本想派一幫丫鬟在路上伺候但顧華卻說雲蕭谷規矩中只能帶病人上山其餘人不得踏入,只好做罷。

讓顧華帶涼之去雲蕭谷中……

他們走了七天七夜的路終於到了無盡山雲蕭谷,“師父,徒兒顧華回來了。”顧華帶著尊敬的語氣向坐在大殿高位上的白髮老人白溫問侯。

白溫撫摸著那長白的鬍鬚緩緩道:“華兒此番經歷可有收穫?”

顧華如實回答:“承蒙師父厚望,徒兒讓您失望了。”

白溫哈哈大笑:“無妨,無妨。這位姑娘是?”這時白溫才注意到顧華身旁的涼之。

“小女子乃京城涼府大小姐涼之,此次前來是想請聖醫治好小女子的眼睛。”涼之禮貌解釋。

一旁的顧華也附和道:“師父涼之小姐從出生便沒有眼睛,她想能看見這世間之物。還請師父能夠治好她的眼睛。”

白溫撫摸鬍鬚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眼前兩人眼神變得有些無奈與不捨。他這傻徒兒是為情所動了啊!

也罷,也罷。徒兒都開口了他還有什麼好拒絕的,誰讓他最為寵他呢?

“華兒你當真要為這女子失去雙眼?”白溫知他這徒兒已是做了決定,但還是要問。

看著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的涼之,顧華淡然笑道:“我半輩子已然看夠世間風景,而她卻從未看過,所以我下半輩的風景便交由她替我去看。”

白溫連連嘆氣:“你既以做了決定,為師便不會攔你。”

“謝師父。”顧華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只因你想看薔薇與愛人,那我便把雙眼予你,讓你能天天看見,日日唸叨。

“為師已派人送她下山。”白溫看著坐在亭子裡蒙白凌恍恍出神的顧華。

顧華微微一笑:“師父,徒兒是不是讓您非常失望?”

“此生能得此徒,無悔亦無憾。”

雲蕭谷中白溫共有二十名徒弟,七十名下人。在這二十名徒弟中白溫最為疼愛的便是顧華。只因他是白溫養大的棄兒,只因他與白溫是最為親近。

“徒兒不值得師父如此厚愛,所以從今日起我顧華便不再是雲蕭谷中人,白溫弟子,請師父再受徒兒最後一拜。”

話落,顧華起身跪下,重重向白溫磕頭拜謝,又謝道:“謝師父將徒兒養大,若沒有您便沒有現在的我。請師父再受徒兒最後一拜。”

再次重重磕頭感恩,起身赫然離去。

“華兒值得嗎?”白溫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華停住腳步,無悔堅定道:“除黃泉離去,守百歲無憂。”

在雲蕭谷修養的日子裡顧華學會了用耳朵識別一切,沒有眼睛的他依舊像平常人一般。

少的不過是雙眼睛,多的不過是條白凌。

如顧華所說瀟寒在涼之眼睛好的三天後凱旋歸來了,與愛人涼之喜結連理。

顧華依舊身穿淺灰色麻布衣,頭髮扎的高高的,臉上一副淡然的笑意。

他以盲啞人的身份進了將軍府,靜靜守在涼之身邊伺候她,雖然他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瀟寒與涼之非常相愛。

涼之常常問他為何眼睛會看不到,說不了話?

聽到她的問題顧華都是淡然一笑。

在涼之病逝之時,顧華永遠記得她說的那句:“顧華,來世我定會找你,要等我。”

顧華微微一笑,淡然卻又悲傷開口:“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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