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北漂人最像蟻族的時刻,應該是星期一早上7點半到8點半的地鐵站門口。因為限流和安檢,幾千人瞬間從四面八方擁擠在一起,黑壓壓一團,猶如過江時的螞蟻團,以5釐米/秒的速度向前挪動。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個表情——焦慮或憤怒。同是北漂蟻族人,彼此稍微碰一下,便火冒三丈,惡語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在北京,在上班的路上,這樣的故事每天都會上演。現在是,以後也是。

我們為什麼如此憤怒?僅僅是因為被別人不小心擠了一下,或者無意撞了一下?憑藉北漂人超強的忍耐力,這點兒不值得一提的小摩擦,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自己的形象,對與自己無冤無仇的陌生人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事實上,已經脆弱到承受不起任何一點傷害的我們,確實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只要當時看起來反抗的代價很低,譬如被路人碰著腳、颳著車時,只要對方身體矮小瘦弱,或者衣著劣質破舊,我們就會不假思索的辱罵對方几句,踹對方几腳。至於後果,不願意想,也懶得想。

難道受過高等教育的我們,品質和素質已經差到等同流氓和潑婦的程度?絕對不是!而是因為我們每天都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情緒,只是這一刻不想壓抑而已。

互聯網時代,只要正義感還在,悲憫心尚存,值得我們憤怒的事情數不勝數。政府官員無底線的腐敗,富賈豪商無人性的欺詐,專家學者舔痔般的拙劣表演,都會讓我們感到憤怒。但是,這樣的憤怒不會在我們心中過夜,在微博上調侃一下,跟帖時發洩幾句,閒聊時感嘆一番,僅此而已,畢竟這些醜陋的東西暫時離我們還很遙遠,沒有危及我們的實質性利益。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發生在當事人身上的事故,在圍觀者心目中,就是一個故事。

在生活中,對我們構成直接傷害、讓我們真正憤怒的,絕對不是那些道聽途說的故事,而是來自工作單位的糾結和無奈。

工作單位不近人情的管理制度、毫無規律可循對人不對事的分配原則、表面民主實則內定的晉升機制、一年一度隨意又隨便的工作量調整、加班加點不加薪、有功不獎有過即罰的獎懲機制、幹之無趣棄之不甘的工作崗位,都會對我們的心理、身心造成傷害,除非我們沒有進取之心和職業操守。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國有企業,有在編制內和不在編制內之分,身份永遠比貢獻重要,關係永遠比能力有效。後臺硬才是硬道理,扯什麼都是扯犢子。因為零規則決定一切,領導自然把他的前途、錢途放在企業的發展和員工利益之上。因為企業不是領導自家的,他自然不會考慮離任之後的事情,務虛比務實對他個人更有好處。寧種一歲一枯榮的野草,不栽百年才受益的檀香樹。為了形象工程、表面文章,他們可以一擲千金;夯實基礎、給後人創造良好發展平臺的工作,沒人願意做。

鐵打的企業流水的領導。領導輪流換,員工苦留守。一個領導把單位做濫做死,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到別的地方高就、作為員工,我們不得不為各屆領導的錯誤決策造成的結果埋單。

國有企業的制度,永遠對制定制度的人無效。領導請上級吃一頓飯,花掉幾萬元,他們不皺一下眉頭,我們因堵車遲到一分鐘,工資獎金肯定是照扣不誤。領導加一個小時班,幾百元肯定會有,而且及時發放;我們加班一小時,十幾塊錢,還得需要層層審批,請諸多領導簽字確認。

民營企業,老闆和員工之間,就是簡單的交易關係。老闆都是能掐會算之人——掐住員工的軟肋,算到員工的骨髓,絕對不會讓一分錢白白落入員工的腰包。

最要命的是,每個行業裡的老闆,為了快速積累財富,賺錢總是不擇手段,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在乎把一個好端端的行業做濫做死。他們的人生哲學很簡單,賺錢後移民。只管自己缽滿盆盈,誰見身後災難成堆!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身在這樣的企業,面對如此領導,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一、接受,與其同流合汙;二、離去,選擇忠於自己。

血性的男兒當自強。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遺憾的是,作為乞丐般的求職者,我們有骨氣,老闆也有脾氣。在十塊錢只能買到兩根大蔥的當下,我們連做孫子的資格都沒有,哪還有膽量稱爺?肚子的需要,永遠高於腦袋的需要。我們不是一線演員、大牌明星,演個路人甲就已經謝天謝地謝人,哪還有資格挑劇本選導演,更別說一集破戲要近百萬元的片酬。

工作,是我們物質生活的保證,關係到一家人的生活質量,能在一定程度滿足我們漸行漸漲的物慾。為了這些,我們不得不選擇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甘願接受合法不合理的盤剝。所以,糟糕的單位,齷齪的領導,可遇不可求的公正待遇,才是讓我們真正憤怒的源頭。

在我們憤怒時,能不能問自己三個問題?一、如果我們是領導,能不能保證所有的員工不憤怒?二、我們能改變公司的制度和領導的需要嗎?三、不做這份工作可以不?下一份工作更理想嗎?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說實話,對於這三點,如果我們說能保證的話,都是不負責任的。

好人,未必能當上領導;好領導,未必能做好企業。

橘生於淮南,就能長成又大又甜的橘子,生長淮北,只會長成又苦又澀的枳。同一植物,因生長的地理位置不同,就會結出不同形狀、不同味道的果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們的赤與黑,取決於我們在什麼染缸裡。有什麼樣的制度就有什麼樣的領導,屁股決定腦袋,到什麼位置做什麼選擇,我們做領導也不例外。

我們不在自己的遊戲內,就在別人的設計中。總之,只要我們活著,就不得不參與各種自己設計的、別人設計的各種遊戲。至於遊戲玩得怎麼樣,一是靠自己的能力,二是靠自己的運氣。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年幼時,我們相信了一個偉人的話:讓一部分先富起來,然後讓他們帶領大家一起致富。每個人的能力不同,能者先富是必然。然而,這些人抓住機會、利用有利的政策和歷史時機先富起來,可是他們掌握了社會和自然資源之後,並沒有履行偉人後半句話。

掌握資源的人,自然是制定遊戲規則之人;所有規則,都是服務於制定規則之人。所以,這個社會才會富者越富,窮者越窮。面對種種違憲、違法、反人類的規則,我們除了被各種規則遊戲,只能剩下憤怒,還得是偷偷的。

對於漂泊在外的我們來說,公平、公正已經是一件不能過問的奢侈品,不敢奢求,也從未奢求。於是,我們退而求其次,渴望穩定,事實上我們從未穩定過。

坐在別人掌舵的船上,任何抱怨、埋怨都是跟自己較勁的行為。既然破船顛簸到讓我們頭暈眼花,嘔吐不止,憤怒到想跳海自殺,又能怎樣?海,還是不能跳的。

這不是為我們的憤怒找藉口,而是為我們自己為何如此憤怒找原因。

既然生在夾縫中,就得忍受夾板氣,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沒人逼迫。再者說,沒有實力的憤怒都是毫無意義的,那隻能讓我們失去冷靜的思考、理智的行為。

但是,有一點我們要明白。選擇做羊,就要有羊的踏實,安心活在羊的世界;選擇做狼,就要擁有狼的堅忍,接受狼王的殘酷。千萬別一邊做羊一邊嚮往狼的自由,那既是一種折磨,也是一種煎熬。

假設我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工作,只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因為工作上的不如意,而讓自己始終處於憤怒狀態。多一分忽略,就多一分淡定。如果因為別人的錯待,我們放棄了自己美好的生活,那就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何苦呢?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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