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档练习生选秀节目《青春有你》和《以团之名》正在热播，让人想起去年《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的火爆，以及因之而一夜走红的蔡徐坤和杨超越。
有了这样的示范，很多年轻人可能更相信张爱玲的那句名言了：出名要趁早。
只是，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杨超越，可能非常值得打上一个问号。
今天的【书单观察】栏目，书单主笔疆留会和我们分享两个故事，其中一个的主人公差点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而另一个，还在渴望成名的路上苦苦坚持。
他们，可能代表了没有站上舞台的绝大多数。
——书单君
以前我是练习生，以后我可能是程序员
“138560781个点赞，恭喜杨超越获得第三名！”
去年《创造101》总决赛，木木一直守在电脑前看直播。一个又一个成团出道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他跟现场的粉丝们一样，也忍不住内心翻涌，眼眶湿润。
“真的太不容易了，真的。”他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只有11个人出道，其他人也挺可怜的。”
某种意义上，木木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观众。
节目正热播时，24岁的他刚刚和经纪公司解约，结束了长达5年的练习生生涯。
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和节目中的选手一样，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实现自己的明星梦。
可在解约后，他不得不为找新工作而焦头烂额，每天把几大招聘网站刷新无数次，手机片刻不离手，生怕错过HR的电话。为了省钱，他几乎不怎么出门，饿了就靠泡面充饥。1米8多的小伙子，脸上没有神采，看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焦虑。
木木的手机里，至今存着很多年前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的照片。
那是一档没什么名气的网综，当期的嘉宾是师洋，也是一个通过选秀节目被众人所知的艺人。
“坐在摄影棚里，看着他们站在舞台中间，我觉得自己离他们真的很近很近了。”
木木所在的组合是暖场嘉宾，在节目中间唱跳了一支舞。就为这几分钟的表演，他们排练了整整一个月。
木木是第一次去录影，经纪公司和造型师给他挑了一套黑色缀着亮片的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本以为，一切才刚刚开始，却没想到，那是他当练习生的5年里，离摄影机和聚光灯最近的高光时刻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公司的安排下，进行非常辛苦的训练。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练。八小时不能休息不能喝水没有空调，练到练习室里都是淌下的汗，镜子都沾上雾气。”
不止身体累，心更累。
练习生的周考月考季度考半年考年考，一次不行，有可能就卷铺盖回家，长久辛苦的努力前功尽弃。
“你不能懈怠，也不敢。大家都提着心不敢睡觉休息，生怕旁边的人有一点点的进步，自己就被赶超了。”
木木觉得，既然有公司签了，这事肯定成了，一定能出名。那是他撑过辛苦疲惫的唯一信念支柱。
他是高三那年来北京参加电影学院艺考时，很偶然地被经纪公司看中的。全家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他放弃高考全身心地去做练习生。“那时候觉得，反正我们这个专业出来也是要进演艺圈的，不如早点入行。”
可是，即使和公司签约成为练习生，对于普通工薪家庭来说，依然是一场豪赌。
一方面，经纪公司的培养和出道都需要钱。以严格练习生训练出名的韩国偶像们，在出道的前几年也根本赚不到钱，都在还公司的债。
另一方面，尽管父母在经济上节衣缩食地支持木木的梦想，但对于残酷的娱乐圈来说，明星梦需要的是努力加运气，而运气甚至占了决定性的因素。能成功出道的人极少，即使出道，想要名利双收也不是那么容易。
木木在做练习生的几年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在公众面前曝光的机会。经纪公司大多只注重眼前利益和粉丝、市场的需求，缺乏对作品和能力的精进打磨。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又太快。“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而一般人两样都没有。”
所以，更多揣着明星梦的年轻人，最终只能变得默默无闻，被残酷的娱乐圈大浪淘沙后打回原形，在平凡的生活里做一个普通人。
“新工作，新生活，活下去。”止步于《创造101》总决赛的范薇，在被淘汰时曾经这样许愿。实际上节目结束后，除了成团的11个女孩，其他90个人现在几乎要被公众遗忘了。
残酷的竞争和现实横亘在面前，木木的年纪也渐渐大了，出道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能面对被淘汰的现实。
热闹的节目收官了，人群散了，灯光熄了，满地都是荒凉。
而生活还要继续。
木木的同学发小，这个年纪都已经大学毕业，开始进入职场，而他错过了上大学，没有学历，也没有专业技术，想找个还不错的朝九晚五的工作都难，简历投出去往往石沉大海。
“以前年纪太小，做梦一样，现在醒了，该脚踏实地了，”他说，“还是觉得自己要有一技之长吧。”
木木如今在朋友的公司临时帮忙，家里每次打电话来，他都倔强地说自己过得挺好的。闲暇之余，他攒钱报名参加了一个软件编程的培训班，每天晚上都要挤1个小时的地铁从东四环到海淀去上课。
我问他：“以前放弃学业去当练习生，现在后悔了吗？”
木木沉默了一会。
“有点后悔。但从头再来也不晚，对吧？现在编程逐渐上手了，挺喜欢的，以后努力做个程序员也挺好。”
今天我是网红，明天我会是明星吗？
成名不易，正如木木所说，像一场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
但短视频APP和各大直播平台的横空出世，让无数普通人发现，自己也可以做一做成名的梦，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难。
知乎上有人提问：“如何成为一个网红？”
答案五花八门。但很多人都以为，年轻漂亮好看就能够当一个网红，坐拥千万粉丝，躺着赚钱。
他们都只看到了表面的光鲜，却没看到背后的代价。
“爱你们哦，晚安啦！”
跳完最后一支舞，宣萱和粉丝们道过晚安，取下耳机关上摄像头。
作为某知名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在连续7小时的直播中，她已经跳了爵士舞、民族舞、钢管舞……加上3个小时的舞蹈课，10小时不停地跳舞让她看起来非常疲惫。
休息片刻，宣萱起身快速收拾桌面上吃剩的晚餐——一只被咬了几口的苹果。为了保持身材，这样的饮食习惯已经坚持了好几年。1997年出生的她，身高165cm，却只有88斤。
从初次开播到拥有5万粉丝，宣萱只花了一个月。在开播的日子里，她的粉丝平均每天会给她“刷”价值700到1000元人民币的礼物。
这1000元里，550元是直播平台的抽成，剩余450元才归宣萱和她的经纪公司所有。作为职业主播，每个月她能拿到手里的钱，也就5000块左右，和传说那种月入千万的神话相差甚远。
宣萱说，她身边的大部分主播都是如此，每天卖力地直播，表演各种各样的才艺，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要散架。而大家想象的那种收入颇丰的网红，其实跟明星一样屈指可数。
宣萱大学时就在网上发自拍小视频，也因此被专门经营网红的公司发现。签约的时候，公司吹嘘说，以她的样貌和才艺，迟早会大红大紫，随后就会给她接演戏和节目的通告，往艺人的方向去打造。
每天直播间里不少观众和粉丝的捧场，也让她有了一种自己是小明星的错觉。已经毕业一年了，她几乎365天不断播，有那种出手大方的粉丝，还加了微信随时保持互动和联系。
“少了很多自己的时间，虽然真的很累。但朝九晚五地去上班，不也拿这些钱吗？”宣萱的心态非常乐观。
“而且坚持总是有回报的吧，”她坚信有一天自己会更出名，“到时候可以演电影、上综艺，衣食无忧了。”
每天晚上临睡前，她都会一遍又一遍翻看当天被打赏礼物的截屏图片，并挑选几张发到朋友圈：“感谢哥哥们的守护，明天要继续支持我哟！（爱心）”
要对那些铁粉金主们适当地讨好称赞，及时回复他们的留言，只为了他们还会持续打赏，这样她才能安心睡去，过完辛苦的一天。
曾经，网红圈和娱乐圈有着天壤之别，而现在，两者已经在慢慢融合了。
的确有很多主播在向外扩张，比如冯提莫，陈一发，张鑫磊等人，都开始参加综艺节目，慢慢地向歌手等方向发展，毕竟在网络时代有无限可能，人气十分重要。
但想真的脱颖而出，成功转型，这条路恐怕并不是只付出辛苦和坚持就能做到的。
且不说那些屏幕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就连互联网上真正的头部网红都不简单。
很多自媒体大号的创始人，都名校毕业，而且有多年传统媒体的卓越工作经验。
短视频博主Papi酱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从2007年开始就在上海电视台体育频道担任编导及配音，走红之前，在影视行业摸爬滚打过多年。
抖音上的网红李雪琴，北大毕业，留学于纽约大学。学建筑专业的毛毛姐也曾在传统媒体报社工作过3年。
大部分人只看到他们躺着把钱挣了，却没有看到他们在此之前踮脚站了多久。
出名不一定要趁早
虽然说，如今的确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出名的门槛好像变低了，成为明星艺人的途径越来越多，年纪也越来越小。
但这可能也是最坏的时代。
去年，新华网做了一份“95后”就业观的调查，一看结果，大家的愿望都出奇地一致，就是想轻轻松松赚钱。过半的人的理想职业是“网红”。而在五年前，想做公务员、老师、警察的人是多数。
过年回家，我和亲戚们一起吃饭。多年不见的表弟刚刚大学毕业，长得仪表堂堂，我问他毕业后的工作情况，没想到他父母却向我大吐苦水。
原来，他们这个重点大学毕业的宝贝儿子在考研失败后，不仅不抓紧时间找工作，反而天天在家开直播，做起了网红梦。
我问他：“你知道当网红要做什么吗？”
表弟洋洋得意地回答：“我知道，就拍拍视频，直播打游戏，又轻松又赚钱！”
而最让我诧异的是，已经大学毕业的他，竟然真的每天从起床开始就琢磨着拍什么视频，吃饭、打游戏的时候要实时直播。离开校园大半年了，他没有考虑继续深造，也不打算进入职场踏踏实实地工作。而他想象的网红生活也没有带给他一分钱收入，至今还在靠父母供给。
他始终天真地幻想自己有一天会一夜爆红，并且告诉我，这就是他的事业，总有成功的一天。
我对此真的无法理解。
虽然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现在也的确是全民娱乐的时代，流量明星天天占据在各个媒体的热搜榜中，出名看似成了走上人生巅峰的捷径，但不了解行业的运作规律，没有付出超于常人的努力，爆红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更何况，无论站在聚光灯下，被千万流量追捧的，还是在屏幕另一头做着梦的，大多都是一群年轻人。
比如抖音上最红的代古拉K，96年的；被封杀的抖音第一网红温婉，17岁。据统计，抖音一百万粉丝以上的博主平均年龄不到25岁。
但早出名不一定是好事，跑得快也不一定是赢家。
毕竟人生那么长，所有的成长和伟大，都如同中药和老火汤，需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熬出来。
在该充实自己的时候去学习，认清自身的条件和周遭的现实，努力过好每一天，相信最后的收获一定会比出名要来得扎实，来得心安。
所以，都这么年轻，着什么急呢。
图源 | 《追梦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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