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一眼萬年之後,卻是“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愛而不得,是卞之琳和張充和之間的故事。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張充和

初次相見,一眼萬年

1933年秋,卞之琳從往常一樣前往位於北平西城達子營的沈家做客。卞之琳的第一本詩集叫《三秋草》,是在沈從文的幫助下出版的,由此,他與沈從文熟悉起來。沈從文還在青島大學任教的時候,他便常去探訪。後來,沈從文與張兆和結婚,從青島搬到了北平,卞之琳也就成了沈家的常客。沈家的孩子都同他熟悉,並親切地稱呼他“詩人舅舅”。

卞之琳遠遠地就聽見一陣笑語,他推門而進,只見沈夫人張兆和笑拉著一位少女向他介紹:“ 之琳,來,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穿著天青色旗袍的女孩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不知那是怎樣的一抹笑,像是一朵盛開的蓮花映射在他的瞳孔裡,然後,紮下了根。從此,這一個笑容,終生未忘。

卞之琳很快便知道了,女孩名叫張充和,是張兆和的妹妹。

張充和是個極其善談的女子,並不是那種大門不邁,只在閨房琴棋書畫的閨秀。她對時事政治,社會問題都有自己的看法,言辭也不婉約似的拐彎抹角,甚是直爽。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年輕的張充和

一位敏感的詩人,遇見理性與善談的姑娘,便也猶如掉入磁場的鐵石,不能自拔。

卞之琳開始給張充和寫信,卻遲遲不敢表露愛慕之情。思前想後,卞之琳只好把他綿密的感情寫入詩裡,寄給張充和。他還寫一些生活中的瑣事,林林總總,藉此來暗喻他的愛情。他寫了很多封,但她一封也沒有回過。這,註定只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相思。他既焦灼又懊惱。那年大學畢業,卞之琳本打算留在北平當翻譯,卻因為張充和的“視而不見”,他決意要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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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年輕時的卞之琳

愛意無法迴避

逃離北平後,卞之琳跑到河北的一所中學當了一名老師,他以為可以忘記,他以為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以再遇見一個心儀的女子。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他怎麼也忘不了,她的笑,她的聲音,這種想見卻不能相見的思念在卞之琳的世界裡氾濫成災。

卞之琳寫了一首詩給張充和。詩中的男子傾慕著一位女子,卻始終不敢表白,只敢站在遠處的“樓上”偷偷看她,只敢在夢裡追尋她的足跡,而那看風景的女子卻渾然不覺。這首詩便是《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是卞之琳寫過最為後人熟悉的詩,而詩中羞澀的男主角就是他自己。相思之苦讓他無法再安靜下來,教書一個學期後便從中學辭職,回到了北平。他決定要像個爺們一樣的站起來,不能再這麼沉默下去,因為他隨時會瘋掉。他時常請好友聚在一起,也會邀請張充和來。可惜他這種平淡無新意的行動根本打動不了張充和,她覺得沒新意,沒樂趣,說白了,他就不是張充和喜歡的類型。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青年時的張充和愛穿旗袍

1936年,張充和因病退學,回了蘇州老家。卞之琳覺得這是機會,便跑去蘇州看她,好客的張家姐弟留他住了幾天,還陪他遊覽了一番江南名勝。這大約是他與張充和離得最近的一次了。

姑蘇的風景如畫,南方的柔美盡顯。張充和喜歡穿旗袍,尤愛天青色。她陪卞之琳去天台山遊玩的時候,她依舊穿著改裝過的旗袍,結果爬到中途累的不行,張充和仰頭向卞之琳道:“ 你拉我一把。”卞之琳看著眼前人伸出的纖纖玉手,就像完美的雕塑,卻怎麼也不敢伸出手去觸碰,生怕給破碎了。卞之琳對張充和是敬畏的,生怯的,他緊張,他不敢。

1937年,杭州,卞之琳把當年所作的18首詩加上前兩年的各一首,編成了《裝飾集》送與佳人,在扉頁上,他特意寫道:“ 獻給張充和。”他苦苦等著她的迴音。

那一年六七月間,卞之琳住在雁蕩山的慈悲寺裡,穿行大半個山野,去取她的信。然而,張充和的回答卻是,她並不愛他。張充和甚至對他的詩評價也不高,覺得“缺乏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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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張充和與卞之琳在京時

張充和和她的二姐張兆和不一樣,沈從文追張兆和,張兆和說“頑固地不愛他”,可她卻在沈從文曠日彌久的情書攻勢下慢慢動心。

但其實張充和,才是真的頑固,她根本不為卞之琳的“甜言蜜語”所動,對卞之琳贈詩贈文的“小情小調”也毫無興趣。

卞之琳的痴情還是沒有一個結果,他又一次想到了逃離。這次是去英國牛津大學深造,企圖用大西洋的距離來阻斷這無望的苦戀。

臨行前,卞之琳去與張充和道別。那天,她穿了最愛的天青色旗袍,送他出巷口,和他說再見,然後轉身離開,在姑蘇的迷濛煙雨中漸行漸遠。他痴痴地望了她的背影許久,她的背似一枝幽蘭,清冷地開在雨巷裡。沒有人知道轉身的時候她有沒有流淚,張充和是想把最好的自己最美的回憶留在卞之琳的心底。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抗戰時期的卞之琳

愛而不得是人生的常態

1947年,也是在姐夫沈從文家裡,張充和認識了當時北大西語系教授傅漢思,他是德裔美國人,對中國的文化很有興趣,他們是一見鍾情,相互吸引,相識7個月後,他們便成了婚。

1949年1月,傅漢思與張充和赴美定居。卞之琳什麼也沒有說,呆呆的站在那裡,沒有流淚,心裡卻有東西一點一點地撕裂開來。他不明白,戀了她10年,卻敵不過他們在一起的7個月。也許,這就是人們說的命吧。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張充和與傅漢思北京大婚

在張充和結婚的7年後,卞之琳也結婚了,他的妻子叫青林,一位小說家。那年,卞之琳已經45歲了,她嫁了,他也娶了,他和她真的走遠了。隔著一個太平洋,顛倒著黑夜白天和時差,他們從此是活在兩個世界裡的人了。也許以後還會有交集,卻再也不會有情愫和悸動。因為,他們的心裡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這段無果的戀情,終將埋藏在彼此的心底,卞之琳的愛,也只能停留在這首《魚化石》中。

我要有你的懷抱的形狀

我往往溶化於水的線條

你真像鏡子一樣的愛我呢

你我都遠了

乃有了魚化石

再回首,恍然若夢

再見面時,他們都已經老了,時光已經悠悠流逝了25年。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80年代的卞之琳

1980年,卞之琳作為大陸的著名學者訪問美國,與時任耶魯大學藝術系講師的張充和久別重逢。那一年卞之琳已經70歲了,而她也早已不是沈家客廳那穿著旗袍的少女了。

不得不承認,在我們的生命中,有些人哪怕是很多年沒見,你早已忘記了她的聲音,模糊了她的容顏,但再次相遇時,那種感覺卻永遠不會變。

張充和還是愛穿旗袍,讀書,繪畫,研書法,唱崑曲。卞之琳呢,當教授,做學問。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成就。她還是在卞之琳的象牙塔裡,從未走遠。

追了初戀10年,原來不喜歡自己,離別25年再見面,他已是70歲老頭

圖 | 老了的張充和

又一次的告別,卞之琳望著張充和遠去的背影,她老了,銀白色的髮絲布在額角,體態也不如以前輕盈,可在她穿上旗袍的時候,那身姿仍如年輕時一樣端莊。他想起姑蘇雨巷的那次告別,他又感受到了久違的芬芳。

時間就這麼流逝著,彼此過著自己的生活。

文 | 北北

圖片參考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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