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鐵道兵護送飛行員母親見兒》

散文 • 《鐵道兵護送飛行員母親見兒》

常玉河

當兵三年服役期滿,超期服役該回鄉探親了。1978年春天,部隊批准回鄉探親,心情非常激動。離開家鄉三年了,盼著飛回父母親身邊。白髮蒼蒼的奶奶也快八十了,不知身體可好?

探親要走的前一天,向連裡請假去通遼市裡給奶奶、父母、弟弟、妹妹買些禮品。晚上戰友們用連裡的驢吉普車送我上了火車。

自己拿了兩提包物品,有自己這三年節省下的軍裝、衣帽拿回去給弟弟們穿。火車上沒坐只好在客車過道里站著,三年沒回家了站著也高興。

還有一個小秘密。家裡給介紹了個對象是亞麻廠工人,給寄來一張姑娘的照片。姑娘個長的一米六五左右,四方大臉,像個有福氣的女人。

兩人沒見過面,互相交換照片看後都很滿意。雖說咱家窮,可是姑娘不嫌棄。說找對象找的是人,經過解放軍大學校教育出來的小夥子錯不了。雙方家長也同意,就等回去兩人見面,相中了就訂婚。

當兵的娶媳婦哪有條件談戀愛呢,等回去見了面再說。火車沒座位,自己還年輕就站著吧。再說自己是當兵的,沿途有下車旅客把座位讓給我的,我都讓給別人坐了。

火車快到天津時,也快到中午。一位老師傅說,這位解放軍同志,從通遼上車就站著,站了一夜半天了。我天津下車,你快來,坐這個座位休息一會,說後,就收拾他的物品讓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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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四圍,沒有人站著的,確實也站不行了,就坐在老師傅讓的座上歇腳。這時,火車也進天津站了。

旅客下的少,上的多。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扶著一個快八十的白髮老奶奶上了火車。沒座位坐,我站起來對上來的大叔說,大叔,讓奶奶坐我這裡。

我說後,就扶老奶奶坐在座位上。大叔放好物品,對我說,謝謝小同志!去哪裡呀?我說回張家口探家。

大叔馬上回了一句,張家口。大叔說,這老太太也去張家口的。我說咱們是去一個地方,有伴了,一會北京倒車簽字咱們一起辦。大叔問我在哪當兵,我告訴他在通遼,大叔說他也當過兵,在大連咱們都是瀋陽軍區。

我告訴大叔,我是鐵道兵,大叔說,鐵道兵苦呀、鐵道兵累呀!我可見過鐵道兵開山洞,走在火車前面的人。哪裡沒路你們去哪裡,路修好了,通火車了,你們走了。鐵道兵太辛苦了!

大叔告訴我,他姓陳,老奶奶姓靳,大兒子靳國在張家口當兵,是空軍飛行員、飛行大隊長。他和老太太二兒子是一個單位的到北京出差,老太太二兒子,讓把他的老母親給送到張家口哥哥家。

在火車上,大叔和我聊開了。老太太要喝水,大叔要去打,我說我去打吧。水燙,我用我拿的水杯給倒涼了,給老太太喝。老奶奶八十多耳朵有點聾,但不糊塗,說話大嗓門。

她聽不著,還以為別人耳朵也聾。問我哪裡的,多大了?我告訴她,二十三了,家裡奶奶和她年齡一樣大。老奶奶說,我就喜歡孫子,四五個都是孫女子。我說我給你當孫子,說的老奶奶拍手笑摸我的腦袋。我和大叔說,我奶奶也到這個年歲,三年沒見了,見到老太太如見到奶奶一樣。

陳大叔見我對老太太挺好的,就對我說,解放軍同志求你幫忙辦件事行嗎?我爽快地答應,行,什麼事說吧?陳大叔說,咱們北京簽了字倒車後,你回張家口順路把靳老太太給領出出站口,老太太口袋裡有他兒子的電話號碼。出了站給他兒子打電話,讓他兒子到車站接她,你要幫的是這個忙。在北京簽完中轉票,送你們上了火車我就不去張家口了。單位事也挺著急,有你護送我也就放心!

我一聽,這沒什麼難辦的,領老太太下了火車,給他兒子打個電話,他兒子一接老太太,這順路的事,我滿口就答應了,行!

到北京站下火車倒車時,我才注意到老奶奶是個小腳的,我奶奶不是小腳,我們是滿人女人不裹腳。

我看後就對陳叔說,陳叔你拿東西,我背奶奶。我揹著奶奶下了火車,我陪護著奶奶看東西,陳叔去籤中轉票。

籤票回來,陳叔對老奶奶說,大娘,讓這位小同志陪護你到張家口。出了車站給你們靳國打電話,讓靳國來接你。單位事也著急,這位小同志也靠得住,我就不陪你去張家口了,行嗎?老奶奶看看我,說行,你別去了。去,也是瞎耽誤功夫。

說好後,我揹著老奶奶開始剪票,陳叔把我們送上火車。這趟車人少有坐位,安排好後,就叮囑了我們下了火車。我問奶奶喝水嗎,餓嗎?同坐的問我你奶奶和你父親都是天津話,你是壩上口音,怎麼回事?我問,你怎麼聽我是壩上口音的?那位同志說他是業務員,那裡話也聽懂了,我把實情告訴他。

到了晚上十點多,火車才到張家口北站終點站,我把提包先送下火車,再上車上背奶奶。背上奶奶往前走一段路,回來拿提包往前走,再回來背奶奶。

我就這樣倒騰著。過來一位鐵路工作人員,對我說,你背上你奶奶,我幫你拿東西,還問我先去那?我說去找個電話打電話,這位工作人員幫著把東西放在電話旁。到電話機跟前,讓老奶奶拿出電話號碼。

老奶奶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個手絹包,打開包和錢放在一起的一張小學生方格紙上,寫著電話號碼和靳國的名子。我讓鐵路工作人員給打電話,說起來不怕笑話,我就沒打過電話,不會打電話。才讓鐵路的工作人員給打,把寫有電話號碼的紙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一看電話號碼說了一句話,我和老奶奶全傻眼了。 我的冷汗從頭到後背全溼了,急的出冷汗。

工作人員說電話號碼少一位數。電話號碼少一位數該給誰打,老奶奶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我和老奶奶全急了,問老奶奶這電號碼怎麼少寫一位數。老奶奶說是小孫女子給抄的呀,我怕丟了寫完就包起來了。我說,這該找誰呀,怎麼辦呢?

急了一會冷靜了,我告訴老奶奶別動,我去車站派出所,有困難找警察嘛。到了派出所,把老奶奶和我的情況向所長講,告訴所長,老奶奶的兒子是駐張家口空軍,飛行大隊大隊長叫靳國,請所長幫助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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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想了一會,把電話號碼拿去看後說,前面幾位沒錯,錯在最後兩位數少了一位數。所長把電話薄拿出來,根據空軍對外電話薄查尋。鎖定了十個電話開始打,從十一點開始打電話,餵你們是空軍飛行大隊嗎,認識一個叫靳國的大隊長嗎?天津人。對方答道,沒有。又打,對方回答,不認識。又打,對方回答,不知道,不是。

所長打到十二點多時,對方回答,是,有一個叫靳國的大隊長,找他有事嗎?所長鬆了一口氣說,告訴靳國,他母親來到了張家口,讓他來張家口北站派出所來接她母親,快點過來。電話打通了也聯繫上了,我告訴老奶奶聯繫上他兒子了,馬上來接她。

老奶奶對警察說了謝謝,我對所長也一再道謝!所長幫助找到老奶奶兒子,空軍飛行大隊大隊長靳國。夜間一點半多,老奶奶的兒子靳國,坐著212吉普車來接母親。

靳國大隊長說,來時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準備接你。老奶奶說,你弟弟讓他們單位小陳把我送來,北京倒車他把我交給這孩子了,他回沽源探家順路把我送來的。沒想到你侄女子抄寫你的電話少寫了一數。派出所長說,後面倒數第二位少寫了個7字,挺好,總算打通了,靳國謝了警察和所長!

我說首長,你拉上老奶奶回吧,我找個旅館住下,明早晨7點坐沽源班車回沽源。靳大隊長生氣地說,你一路照顧我母親,我應該謝謝你!我堅決不肯,靳大隊長說,天這麼晚了,去我家吃口飯休息一會,沒容我說話就讓司機把我的提包放在車上。

我只好跟著靳大隊長去他家,大隊長嫂子給下的掛麵。第二天走時,老奶奶流了眼淚對我說,探家路過張家口就進來。我答應奶奶,探親假滿,路過一定來看你。告別了老奶奶,靳大隊長用212吉普車送我到長途汽車站,給我買了張家口到沽源的汽車票。

那時張家口到沽源縣三元一張票,靳大隊長目送我出了汽車站。在汽車上我覺的提包不對勁,拉開裡面一看,靳大隊長給裝了一條天津產粉色煙盒的,墨菊香菸。那時一條墨菊香菸32元,加上買汽車票3元,靳大隊長花費了35元,相當我三個半月的津貼費。

這條煙拿回家誰也捨不得抽,與未婚妻訂婚送了這條煙。真有面子,訂婚拿的墨菊煙。

古人留下的一句話,有付出就有回報。你幫人一尺,人敬你一丈!

常玉河,網名紫微星,河北省張家口市人,1974年12月入伍,九師四十四團,1981年復員。自幼酷愛文學,發表《鐵打營房流水兵 難忘青春軍旅情》、《茫茫草原險押運 單人獨騎鬥惡狼》、《寶塔英烈傳》、《大二號民族情》等中、長篇作品並在多部電視劇中飾演各種角色。發表了軍旅生活的短篇作品《新兵蛋子的趣聞軼事》、《我們連的“吉普車”》、《我在新兵連》、《難忘軍營“八一”的那一天》、《記於虎一一心繫軍旗、軍徽、軍魂的老鐵戰士》、《軍營裡男兵女兵的趣事(之一)》、《軍營裡男兵女兵的趣事(之二)》等。

常玉河是河北省張家口市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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