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意義:人生若要大快活,儒道佛思想大融合

題記:儒教飾其身,佛教治其心,道教養其壽。

中國人的心中往往端坐著三個人,孔子老子和釋迦牟尼。

中國人年輕時學孔子積極進取,最好能“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從而“致君堯舜此事何難”。

人到中年,往往學老子莊子,把慾望降下來,把心靈沉澱下來,有些事看淡一些,因為人生得意是變態,失意才是常態,唯有順應自然才能獲得靈魂的慰藉。

步入老年,往往學佛禪。逐步看透了人生的真相。世事不過一場大夢,人生又能幾度秋涼,“人生如夢”,“是非成敗轉頭空”,該來的來了,該走的必定要走。一切燦爛都將歸於平靜,一切花好月圓青春正好都將遁入空寂,所以破除點執念,看得開放得下,才能得到大解脫。

儒道佛成為中國人思想的源泉。中國人是一個隨機應變的民族,能在不同的時段,將三家思想靈活運用毫無掛礙。

蘇東坡的意義:人生若要大快活,儒道佛思想大融合


順流時,“弄潮兒潮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而逆流時,學老子莊子學佛陀禪宗,幻想“小舟從此逝,江海度餘生”,渴望“採菊東籬下,悠然見見南山”,要麼漫遊山水,要麼暮鼓晨鐘,悠哉悠哉快樂一生。

蘇東坡就是中國人隨機應變性格的最佳典範,是將儒道佛思想完美融合的大師。

蘇東坡的意義就在於它啟示我們,人生若要大快活,儒道佛三家大融合。

蘇東坡以究極天人的深厚學養,對儒道佛思想兼容幷蓄,隨心所欲隨意調遣,它如同一隻自由的蝴蝶,遊走於三家之間,從容不迫遊刃有餘,“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沒有成為純粹的儒家,也沒有真的“小舟從此逝,江海度餘生”,更沒有遁入佛門青燈黃卷為伴。但他又真的就進入了儒道佛三家精神的核心,在三家思想的加持下,蘇東坡在風雨如磐的命運中,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活出自己的精彩,把無趣的生活搞得生機盎然。

他從儒家學會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擔當和積極用世的價值觀;

他從老子的清靜無為中學到了任性逍遙,順應命運之道的人生觀;

他從莊子的齊物逍遙中學到了並榮辱齊生死“物物而不物於物的物我兩忘之道;

他從佛家的四大皆空中學會了破除執念放下執著,超然自得的心態。

如果我們給蘇東坡建立一個模型的話,儒家佔1/2道家和佛家各佔1/2。

在蘇東坡的心中,為國為民建功立業積極入世是他的主業,永遠不能放棄,於是他愛民如此為民請願,服務造福一方百姓;

而在逆境襲來的時候,他又找到了心靈解脫的最佳途徑,出入於老莊佛禪之中,尋求精神的解脫之道。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儒家是蘇東坡的安身立命之地,而佛家與道家則是他的”精神避難所“,抵抗不美好生活的桃花源。

蘇東坡的意義:人生若要大快活,儒道佛思想大融合


順境時他充滿了為國家建功立業的偉大志向。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在這首詞中,蘇東坡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為國家建功立業,守護邊疆的志向。這首詞不僅是他像杜甫那樣“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儒家理想的宣言,也成為宋詞豪放派的開山之作。

但人生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否則連上帝都要失業。

在經歷過短暫的“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的順境之後,蘇東坡很快被打入了命運的冷宮。他不斷地遭到放逐,到黃州,到海南,到荒無人煙的天涯海角。

逆境時他感嘆人生如夢,他看透了人生的天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所有的浮名虛利都將失去。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他用莊子的眼光觀察這個世界,如果將人類歷史無限拉長的話,你會發現,那些“浮名浮利,虛苦勞神”,你會感嘆生命無非是“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而已。既然如此,為何不把握住眼前的快樂,把無聊的日子活成詩,過一種“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山水田園詩書自娛的道家隱逸生活呢?

在老子和莊子的身上,他學到了他們崇尚自然,在個人進退得失,利害榮辱上,無慾無爭,隨遇而安的人生態度。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人生如寄,所以蘇東坡感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只要心安,人生哪裡都是故鄉。

他從佛教那裡吸取了拋卻名韁利鎖的束縛,從內心深處感受到超脫的快樂。

蘇東坡的意義:人生若要大快活,儒道佛思想大融合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閒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裡,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他深受佛家一切皆空思想的影響,從禪宗的平常心中受到啟發,從容面對一切,不管是烏雲密佈還是晴空萬里,心總是不喜不悲。從而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去,如此安好。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境界,就是放下一切執著,齊生死物我兩忘身心皆空的境界。這裡有老莊的影子,更有佛禪的影子。

佛家要求人以出世之身懷入世之心;

道家提倡人以入世之身行出世之事;

儒家則以入世之身行入世之事。

很奇妙,蘇東坡完美的做到了這一點。

順境中淡泊,得意不忘形;逆境中從容,失意不失志。

這就是蘇東坡的快樂所在,也是他給我們的人生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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