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表叔離開我己有七年了。那個寒冷的冬天，突然接到表弟電話，說表叔得急病去世了。在表叔靈堂前，我為他老人家燒了紙，然後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心裡默默地念叼：這就走了，這就走了？……
我和表叔相處並不多，但對他艱辛，苦難，頑強的人生甚是感動和敬重。我和表叔是同一村莊的，朔城區北辛莊村，表叔的媽媽是我的三姑奶。據長輩傳言，三姑奶生就聰明賢惠，漂亮大方，乖巧伶俐。被同村王模的兒子王紅全看上了，在當時的社會里，王模算是村裡的富裕人家。王紅全在家中排行老二，他們託人說媒求婚，舊社會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姑奶稀裡糊塗就成為了王家的媳婦。他（她）倆郎才女貌般配得體，村上人人羨慕這對小夫妻，兩家親戚相處盛好，王模老伴經常來我們家噓寒問暖，我老奶與他（她）們親家相稱，一家村東，一家村西，你迎我送好不喜歡，這個美談至今在我村村民中口口相傳。三姑奶公喜婆愛，自然得意自在，老奶及我們全家人感覺接納了一門好親，三姑奶婚後不久便生下我家表叔，這是家裡的一大喜事，表叔自幼長的精悍，人見人愛，全家視他為掌上明珠，王模老兩口更是高興的合不上嘴，表叔八歲時又添了一個小妺妹取名蓉花(化名)，也就是我的表姑。
就在表姑出生後不久，四十多歲的三姑爺不幸病逝，這時厄運降在表叔全家，從此結束了表叔美好的童年。三姑爺從治病到安葬，花費了家中不少積蓄，加之其哥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好吃懶做，又有賭博和吸食洋菸的嗜好，王模老漢老財之家漸漸衰敗下來。三姑奶無力養活這一雙嗷嗷待哺的嬰幼兒，無奈之下攜兒帶女嫁到了鄰近的小岱堡村姓徐的人家。
在不到兩年時間裡，三姑奶在徐家懷了孕，就在分娩時，因難產出血致使大人小孩雙雙死亡。那一年三姑奶四十三歲，表叔十五歲，表姑只有七歲。厄運再次降臨在表叔頭上，掩埋了三姑奶的第二天，年幼的表叔背起表姑徒步返回北辛莊。當時最親的親人只有姥姥(我的老奶)了，可是姥姥己是年近八旬，她老人家經受不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看著這一對可親可愛又可憐的外甥，無助的眼光投向了我的奶奶(表叔稱妗子)。
2貧窮是那個時代最大特徵，但較之別人，我們家有更是窮的一貧如洗，吃了上頓沒下頓。因為我爺爺走的早，我奶奶帶著我父親和叔叔，生活本來就艱辛，又跑出來這倆娃娃，這光景真是雪上加了霜。村裡人都在搖頭，那光景怎過呀？爺爺沒了，奶奶是家裡的頂樑柱，她咬了咬牙，硬是收留下了表叔表妹。
老奶經受了喪夫失子失女的打擊，先是雙腿癱瘓，接著臥床不起，八十一歲那年她含淚離開了人間。臨終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表叔，他叮囑表叔：天無絕人之路，你不要有絕望的心，以後無論遇上再大的困難，只要你不灰心，就能過得去，凡事都往好處想，災難就會過去的。老奶死後父親外出做生意不在，年幼的表叔和二叔在鄉親們的幫助下安葬了我的老奶。
表叔在北辛莊還有家人，一個是他大伯，一個是他堂兄，過大年時，按照民間風俗，過年不能在舅舅家。懂事的表叔和我奶奶告別，說要回大伯家過年。我奶奶和我父親同意了，並且告訴他：回家過年也好，過完年再回來。可表叔兄妹二人下午去了他大伯家，當天晚上接完神就回來了，說是己經過完年了，大人娃娃笑下一家。
我奶奶心想，自己沒有女兒，這外甥就當自己的孩子撫養吧，日後和我父親、二叔有個照應。善良的奶奶後來怎想也不敢和表叔的大伯遇事，怕人家來要孩子找麻煩。誰料果然這個不講人情的大伯早就打上了小表姑的主意，在誰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表姑賣給了鄰村白圐圙一家姓劉的無兒無女的人家。表叔想妹妹心切，每天往白圐圙跑，想看看錶姑。可是人家說啥也不讓看，這時表叔就住下來給別人家放羊，表姑的養父母怕他們兄妹相認，只要看到他們兄妹見面就打他們。表叔再也沒轍，回北辛莊也麻煩，選擇了去王東莊村放羊，既能掙點工錢，又可在羊戶家有口飯吃。
3在王東莊村表叔付出了辛勤的勞動，他尊老愛幼、勤勤懇懇，和這裡的人們相處很好。一直幹了六年，在這期間，其大伯還經常問表叔要工錢，無奈的表叔選擇當兵，因為自己是孤兒，根據部隊當時政策又不能徵召，也未能如願。就在表叔22歲那年，公社給村裡下來個去呼市當工人的指標，王東莊村人就是好，村幹部認為自己村裡的孩子都有家，就把這個指標讓給這個放羊娃娃哇。就這樣，表叔去呼市測量隊當了工人。
那時是1956年。在呼市工作期間，這是表叔開心不過的時候，他有了工資，有了尊嚴，打心裡感謝共產黨的好政策，感謝王東莊村的好心人。由於表叔人品好，工作努力，長的帥氣。同一單位的女工王慧枝(河北省人)主動向我表叔示好，由此表叔收穫了人生的甜美愛情。正當表叔婚姻正處熱戀之時，又遭遇了‘’62壓‘’，他又回到了王東莊，不過，這次回來引回一個漂亮的未婚妻。
表叔表嬸在王東莊村夫妻恩愛，勤奮努力，積極勞動，助人為樂，參加村裡的公益事業，學唱革命樣板戲，和村裡人關係十分融洽，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當年生了一個胖小子，隨後又生了大女兒，二女兒，五口之家其樂融融。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命運跟表叔又在較量，就在表弟九歲時，一個普通的感冒，一次小小的青黴素過敏，奪走了表弟的生命，這無疑對他又是一次沉痛的打擊。他只感到天地在旋轉，腦子裡一片空白，表叔精神崩潰了，為此他精神失常了兩年多……
按照傳統習慣，表叔表嬸還是想要個兒子，後來偏偏生下個三女。三女兩歲，他倆口子還想生兒子，這次如願了，終於生下了兒子，全家人興奮不已。表嬸又是外地人，沒人奉伺，為了多掙工分，表嬸讓表叔去生產隊裡勞動，家裡只有表嬸和年幼的三個表妹以及襁褓中的表弟，月子中十六天頭上表嬸被一次意外的驚嚇致死。看看錶叔這個命，這又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啊！身在異鄉的表叔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年幼的三個表妹除了玩耍哭鬧，她們還無法體會到失去母親意味著什麼……他們姐妹三人坐在表嬸棺材上流露著幼稚的目光，讓全村人看了無不揪心，許多人都在為他們流下了眼淚。按照傳統習慣將表嬸安葬回了故鄉，表叔又抱上月子裡的娃娃，領上三個女兒又一次踏上了回故鄉的路……這時的表叔已經歷了早年喪父喪母失妹、中年喪子喪妻的痛苦和打擊，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著這樣殘酷的現實，表叔的眼淚快要流乾了，為了那些永遠離開他的親人，也為了自己坎坷的命運……
4我們家雖然貧窮，但卻是表叔溫馨的港灣，每次表叔大難臨頭，總是想起我們家。三十年前，三姑奶坐月子遇難表叔揹著表姑徒步回到我們家；三十年後表嬸月子裡遇難表叔拖兒帶女又來到我們家。表叔啊，怎什麼事都讓您給遇上了？怎麼表嬸和三姑奶（婆媳二人）一樣的命運呢？我父母親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表叔的天又一次塌了下來。媽媽回過神來說，娃娃們可憐的，幾頓沒吃飯了，我給你們做點吃的吧。媽媽搬倒紙甕，底子朝天，倒出半升白麵，含淚為表叔全家滿滿地做了一大鍋白麵圪塔，算是他們父女四人幾天中最舒意的一頓飯了。再說表叔懷中十六天的小表弟六天了沒有一口奶吃，他的小生命神奇般地活著。悲歸悲痛歸痛，趕緊為表弟找奶吃。東顛西跑終於找到個奶媽，小表弟吃過奶後，奶媽奶爹提出每月給多少錢？當時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的表叔那裡有錢？一陣啞雀之後表叔回頭把家裡惟一的一床新大花被子拿來給奶媽頂了當月的工錢，表叔向表弟的奶媽承諾，只管你好好餵養，工錢不會差下你的。這是表叔善意的撒謊。
眼下把月子裡的表弟安頓住了，其他人怎麼辦？王東莊村是不想回去了，原來那個家一下也不能進了，表嬸走了，全家人誰也不想進那個家了，王東莊村的鄉親們知道表叔不回去後，隊裡派三輛大馬車把表叔家的罈罈罐罐全部拉回北辛莊，表叔顛沛流離在外幾十年，自然而然地願意投向他認為是溫暖的懷抱，舉家返回故鄉。臨時找了一個家住下了，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表叔全家人己住下，糧草在那裡？1970年前後，我國實行的是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口糧是憑人頭和工分分給的，誰家也沒有存糧，但社會主義制度是有優越性的。首先是依靠隊裡解決一點，表叔和父親拿口袋向鄉親們借上一點。因為表叔離開村裡多年，有好多人不認得他，父親一旁擔保：“他還不了我可以還嗎！”村裡鄉親們很厚道，每家每戶沒有白張口的，這也就是人們說的：兔走千里歸舊庵的益處吧。
表叔這次的返鄉，父親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能天天看見表叔及娃娃們了，傷心的是今後怎樣生活呀。七十年代，中國農村都是那個樣子，人們吃得是大鍋飯，生活都也不富裕。我們全家七口人，晚年腿有殘疾的奶奶在家裡照料做飯，父母親在隊裡參加勞動，稍大一點的姐姐也不讓唸書了，己夠半個勞力，去隊裡參加勞動，分擔著家庭的壓力，二姐邊看著我邊上學，後來有了我弟弟，媽媽沒有奶，二姐也輟了學，整天拔兔草喂兔子，賣了換錢給弟弟買煉乳，家裡再困難也沒讓我失學，一直供我上完高中。全家住在三間泥土房裡，到了冬天七口之家三代人擠在一條土炕上，但有了席子了，後坑邊角還有一和小磨子，可是比表叔家不知要好多少倍。父親白天勞動，有空就去表叔家眊眊，看著幾個可憐的娃娃，他明也把家中的吃的往表叔家裡拿，暗也給往表叔家裡送。這可是一個永久性的秘密，父親三年前臨終也沒有對任何人講過，媽媽至今也不知道，是採寫本文時二表妹口述給我的。當時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我想只是些玉米麵窩窩頭，山藥、蘿蔔之類的東西，最好不過是個雞蛋吧。依我分析：父親這麼做，一則是怕奶奶責怪他不顧家；二則怕村裡鄉親說他富。父親當時左右為難，有時候心疼表叔偷偷在背地裡哭。現在我們看來父親的做法想法都是對的，他考慮了全局；奶奶的想法也是對的，她考慮了我們姐弟。現在回憶起來，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窮。
再說說表叔家，一家人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向堅強的表叔，被這一次次巨大的災難壓跨了，他終因勞累過度，營養缺失，精神壓力大，身體累跨了，年輕時患過的脈管炎老毛病又犯了，不能下地勞動，不能洗鍋做飯，只能給隊裡放牛放驢，這活又掙不下工分，給表弟的奶媽打不了工錢，表叔崩潰了，絕望了。表叔遭遇到了山重水覆疑無路般的苦惱。由於多年在農村的辛勤勞作，加上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表叔顯得蒼老了許多，滄桑的臉上溝壑縱橫。他把三個女兒叫到跟前，準備和她們訣別。三個表妹嚇壞了，他們只能求助她們的表大爺。我父親知道後責怪表叔一頓：“你堂堂七尺男子怎想起和娃們說這些話呀，天塌下來由我和你頂著，娃們一天天會大起來的，你應該看到希望才對呀，我的愣表弟。”父親的開導果然有效。表叔又有了重生的希望。可是娃娃們都小，誰也做不了營生，這光景究竟怎過呀？這期間是在一九八O年前後，後來聽說是“六二壓”有的復工復職，表叔和父親商量：我去太原找單位去，你在家裡幫我照管孩子，我父親點頭答應了。這樣，父親白天下地勞動，晚上在表叔家照顧年幼的三個表妹，家裡的事情由奶奶和媽媽頂著。表叔在太原熟人找不到一個，線索兌不上一點，希望很渺茫。可時間過了一個多月，表叔沒有一點音訊，父親只怕家中孩子們有點閃失。有一天，一個不祥的兆頭產生了，三表妹在街上玩泥土，被一個過路騎車人從腳上碾了過去，這個人也跑了，三表妹疼痛難忍，哭得死去活來，大表妹又去找我父親，父親放下鋤頭跑回家抱住三表妹，爺兒四人哭成一團，隨後步行去滋潤郵電所給表叔拍了個電報：“家有事，速回。”表叔回來後表示：“以後那裡也不去了，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人常說，天無絕人之路。眼看著三個表妹一天天長大，姐妹三人一個個都很懂事，她們姐妹們都學做飯學洗鍋，家裡家外打掃的乾乾淨淨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雖說表叔家窮的沒錢，但表叔家有的是人。表叔漸漸看到了希望，父女四人定期看望日漸長大的小表弟。待小表弟一歲半時，奶媽又沒有奶了，表叔便將他接回家裡，白天由大表妹照管，晚上表叔自己餵養。這大表妹從此既是姐姐又像媽媽，這時的她也才是十幾歲啊，等到大表妹十四歲時，有人來提親，表叔便早早地為她訂了婚，大表妹女婿也很厚道，看著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他主動伸出溫暖之手為這個家庭也幫了不少大忙，最主要是幫助表叔蓋起三間正房，等表妹年芳十八歲便完了婚。表叔從困境中漸漸地走了出來，二表妹、三表妹也在本村學校上了學，小表弟也日漸長大了。又過了幾年，兩個表妹也找了對象，後來為表弟也找下了對象。這時的表叔又感覺到象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表弟、表妹們有了孩子後，表叔一口氣又幫助他(她)們看大六個外孫和孫子。表叔像一頭超載的老牛，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只知負重前行，而從沒有喘息片刻。孩子們為了受到好一些的教育，紛紛搬往城裡居住。開始尋房住院，依靠打工為生。和同齡人相比，姐弟四人最大的遺憾是沒多讀幾天書，想找些喜歡的工作，都是因文化低下受到了限制。聽表妹表弟說過，他們姐弟進城後曾不止一次地碰到過鄙視的目光，但她（他）們沒有氣餒，因為表叔早就為他們作出了樣板。由於您的堅韌不拔和和百折不撓，她（他）們姐弟四人的生存夢想沒有被現實的風吹滅。表叔，您雖然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年老又挺不直胸脯。然而在子女的眼裡，您是世界上最偉岸的男子漢！從某種意義上講，您所過的苦日子所帶給子女們是一筆可觀的財富。它不僅練就了表妹、表弟們壯實的身板，而且砥礪了他們的意志，磨練了他們遇事不服輸的性格。單從這點上說，那些在蜜水裡泡大的孩子與他們是無法相比的。說不清他(她)們怎經營，但每家都和諧相處，其樂融融。表叔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每當寂莫之時，便蹬上梯子站在房上面向城裡眺望：那裡有我的孩子。
52010年農曆十一月十四日，表叔在電話裡和二表妹說自己感冒了，二表妹幫通知眾弟兄，忙於生計的眾表妹和表弟全部趕回村，給他找了村醫做了檢查，輸了液體，年輕的表弟表妹們以為就會好起來的。表叔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卻還是為了子女著想，他叮囑：你們都有上學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家庭，全留下也不放心。安排大表妹、三表妹回城照顧孩子們，只讓表弟，二表妹留在身邊，等到晚上表叔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向他姐弟二人做了交代，並把他自己的後事做出安排。兩天後的十一月十六中午，是表弟、表妹們刻骨銘心，永不忘懷的日子，表叔坐在炕上，在輸液過程中安祥而去，享年77歲。人間天堂，陰陽兩隔，表叔走向最遙遠的地方，和我們有著最絕望的距離。表叔一生的付出，卻沒有要求一點回報，這樣的老人家是無私的，是偉大的。表叔雖然已經去世七年，但是他始終是一個崇高的、值得尊敬的人，他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成為我們心中最深最深的一道風景，也成為我們在今後人生路上的楷模。表弟表妹們都過上了城市生活，有幾個孫子、外甥都上了大學，有了自己的工作，這也是傳承了表叔優良的家風。表叔雖然逝去了衰弱的身軀，卻昇華了他老人家永恆的靈魂。
多情多意的表叔在世時，他經常在想念他童年失散的妹妹，就是我那個表姑。曾經多方打聽，知道了她的下落。原來表姑在白圐圙養父母那邊也遭遇過不幸，在她去了不多久，她養父又去世了，養母改嫁，她被養母帶往西郡村。這真是一根藤上的兩個苦瓜，各有各的苦難。後來表姑長大後與西郡村姓張的結了婚。表叔非常想知道表姑的苦難經歷，替她分憂解愁。這是人常說的上往下親，也叫手足情吧。表叔託人與表姑聯繫，表姑不願認親。表叔又去找表姑夫，表姑夫的回答也是說：“你不要認了。”後來表叔得知表姑全家搬到胡家窯定居，表姑在城裡當環衛工人，表叔又去城裡找，夜晚住在女兒們家，白天滿大街去找。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天他終於找到了，雖有幾十年沒見，一看面相，表叔就斷定是她，跑上前去站在表姑面前：“蓉花，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好妹妹。”表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是：“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妹妹。”不知表姑內心多麼複雜，嘴裡沒有應承，表叔掃興而歸。表妹們得知這一情況，說讓老人家再想想，可能是一下接受不了。三表妹在細心琢磨著，待她結婚後帶上禮物風風光光地去見姑姑，想把姑姑接回家給表叔一個驚喜，可誰知道卻遭了姑姑一頓謾罵，三表妹氣得一直沒敢和表叔說。表叔認不了表姑不甘心，在他彌留之際，他還是說要去認你姑姑。這件事情表叔早年跟我也說過，粗心大意的我只是隨便聽了聽。直至他老人家去世後，我還在想著這件事，不知當時是想讓我提供些什麼幫助不是？為了實現表叔這個願望，我想著我一定要盡我的力去找到這個親人。去年我找了表姑的鄰居去和她溝通，老人說是不想認，我又去找表姑的兩個孩子，他們都避而遠之。我們不能理解，表姑你還顧慮什麼？我們不為別的，我們就是想圓表叔的一個團圓的夢，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肉體內流淌著一樣的血。不知我曾經受過苦難的表姑怎樣想，無論您是認也好，不認也罷。那都是一種現象，實實在在我們是三服上的近親。
回顧表叔的一生，嬰兒時期是幸福的，幼年時期是多災多難的，青年時期是悲喜交加的，中年時期遭遇磨難的，晚年是享受到天倫之樂的，也是比較完美的。表叔的一生是無私的，是奉獻的，是艱苦的，是辛酸的，是苦辣的，是常人忍受不了的。她老人家把一切奉獻給了這個幾次頻於失散的家庭，奉獻給他的兒女子孫，把遺憾留給了她無情的妹妹。
表叔是草根凡人，但他的所做所為是高尚和偉大的，他頑強的生命力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正是表叔的精神力量，支撐著他的子女們順利走在人生的道路上，白手起家，艱苦奮鬥，老實為人，紮實做事，是姐弟四人一直堅守的信念。
正是：
七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田地裡，還在忙。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短松岡。
來源 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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