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性子懦弱,備受欺凌。
今世,她重生歸來,欠她的通通給她還回來。
爹孃不疼,自有人疼,親姐陷害,便讓你百倍償還。
“惜兒,別忘了,你還有我。”
——寧挽墨溫柔的說道。
疼……好疼……
渾身上下,沒有哪一處是不疼的。
她這是快要死了嗎?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雲鳳鳴,正巧笑著向她走來。
“妹妹,你醒了?”
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驚得雲惋惜立即清醒過來。
抬眼茫然的看向雲鳳鳴,這是怎麼回事?現在的她又身在何處?
她不是死了嗎?被狠心的剖腹取子,豈有活命的可能?
“都是姐姐不好,害妹妹受苦了。”這頭,雲鳳鳴假意的抹著淚水,滿含愧疚的說道:“早知爹爹會把你打成這個樣子,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去替我頂罪。”
聽此,雲惋惜眼底頓時浮現出一絲譏誚來。
她與雲鳳鳴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爹孃望女成鳳,因此取鳳鳴二字,卻因她不是男兒身,而取惋惜二字。
上天何其不公,只因她比雲鳳鳴晚出生一年,便落得個爹不疼娘不愛。
原以為雲鳳鳴是個好的,處處呵護她,為著她,卻沒想到竟是個善於偽裝,心狠手辣的女子!
搶她夫君,還在她難產之際下令留子去母,用剖腹取子的方式讓她痛到求死不能,最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鮮血流盡而亡。
那痛,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妹妹?”
一旁的雲鳳鳴見雲惋惜竟不搭理她,一副呆愣的模樣,心生不滿,面上卻還是擺出擔心不已的樣子。
沒有理會雲鳳鳴的惺惺作態,雲惋惜環顧四周,心下頓時瞭然。
這裡是相府,而如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正訴說著此時發生的事情。
雲鳳鳴每每犯了錯,都讓她去頂替,事後再擺出一臉愧疚的模樣,讓她心軟,不忍去責怪。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依舊是她替雲鳳鳴受了過。
“你不累嗎?”朱唇輕啟,雲惋惜抬眼,看向雲鳳鳴。
“什麼?”
看著雲惋惜眼裡的那抹清明,那是她以往從未見過的,一時間竟有些愣住了。
垂下眼簾,雲惋惜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打一巴掌給個蜜棗的戲碼演的夠多了,你不累嗎?”
經歷過一次死亡,便沒有什麼是值得害怕的了。
從前那個溫婉柔順的雲惋惜已經死了,如今的雲惋惜,要為自己而活。
至於那些欠了她的,她會一一向她們討要回來!
“妹妹,你在說什麼胡話呢?莫不是打壞了腦子?”
直到此時,雲鳳鳴還在演戲,蓮步輕移到床榻前,微微俯身,抬手就要撫上雲惋惜的額頭。
原以為雲惋惜還與以前一樣只是對她慪慪氣,待她假意噓寒問暖又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模樣之時,就會又如一隻乖巧的小白兔,任她搓扁揉圓。
得意的嘴臉掩飾不住,卻不知那垂下的眼簾內頓時迸出一絲冷色,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只聽“啪”的一聲,雲鳳鳴伸過來的手便被打偏了。
那雙潔白如玉的手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一片紅色,好不顯眼。
“雲惋惜,你幹什麼!”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陣陣刺痛,雲鳳鳴憤怒的看向雲惋惜,毫不掩飾,猶如前世那般,一副恨極了她的嘴臉。
嘴角彎起一抹譏諷,雲惋惜問道:“疼嗎?”
“你打的那般用力,怎會不疼?”說罷,憤怒之色已然不在,而是換了一副溫柔且善解人意的模樣,關切道:“妹妹,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理會雲鳳鳴的假好心,雲惋惜冷笑一聲,道:“有我身上疼嗎?”
“妹妹,你……”
不可置信的望著雲惋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前的雲惋惜怎會這般與她說話?又怎會擁有這樣的神情?
這樣的雲惋惜,讓她覺得陌生。
“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該讓你遭這份罪,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說,姐姐一定滿足你。”
這話,雲鳳鳴說的大義凜然,眼神堅定好像沒有任何虛假一樣。
看著這樣的雲鳳鳴,雲惋惜只覺得可笑。
還當她是從前那個雲惋惜嗎?還當她事事溫順不計較嗎?
不,她不會再退讓了,更不會被雲鳳鳴的溫柔假意所欺騙!
“補償?”雲惋惜輕笑道:“好啊,那你就去爹孃面前,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與我無關。”
聽到這話,雲鳳鳴臉上的表情快速變幻著,猶如調色盤一般,精彩萬分。
要她去承認一切都是她的錯,這怎麼可能?
若是別的事倒也罷了,可這件事,她如何也不會去承認的。
寧挽墨是西風國唯一的異姓王爺,備受當今聖上的寵愛,本來是毫不相干的一個人,哪知雲鳳鳴卻偏偏惹上了。
前幾日廟會,雲鳳鳴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就出了府,卻意外拾到了寧挽墨落下的玉佩,見那玉佩做工精巧,不同於別的玉佩,便想佔為己有,結果被寧挽墨的人尋了來,雲鳳鳴不想歸還,便將玉佩偷偷藏在了雲惋惜的身上。
雲惋惜自是不知道的,之前也沒太注意到雲鳳鳴拾到的是個怎樣的玉佩,只當是一般普通的玉佩,也不會有多大事,便幫著雲鳳鳴說話。
可若是普通玉佩倒也罷了,偏生這玉佩是寧挽墨母親生前留下的,意義非凡,如此,又豈會這麼輕易的就拱手讓人?
寧挽墨也不是個多話的,只是看了兩眼,便知玉佩藏在了雲惋惜的身上,當下就來了個人贓並獲。
這下子,雲惋惜自是明白雲鳳鳴想要將這髒水潑給她,心中是又急又氣,百口莫辯,而後看到雲鳳鳴投來的無辜眼神,便心軟了,硬是將此事承擔了下來。
寧挽墨不怒自威,只道相府必須給他一個交代,然後轉身離去,後就有了雲惋惜被雲相家法伺候的一幕。
“不可能,除了這件事情,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原來姐姐方才說的話都是框我呢,妹妹真真是傷心。”
嘴裡說著傷心,可面上毫無半點傷心之色,只是那譏諷的表情,看的雲鳳鳴渾身上下不自在的緊。
“若你當時不願承擔這份罪,姐姐是斷不會逼迫你的,可如今事已成定局,往後就莫要再提了罷,你到底是相府的二小姐,凡事要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不會逼迫,好一個以大局為重,她倒是不知道,雲鳳鳴何時有這份胸襟了。
“姐姐今日的話,妹妹記住了,沒什麼事的話姐姐請回吧。”
雲鳳鳴本就不想與雲惋惜呆在一處,聽見這話也不惱,當下轉身就走了。
看著雲鳳鳴離去的背影,雲惋惜冷冷的一笑。
今日說的這些話,她都會牢牢地記在心裡,往後,該是雲鳳鳴自己承擔的,休想讓她頂替!
第二日,雲惋惜已經能勉強下地走路了,正巧外頭有人來報,說是寧王來了府上,讓她趕緊到前廳去。
寧挽墨與相府本無半點交情,此次會來因為什麼不言而喻。
想來那玉佩對他是真的很重要。
“寧王心胸寬廣,但老夫絕不能縱容!”言罷,剛好看到前來的雲惋惜,立即就喝道:“逆女,你還不趕緊來給寧王賠罪!?我相府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就生出了你這麼個手腳不乾淨的女兒!”
雲相本就對雲惋惜這個女兒不上心,今日這般純粹是在寧挽墨面前做戲,以來正相府的風氣。
寧挽墨自然也不是個傻的,又怎會看不出雲相這般作態用意為何?
如此,他倒也不介意在這相府好好地看一齣戲,看看雲相想要如何來正這相府的風氣。
那日廟會,因玉佩丟失而沒有仔細瞧過雲惋惜的容顏,現如今隨著雲惋惜的走近,寧挽墨才看清那容顏,竟是如此的絕美。
她的出現,讓雲鳳鳴淪為了陪襯,有她在的地方,其他人都變得可有可無。
傳聞相府的二小姐雖為嫡出,卻並不受重視,性子溫婉柔順,卻屢屢做錯事而受到家法處置,相反,雲鳳鳴身為相府大小姐,卻品行端莊,讓人尋不到一絲錯處。
“女兒無罪,如何賠罪?”
雲惋惜直直的站立在大廳中央,毫不懼怕的與雲相對視著,這般勇氣,不是一般人家女子能比擬的。
寧挽墨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位近在眼前的相府二小姐,好像與傳聞所說有些不同。
“放肆!”這廂,雲相被雲惋惜這話氣得一個哆嗦,他倒是不知道雲惋惜何時有這個膽子敢與他嗆聲了。
若是平日裡這般倒也罷了,可如今寧挽墨還坐在這裡,這讓他的面子往哪擱?
“拾到寧王的玉佩卻遲遲不歸還,找些許藉口想要藏私,如此手腳不乾淨,還敢說自己無罪?”
“妹妹,快別惹爹爹生氣了,與寧王好好地賠個不是,寧王心胸寬廣是不會與你計較的。”雲鳳鳴開口說道:“何況那日的事情,是你親口認下,如今又說自己無罪,豈不是玩弄寧王的感情嗎?”
不愧是雲鳳鳴,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展現了自己好姐姐的形象,又把一頂玩弄寧王感情的帽子扣在了她的頭上。
心中冷笑,雲鳳鳴這是有多麼的迫不及待,想要讓自己徹底坐實這個罪名?
形象一直是雲鳳鳴最為看重的,如今寧挽墨在這裡,她自是要表現好,又怎會讓雲惋惜有翻盤的機會?
“姐姐,一直以來你犯錯都是由我替你承擔,可如今事關寧王,我身為相府的二小姐,也是要臉面的。”
這話明擺著就是告訴寧挽墨,她雲惋惜不過是個替罪羔羊,雲鳳鳴為了自己的形象,做這樣的事情不在少數,這次若非事關重大,她也不會豁出去。
“雲惋惜,你在胡說些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雲惋惜雙眸直逼雲鳳鳴的,使得雲鳳鳴有著短暫的心虛。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道:“還是姐姐自己承認的好,若是讓我說出來,恐怕姐姐臉上就不好看了。”
“爹……”
雲鳳鳴不知雲惋惜何時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心中害怕再如此下去會說出個什麼好歹來,便立即向雲相投出求助的眼神。
雖然心裡知道這件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但云鳳鳴總覺得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究竟不安在哪裡。
“夠了!”雲相向雲惋惜呵斥道:“還嫌自己丟人丟的不夠多嗎?還不快老老實實的向寧王賠罪,請求寧王的原諒!”
“爹,您當真就這般偏心於姐姐嗎?”
“我如何偏心你姐姐了?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難不成你還想狡辯?”
聽此,雲惋惜已經不對雲相抱任何一絲希望了。
在他們眼裡,永遠只有雲鳳鳴這個女兒,而她,不過是個陪襯。
每次雲鳳鳴做錯的事都讓她來承擔,若非雲相雲母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怎會不知她所承受的那些,都該是雲鳳鳴承受的?
也罷,既然這相府於她沒有一絲親情,那她也不必為相府保留那莫須有的顏面。
“寧王可願相信我?”
沒有理會雲相,而是轉身看向寧挽墨。
原本只是來看戲,卻不曾想自己即將入戲。
看著那不屈且堅定的眼神,寧挽墨竟是邪肆的一笑,道:“本王相信。”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雲惋惜,到底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得到了寧挽墨的信任,雲惋惜微微笑了笑,然後說道:“若我記得沒錯的話,寧王的玉佩上是有熒光粉的,只要沾上者,三日都抹不掉,而我並不曾碰過這玉佩,現只需姐姐將手放在暗處便自見分曉了。”
前世的雲惋惜有幸得見這枚玉佩,也知道這玉佩有著有這樣的小玄機,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有碰過玉佩的人,手上才會留下這熒光粉,而云惋惜沒有碰過玉佩,那這件事情又怎麼會是她做的呢?
“寧王,不知可有此事?”轉頭,雲惋惜問道。
點點頭,寧挽墨說道:“確有此事,只是不知二小姐是如何得知?”
“偶然聽說罷了。”雲惋惜心中驚了驚,她倒是忘了,這枚玉佩的小玄機如今還不被外人所知道,只希望她這說法能把寧挽墨給糊弄過去。
“原來如此。”寧挽墨眼神暗了暗,並未戳穿。
兩人這一來二去的對話卻著急了雲鳳鳴,只聽她急切的說道:“你怎知我手上的熒光粉是那玉佩所致?莫要信口雌黃!”
雲鳳鳴此番作態其實已經表明玉佩之事是她所為,如今這般,也不過是強撐著罷了,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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