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房子，租金一定很貴吧？”
我領著朋友進門的時候，他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沒有啦，租金很便宜，算是白菜價拿下的。”
我笑著說。
我可沒有誇大一點，三室兩廳，一個月600，說白菜價都算謙虛，應該說撿了一個大大便宜。
“這個位置離公司確實也挺近的，不過我還是有點奇怪，為什麼這麼好的房子，租金卻這麼便宜呢？”
朋友拿著拖把來來回回洗掃著，房子雖然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地面積攢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但並不破舊，只要稍加清洗，很快便露出下面潔白的地板來。
“我租房的時候也問過這個問題，房東說，原因是這個。”
我領著朋友來到陽臺上，手往樓下一指，幾個老人正躺在搖椅上悠閒地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因為這棟公寓和下面的敬老院建在一起，經常有人老去，然後會覺得風水不好陰氣太重吧，所以價格不得不壓得很低。”
“原來如此，難怪我一進門就有種怪怪的感覺。”
“你是敏感體質啊，聽說鬼魂最喜歡找你這種大帥哥哦。”
我和他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把房子裡裡外外清點了一遍。
房間很大，但實際上要打掃的地方卻不多：頂著牆角放著一張實木的雙人床，幾把椅子，一張寫字桌，還有一個擺得滿滿的書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但為了每一處都能夠打掃乾淨，也為了檢查有沒有遺留下或者疏忽的東西，我們還是將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清理了個乾乾淨淨。
“來，把床抬起了一下，床底下也要仔細清掃才行，這麼久了，萬一有老鼠呢。”
“好，三二一，使勁！”
我和朋友使出全身的力氣嘗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把床搬起來。
“嚯，不愧是實木的床，這麼重，算了，反正床底下又不會住人，對吧。”
我往床上一躺。
“硬硬的很舒適，年輕人就該睡硬板床嘛。”
但朋友還是俯下身子用手機在床下掃了一圈。
“怎麼樣？有沒有見到什麼紅衣女鬼？”
在手機燈光的照射下，除了幾片紙屑和一堆灰塵，什麼也沒有。
我和朋友一直忙到晚上才下樓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些食品，在房子裡面做了第一頓晚飯。
“我還是感覺有點怪怪的，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朋友一邊吃飯，一邊忍不住四下張望。
“好啦，是心理作用啦，別想太多了，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
“也許吧。”
“今天在我這裡睡一覺，明早一起去上班，我請你吃中飯，安啦安啦。”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心地善良，膽小如鼠，做什麼事情總是喜歡疑神疑鬼的，哪裡有那麼多鬼啊神啊，都不過是人喜歡自己嚇自己罷了。
當天晚上，我睡得很香，我夢見自己在公司幹得風生水起，業績一路飆升，還當上了總經理，正在我要上臺接受殊榮的時候，忽然一雙手把我從臺上拖了下來，讓我猛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幹嗎？我睡得正好呢，哎呀，這燈，好刺眼。”
我眯著眼睛好一會才適應過來，朋友滿頭大汗的裹著被子，抱著雙腿坐在桌上，他把房間裡面所有能亮的東西都打開了。
“你這是幹什麼？大熱天的你不熱麼？”
“我看見了！我走在冰湖上，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一塊冰，一塊像鏡子一樣透明的冰，我看見了自己的樣子，就在這個時候，有兩雙手，拼命的敲擊著冰面，他們想出來，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朋友的頭髮溼透了，亂糟糟的絞在一起，讓他看起來既可憐又瘋狂。
“砰！砰！”
玻璃上傳來一陣陣的撞擊聲，外面的風很大，風中隱隱約約還藏著嘶吼一般的慘叫聲。
“你聽！你聽！”
“這個啊，我早知道了，因為這棟房子的構造和朝向問題，所以讓風穿過的時候能夠發出猶如慘叫般的聲音，很多摩天大樓都有啊，這有什麼奇怪的。”
“不是說風！是在這個房間裡面！我聽見了呼吸聲，就在床底下！”
朋友忽然暴怒起來，幾乎用嘶吼著和我說話，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
“床底下？”
要不是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和狼狽不堪的樣子，我幾乎都要笑出聲來：科學家說因為早期人類棲居於樹上，所以對於樹下的威脅形成了永恆不變的記憶，後來這種刻在遺傳基因裡面的危機感和恐懼感由樹下演變到床底下，加之電影小說神話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床底下幾乎是所有孩子和大人永恆不變的的噩夢。
可是我現在完全不能和他講任何道理。
最好的講道理就是證明給他看。
“好吧，我看看。”
我拿著手機往床底下爬去。
“什麼都沒有……哇！”
我猛地發出一聲慘叫聲，朋友從桌上一躍而下，拉著我的腿將我往外拖。
“怎麼了？！”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我臉色發白，手裡抓著一團東西不停顫抖。
“什麼？”
“好多，好多……灰塵啊。”
我笑嘻嘻地把手攤開，給他看手裡拿團成球一把毛茸茸的東西。
“無聊。”
“喂，別生氣嘛！”
但不管我怎麼勸，朋友始終是坐在桌子上不肯下來，我們兩個人熬到半夜，我實在受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床上。
第二早上醒來，朋友還睜著眼睛坐在那裡，精神狀態差得可怕，僅僅一夜，形容枯槁。
“別生氣了。”
不管我怎麼道歉，他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直到下班的時候，他都沒和我說話。
“喂。”
在公司門口道別的時候，朋友叫住了我，猶豫了一會，他才說道：
“那東西，很厲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能害你，但是，你還是儘早搬離得好，要不，你搬過來和我住也行。”
我謝絕了他的好意，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可是，我在房子住了幾天，奇怪的事情卻真的出現了。
首先是腳步聲，我躺著床上，周圍非常安靜，我可以聽見樓上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先是客廳，然後廚房，最後到了臥室，一開始腳步聲很小，後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讓我有種在我耳邊行走的錯覺。
一連幾個晚上都是這樣，我實在忍受不了，跑上去抗議，敲了幾次卻都沒有人開門。
“大爺，你知不知道我樓上住著什麼人啊？每天晚上鬧哄哄的吵死了！”
我抱怨道。
“你樓上根本沒住人呀。”
我雖然有點發虛，但還是沒有多放在心上，可能是工作太累出現幻覺了吧，但我的幻覺隨著時間好像越發嚴重了。
我在桌前寫字的時候，偶爾可以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廚房裡面的鍋碗瓢盆也常常莫名其妙的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特別是在我洗澡的時候，閉上眼睛，我總覺得有什麼人在背後看著我，當我將泡沫沖洗乾淨睜開已經時，卻又什麼也沒有。
“我工作太投入了，太辛苦了，所以出現幻覺了。”
我這樣安慰自己，躺在床上，我的耳邊居然出現了兩聲輕微的呼吸聲，我試著戴上耳機聽音樂，塞棉花，用枕頭捂住，毫無作用，這該死的呼吸聲糾纏了我一個晚上。
等到快天亮的時候，我這才勉強睡去。
我做了一個夢。
和朋友一樣的夢。
好大的冰湖。
凜冽的寒風。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曠野。
從冰面下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
一聲。
兩聲。
三聲。
隨即變得瘋狂了。
敲擊聲越來大，有什麼東西猛烈的撞擊的冰面，速度和力量一次比一次大。
冰面上出現了裂紋，很快像花朵一般展開。
“不！”
我從夢中驚醒，背後溼了一大片。
“找一個人看看吧。”
朋友對我說。
“你住的房子裡面有東西，而且那東西很厲害！”（作品名：《床底下》,作者：虺。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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