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和平（江西）
（1）故事的講述還得從一個小放牛娃說起。
這個放牛娃叫小星，小星跟他母親相依為命，平日除了放牛，還以打柴為生。一日，小星把柴火賣到鎮上有名的元外江堂家，剛放下柴火，正準備回家，元外江堂善心大發，說：
“小星，賣給我的柴火錢，等下給你。”又說：“中午飯就到我家吃吧！”然後又命小星，“你幫我把剛買來的那條鯉魚拿到河邊去侍（宰殺洗淨）了吧，吃了中飯我給你柴火錢。”
小星提著手裡的那條魚快活的朝河邊走去，他美滋滋的看著手裡鮮活的魚，卻忽然發現鮮活的那條鯉魚眼裡正淌著眼淚，小星平時最見不得眼淚，尤其魚流眼淚，讓小星好生奇怪，他心想：這魚肯定知道自己要被殺了，才哭泣的！
小星剛才的高興勁全沒了……
小星想：魚既然流眼淚，知道自己要被宰殺而難過，我何不放了魚，讓它逃生去吧？
小星又想，不行，這魚是東家江堂元外的，放了那魚，江堂會不高興的。
小星再次把魚提起來，看見手中的魚正在淚如泉湧，小星的手都發抖了，待走近河岸邊，他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放魚！
小星把栓住魚嘴的繩子小心地解下來：我還是放你回河水吧，放你一條生路。
小星作出了這個決定，心裡感覺輕鬆多了，他輕鬆地把這條鯉魚放進了水中……
那鯉魚快活的遊進水裡，一會又朝小星游過來，點了點頭，小星好奇地看著快活的魚在水裡游來游去，彷彿在欣賞一場精彩絕倫的雜技表演，正當小星看得入神的時候，有人走過河邊來洗衣服，小星這才又看了一眼水中的鯉魚，離開了河岸。
小星沒了鯉魚，兩手空空的回到江堂的家，江堂見小星，問：
“我叫你侍的魚呢？”
小星提前就作好了準備，但還是有些吱吱唔唔：
“我，我把那條可憐的魚給放了。”江堂一聽，立刻有點火，“魚有什麼可憐的？魚不就是用來吃的？”
小星卻還在於理俱爭：“不是這樣的，我見它確實可憐，一直在我手上流眼淚，一直流，我才放到河裡去了。”
小星放了魚，自然就不能在江堂家吃飯，連賣柴的錢也被江堂扣掉了，這讓小星有點無奈。
（2）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小星還是一邊放牛，一邊砍柴火挑到鎮子上去賣，仍然跟他母親相依為命過著清貧的日子。
這一天，小星又砍了一擔柴火挑到鎮子上換了一點米回家，天都快黑了。
半路上遇到一位衣衫濫縷的姑娘擋住了小星的路。小星抬起頭說：“你怎麼不讓我走？”
那姑娘說：“好哥哥，我一路討飯，到現在不知道住哪？你能不能收留我住一個晚上？”
小星面對女孩的哀求，看見那姑娘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心都軟了，最後小星點了點頭。他同意了這個姑娘到他家去借宿。姑娘跟著小星來到小星的家——一座很破爛的茅棚，門口迎接他們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小星介紹說：“這是我媽媽。”姑娘也喊了一句：“伯母好。”
姑娘的一聲喊，把老太婆喊得眉開眼笑。老太婆連忙讓姑娘進了茅屋。姑娘打量茅屋，只見茅屋內分裡外兩間，裡面那間是主人住的房間，外面是用來做飯吃飯的。
到做晚飯的時候了，那姑娘主動要親自生火做飯。問小星的母親哪有做飯的米？小星母親答：
“姑娘，我們家有米缸，可哪來來夠三人吃的米呀？”
那姑娘隨小星娘來到米缸邊，竟然發現米缸裡盡是白花花的大米，讓小星娘好生奇怪。她連連喊小星過來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星也走到米缸旁，果見裡面一缸大米。
他們吃完晚飯，正準備睡覺，那姑娘問：“你們祖上以前有沒有地基？”小星娘答：“有啊！可後來家境落迫了，房子給毀了，現在只是一片廢墟。”
（3）那姑娘要小星他們來到老屋基，又叫他們各自帶上可以用來休息的凳子，吩咐小星娘倆，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能睜開眼。小星也不知道那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服從。
小星到了半夜期間就聽見有人在走動，很是熱鬧，還有人鋸木頭的聲音。
小星感覺這些人是在做一幢房子！
等他們一覺醒來，眼前出現了一道奇蹟：一座宮殿式的樓房出現了！整個樓房全打過色蠟，上紅下綠裡面傢俱一應俱全。
“這房子裡裡外外全是你們的！”那姑娘說。小星娘倆全傻眼了，不由得說道：“真的？”那姑娘肯定的點了點頭。
小星很快的跟那姑娘完了婚，小星的母親也做起了闊氣的老太太。
小星的家境全翻了一個天，這事讓元外江堂知道了，那一天江堂邀小星去小星家做客，並要江堂去小星家去看看，這一去不打緊，江堂一進小星的家門，立刻驚呆了！他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闊氣的房子，連門口都有左右兩個守門的侍衛，小星竟有專門管理家人的賬房先生。他們見了小星，都躬躬敬敬的喚小星一聲“老爺好！”小星也左右應承，把個江堂落到一邊。
江堂知道小星的一切全歸小星的年輕貌美的老婆——那姑娘。那姑娘來到客廳，見到江堂，就想起一句話：好漢不怠上門客，她還是客客氣氣招呼下人端茶遞煙，弄得江堂等那姑娘一離開客廳，江堂就把小星叫到一邊問小星：
“跟你商量個事，小星。”
小星反問江堂：“什麼事？你儘管說。”
江堂眨一下眼睛：
“小星，你老婆真賢惠啊！老話說得好，家有賢妻得一寶，”
小星開心的一笑，送走了客人江堂。
（4）那江堂回到家中，竟打起了小星老婆的主意來，他眼前不時浮現小星老婆的音容笑貌，引得江堂心火撩原，萬般無奈之下，忍不住差人去了小星的家，說江堂元外有要事請見。小星還不知道江堂元外有什麼事，到了江堂元外家，方知江堂元外竟會提出這方面的事情，他把小星叫到跟前：
“小星啊，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
“啥事？”小星盯著江堂問道。只見江堂眨巴眼睛，面帶愁容的說：“我雖有妻妾十個，卻不如你一個老婆……”說著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用試探的眼神看著小星。
小星卻只是有些緬腆的表情聽著元外江堂的一番感慨，可是那江堂遲遲未說出口，直到小星想離開江府，江堂還在唉聲嘆氣，小星有點著急了，說道：“您再不說，我就要走了。”那江堂見狀卻又攔住小星的路，最後他開了口：
“小星，我們，我們來換……換妻麼？”
“這個……”小星面露難色。
江堂終於把話說出了口，見小星說話有些猶猶豫豫，他就更加無所顧及起來，“小星，我那些老婆任你挑選一個，你大可隨便挑。”
小星覺得自己被逼得毫無退路，只好打算回家跟老婆商量一下，就吱吱唔唔地說：“這麼大的事，能待我回去跟我老婆商量商量嗎？”
“當然可以！”江堂聽到小星的話，連忙點頭稱讚。
（5）話說小星的老婆正吩咐家人做完家事後，小星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老婆看見小星的神情感覺有些蹊蹺，她迎過來問：
“你怎麼啦？”
可事小星還是神色惶惚……
小星老婆見小星滿面愁容，很是著急，繼續催促著：“你到底怎麼了嘛？”
最後小星只好將元外江堂提出換妻的事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個事啊！”
出乎小星意料之外的是小星老婆沒有半點的不願意，相反看她的樣子還挺開心的。
“你願意跟他換嗎？”小星倒是有點難過的問。更沒想到的是小星老婆還“嗯，嗯”地點了點頭，“我願意，我願意，這有什麼不願意的呢？他要換就換唄。”不過她把嘴巴貼在小星的耳朵邊說，“他不是有十個女人嗎？你就抱起他那個最重的一個。因為最重的一個懷了孩子，那孩子將來是當朝一品狀元。你將來一定會是狀元的父親……”
小星辛酸的把老婆的話記在心裡，他不住的點頭。輪到換老婆的時候，江堂十個女人一字排開，任小星挑選。
江堂這十個女人有胖有瘦，各有不同的姿色，但沒有一個能比得過小星的老婆。伴隨著江堂一聲“抱”開始，小星就輪番上演將那十個女人依次抱起來，又放下，抱起來又放下的比較她們的體重，最後小星停留在一個長得相貌平平的女人跟前。
江堂看見暗自歡喜，因為這是他眾多老婆當中最差的一個，平日裡江堂最不愛跟她同房。要不是她纏著他，說不定他會一輩子不近她的身體。
可是小星哪裡知道江堂的心思？然後江堂要小星去挑選江堂的財產：讓小星去搬他的箱子。這時小星想起他老婆告訴他的話：江堂有十個老婆，就會有十個箱子，你就挑選他最輕的那個箱子……
小星依次搬動那些箱子，他搬起最輕的那個箱子。
這回江堂見小星搬走那箱子，心裡“咯噔”一下：那是他的所有家當啊！這小星的手氣真讓人佩服，那箱子裡藏放著他江堂所有家業，裡面放著他所有的地契和房契。他一下子將會變得一貧如洗了！這個元外就將化為烏有，小星將會變成元外！這天下也將是他小星的！
江堂看著被小星拉走的箱子，氣餒的癱坐在地上。
不過，江堂的氣餒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就坐起來，因為小星的女人讓江堂為之一振，他站起來熱切的招呼小星，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畢竟一個方園幾百裡有名氣的元外跟一個普普通通的方牛娃交換老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走到小星跟前說：“我明天就舉行婚禮。到時候，我要邀請鎮上的名流都要參加，你挖小星可不能缺席啊！”
小星答應了下來。
（6）江堂的婚禮如期舉行，一直熱鬧到深更半夜，可忙壞了他的家奴，小星的女人也打扮得更加妖豔，臨進洞房的時候，新娘子見江堂來到洞房，他已經酒過三巡，走路都搖搖擺擺。看見漂亮的新娘子，有些欲罷不能了。
新娘子見江堂要她寬衣上床，誰知她冷冷的說：“老爺，我有個小小的嗜好，不知道您能不能順從？”
“儘管說來聽聽。”江堂色迷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答道。
新娘說：“我要同你一起洗個熱水澡。”
江堂聽說要同新娘共浴歡喜的不得了：“可以啊！這有什麼不可以呢？”馬上命人端來幾桶熱氣蒸騰的熱水，和一個大大的澡盆。
新娘見澡盆裡裝滿熱水，又說：“兩個人一起洗澡，最好澡盆裡是有一塊木板作為界線，老爺您坐在木板上……”
“可以，可以……”江堂感覺自己身陷新鮮的現喜悅之中。他光著身子連忙坐。
就在這時忽然出現了奇蹟，江堂只感覺自己掉進一片白茫茫的江海之中，他坐身下的不是一塊木板，而是一片浮在水面上的青草地，江堂隻身站在那片青草地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岸上好像有一群人，他們在看著江堂。江堂只穿一條褲衩，腳下是那片浮動的青草地……他驚恐萬分向岸邊的人群呼喊著：
“快來救我啊！”他的聲音在顫抖，“快來救我啊！”
這時他分明聽見岸邊傳來小星的聲音：“老爺，你在哪裡呀？”
茫茫霧氣中，小星他們的聲音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江堂死命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他發出絕望的聲音：
“快來救我啊！小星，我要掉進水裡了！”
“老爺，你在哪裡呀？我們看不見你啊！”小星他們喊聲越來越遠了……
“小星我在這哪。你小星現在可是天下去的，我江堂可是寸步難行了”江堂的恐懼達到了極點。這時有條紅熱的鯉魚很快活的遊了過來，一個巨浪打了過來，江堂腳下那片青草地忽地不見了，他“啊”的一聲沉入海底了。
聶和平簡介：江西南城作協會員，江西省群文學協會會員。八十年代中期開始文學創作並先後在《星火》《珠江文藝》《惠州文學》《橋鄉文學》《撫河》《撫州日報》《逸飛文學》等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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