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強渡烏江時的開路先鋒
這枚迫擊炮彈長21.5釐米，最大直徑81.6毫米，缺少前頭引信和後部尾翼。這枚迫擊炮彈是民國20年式82毫米迫擊炮標準配彈。迫擊炮彈當時在蘇區還不能自己製造，只能靠繳獲獲得。長征中迫擊炮和迫擊炮彈的來源都是靠繳獲，一般配備軍團直屬炮兵營，使用的主要迫擊炮就是民國20年式82毫米迫擊炮。紅軍長征中的炮兵基本是清一色的迫擊炮兵，因為當時需要急行軍，帶著過山炮等較重的武器不利行軍。
1935年伊始，中央紅軍開始強渡烏江，向遵義方向進發，中央紅軍先遣團二師四團作為開路先鋒強渡烏江時，軍團直屬的炮兵連發揮了關鍵的作用。
四團一營過江並神速佔領了高地。三營這時還在江邊焦急地等待過江的工具———竹筏。忽然，對岸槍炮聲異常猛烈地吼叫起來，團政委楊成武用望遠鏡一看，不好，敵人的預備隊開到了，齊向一營壓去。他們奪回了一營佔領的陣地，一營且戰且退，被迫退到了江邊……
在這緊急關頭，一直在團指揮所的陳光師長派人叫炮兵連連長趙章成和指導員王東保一同趕來。
炮兵連是軍團直屬連，本來是炮兵營。那時，有四門八二迫擊炮，兩門機關炮，編成三個連隊。湘江覺山阻擊戰中，損失很重，只剩下兩門八二迫擊炮，因此一個營縮編為炮兵連，原來的營長趙章成就當了連長。
趙章成可謂紅軍炮兵的鼻祖。他原在白軍部隊裡當炮兵副連長，受過正規訓練，炮打得準極了，1931年在江西參加紅軍。趙章成和王東保很快來到指揮所，團長向他們交代了具體的戰鬥任務。然後，陳光問到：“趙章成、王東保，還有幾發炮彈？”
“還有五發。”趙章成如實向師長報告說。
陳光向對岸敵群一指：“看到敵人沒有？”
“看到了！”趙章成和王東保一起回答。
陳光用力做了個推擋的手勢：“非把敵人打回去不可！把敵人打回去！打不回去，拿著腦袋見我！”
“是！”趙章成、王東保二人堅定地回答說。
團長和政委對他們說：“你們一定要堅決地完成這次任務！”
他們接受了任務，轉身往外走。任務緊迫，楊成武隨後也跟了上去。趙章成和王東保一路小跑，邊跑邊核計如何完成任務。王東保說：“這是死命令啊！”趙章成並不慌張，還和平常一樣，不緊不慢地說道：“不要緊。留下的幾發炮彈，我都檢查過了，底火、引信、藥包都是好的。”王東保想了想說：“我去動員，你去準備。”
“你去動員吧，我馬上就準備好。”趙章成說。王東保最後還是擔心地說到：“打不下來，我們兩個要拿腦袋去見首長啊！”說到這裡，已經到炮兵連預設陣地了。炮陣地離指揮所只有幾十米遠，靠近江邊，前面有一排稀稀拉拉的毛竹，地上已經預先挖好了安放迫擊炮的圓坑。大家都在擔心，炮彈這樣少，只有五發，萬一虛發，那……
這時，趙章成迅速地架起一門八二迫擊炮。戰士們從炮彈箱裡拿出了五發炮彈。這全都是從蘇區一步一步背來的啊。誰想到每一發炮彈如今都聯繫著烏江戰鬥的成敗啊！頭一發炮彈，傳遞到趙章成手裡。站在旁邊的楊成武對他說：“趙連長，沉住氣！”
“楊政委你放心！”趙章成說。這個老炮手一手托起炮彈，一隻腳往前伸出半步拉成弓步，沒有瞄準鏡，而是閉上一隻眼吊了吊線，把炮彈送到炮膛。“轟！”一聲巨響。炮彈在敵群背後爆炸了。敵人仍在碉堡前蠕動，王東保有些沉不住氣了，說道：“老趙，炮彈不多，這還行！”
“不要慌，重點在後面！”趙章成仔細地瞅了瞅彈著點，原來剛才他打出的這發，是試射，因而十分沉著地答道。
說完，他又用手指頭瞄了瞄，然後雙手捧起一發炮彈，舉過頭頂，跪下一條腿，對著天空，象唸咒語似的喃喃說道：“不怨天不怨地，我是奉命射擊，冤鬼不要來找我！”原來，趙章成信佛，不忍開“殺戒”。這種濃厚的迷信色彩，不免使人發笑。他說完，將一發炮彈滑進彈膛。這時陣地上，鴉雀無聲，可以聽到炮彈在炮筒裡下滑的絲絲聲。“轟！”又是一聲巨響。只見炮彈出膛，彈頭飄忽而去，隱隱約約的黑點從高空驟下，少頃，火光一閃，“哐！”炮彈在敵群正中間爆炸了，頓時掀起一股濃煙。“打的好”大家不禁喊了起來。接著第二發、第三發連續發射，向紅軍灘頭部隊衝擊的敵群頓時被濃煙覆蓋了。
硝煙散盡，只見那品字形三個炸點的前後左右，躺著一大片敵屍，其餘的敵人鬼哭狼嚎地向後潰逃。紅軍灘頭部隊，乘勢發起猛烈的進攻。楊成武從望遠鏡裡看到這一景象，高興地雙手抓著趙章成的雙肩，激動地說：“打得好，我建議軍團首長給你們立功！”
“打完了，可惜只剩一發炮彈了！”趙章成卻在一旁笑笑說。從他的語調裡，聽得出他是那樣心疼這幾發炮彈。是啊，步兵戰士要是弄到幾顆尖頭子彈，像寶貝一樣珍藏，擦了又擦，閒下來時，拿出來與戰士比“寶”。這幾顆炮彈，自然會是神炮手的心尖子囉！三個多月來跋山涉水，不知多少次，他擦了又擦，摸了又摸，這是從上百發炮彈中精選又精選，留下來的。再說，他是炮兵，沒有炮彈，光有空炮又有什麼意義呢！
陳光似乎看出了趙章成的心思，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不要緊。我們打到遵義去，就能裝備了。”有江邊敗退下來的敵人，一路逃竄，丟的滿路都是煙槍、步槍，還有一些迫擊炮彈。戰士們把繳獲的七十發八二迫擊炮彈擺在趙章成和王東保面前，他們看得眉開眼笑。這可夠打一陣子了！炮兵連的戰士再也不必徒手行軍了，每人一根竹扁擔，一頭兩發，再加上米袋子，一共四十來斤，一溜兒幾十根小扁擔，吱嘎吱嘎響得非常帶勁。
（摘自《紅色文化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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