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是村裡的神婆,遇到離奇的事,村民首先會想到她

小說:她是村裡的神婆,遇到離奇的事,村民首先會想到她

第二日中午,杜思琪和一幫孩子玩耍時,看見湯家熱鬧非凡,而且這一帶的神婆白翠花被一幫孩子擁簇著向湯家走去。白翠花是村裡的神婆,沒有人知道她的歲數,侏儒身體,滿臉皺紋,從杜思琪記事起就見白翠花這副模樣,村裡只要遇到離奇的事,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白翠花。

想必湯家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件請來侏儒神婆白翠花跳大神。杜思琪向發小一打聽,果然湯家發生大事了,湯三昨日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並且不停地說些胡話,湯老太爺坐耐不住了,一大早就請來白翠花給湯三跳巫舞驅邪。

跳大神是一種活著的人和死著的人的交流方式。一般來說,跳大神要由兩個人共同完成,一個是大神,一個是二神,大神是靈魂附體的對象,二神是助手。在跳大神過程中,大神多是在“旋轉”,二神耍鼓。有固定的曲調和請神詞,神請來之後,由二神負責與神(靈)溝通,回答人們的問題。請來的有的時候是所謂的仙,有的時候是死去人的靈魂。跳大神又稱“跳家神”或“燒旗香”,表演時,腰間繫著長鈴,手持抓鼓或單鼓,在擊鼓擺鈴聲中,請各路神靈。請來神靈後(俗稱“神附體”),模擬所請之神的特徵,作為各路神靈的表演。

此時侏儒白翠花已經穿上了行頭很虔誠地點上香,坐在椅子上閉上眼,嘴裡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誰也聽不懂的胡話。然後突然停止,頭仰起。人群也出奇地靜了下來,和她搭檔的二神也是一個侏儒,此時正弓著腰,在大堂內走起小碎步,畫著圓圈,手裡的鈴鐺很有神韻地搖了起來。白翠花深抽一口煙,晃悠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人群吐了一口煙霧,加上鈴鼓的響聲,屋裡頓時瀰漫一種詭異的氣氛。

“翠花千里迢迢跳家神,張掖有座黑水城……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埋死人,今夜埋下你的魂兒……天催催,地催催,拜請收魂祖師降雲來,拜請四大金剛降雲來,金童玉女扶同歸。不收張三魂,不討李四魄,只收湯三魂魄回……”翠花一手持劍,一手捏著菸斗,在湯三旁邊上躥下跳地噴著煙霧,身上的九枚銅鏡也相互碰撞發出一陣陣清脆聲響。

二神手上的鼓忽高忽低,忽慢忽急,眾人的心全部被扣到了翠花的動作上,翠花唱罷三遍,伸手在湯三頭上摸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然後又抽了一口煙,將煙吹到湯三臉上,接著抬起煙桿兒在湯三頭上輕輕連磕九下,湯三可能是被煙霧燻著了,抑或是被煙桿敲疼了,咳嗽了幾聲後晃起腦袋睜開眼,眼睛裡佈滿血絲,透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白翠花不緊不慢地繼續搖晃身子,在二神一開始畫的圈內轉起來,時而睜眼時而閉眼,最後可能是轉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躺下來在地上亂滾,最後停在了圈圈的中心,眼睛半閉半合,身體急劇地篩起糠,一旁的二神連忙將手中的鈴鐺搖得更急。

也不知道二神在翠花一週轉了幾圈,翠花突然昏厥過去,渾身抽搐。緊接著緩緩地抬頭搖晃站起來,令人心生恐懼的是白翠花的眼睛竟然流出血來,樣子十分恐怖。

“血色驚雷紅了天,湯三膽大翻了天,砍我的庭院扒了我的房,一鍬搗毀我的床,一鏟撬起我的身,若不是本仙逃得快,只怕本仙把命喪。好人有好報,壞人現世報,作孽該挨刀,挨千刀!哎咳哎咳喲……”只見白翠花突然起身跺腳,嘴裡唸唸有詞。

“翠花大仙,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家湯三兒到底惹上了哪位仙家?他的魂兒叫回來了嗎?”待白翠花和二神的動作停止,湯老太爺連忙焦急地問道。白翠花捂住雙眼一言不發,吩咐二神收拾東西離開湯家,眾人猜想她可能真請到某位大仙了,而這位大仙毫不猶豫弄瞎了她的眼睛。

“你儘快給他準備後事吧,他這是衝撞了白仙家,白仙不肯就此原諒他……”白翠花撂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連酬勞也沒拿,甚至於連那一身的行頭都沒來得及脫下,大家看到翠花此番慘樣,驚恐地一鬨而散。

“爹,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哥不能就這麼死了。杜辰哥,我們找杜辰哥試試,杜辰哥曾經學過茅山道術。”湯么兒拉著湯老爺子說道。湯老爺子一聽,覺得可行,雖然村裡從來沒有人看到過杜辰使用茅山術,死馬只能當活馬醫了,如今只能走這一步棋了,湯老爺子隨即準備動身去請杜辰。

“湯叔!湯三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湯老爺子前腳還沒跨出門,杜辰從門外進來了,手上拉著嚇得面色煞白的杜思琪。

“杜辰哥,我哥他被棺材裡的地仙勾去魂了,這可如何是好?”湯么兒拉住杜辰的手,面色焦急,湯老爺不停地擦著眼淚。

“么兒、湯叔,莫慌!先看好三兒,今晚我去那鬼地方開壇作法看看,一定尋得原因,可別忘了我以前學過茅山道術。”杜辰安慰起湯老太爺和湯么兒。當即要了湯三的生辰八字,回去準備了一番,然後直奔他們遇到鬼打牆的地方,由於擔心自己寶貝女兒杜思琪受到髒東西的侵襲,杜辰帶上了她,讓她和湯家老小避退法壇數百米之外。

寅時一過,身穿道袍的杜辰,在墳墓東邊,面朝東南方向擺起法壇,點燃三根檀香插在了碗內的香灰裡,並燒冥紙叩拜數次,而雙手不斷變化手勢,完畢後雙腳交叉席地而坐,燒靈符一道,接著兩眼微閉兩手放在下丹處,用心默誦啟度文。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啟度文唸完,杜辰拎過一隻公雞,刀割喉嚨,將雞血滴入瓷碗中,同時手拿寫著湯三生辰八字的黃紙,折成小塊放於眉宇前,突然用力一捏,黃紙猛然燒起來,此時杜辰馬不停蹄地將燃燒的黃紙甩入瓷碗,並且用木劍的劍頭攪拌數下,然後用手從碗中抓出血紙漿塗在法壇上的一隻紙偶身上,又燒了數道通靈符。

最後杜辰雙手結印,步罡踏斗,大喝一聲:“起!”

只見擺放在桌案上的紙偶竟然緩緩而立,然而紙人又突然不動,杜辰見狀,嘴角再次急唸咒語,並且速度越來越快,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唸的什麼。咒語結束後,杜辰的手朝紙人連指了三次,周圍忽然颳起一陣陰風,頓時黃沙飛舞,桌案上的蠟燭搖忽不定,紙人又緩緩躺下。

與此同時,法壇上的蠟燭幾乎同時熄滅,只見杜辰臉露焦急之色,手提桃木劍,口中急唸咒語。並且手舞劍花,咒語完畢之前桃木劍猛然脫手而出戳向桌上的紙人。嘶——只見一聲怪異之聲,那紙人被木劍戳中之處冒起了青煙,接著呼地一聲自燃起來。

而在外面守場的湯三突然嘆了一口氣坐起來,看來他總算是有驚無險甦醒過來了。

湯么兒和湯老太爺連忙攙著湯三走過來道謝,杜辰一言不發,額頭大汗直冒,用手示意眾人停住腳步,待杜辰的氣順了,才讓他們過來。

“杜哥……”湯三對杜辰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對杜辰畢恭畢敬的,沒了往日的蠻橫之氣。

“這墳怕是有些年頭了,墳前空心李樹,墓主可能不是正常死亡,也該你命中有這一坎,你八字太弱,極易招惹髒東西,你不止衝撞了地仙,而且犯了衝煞。斯坦因破了墳的風水,而你用鐵鍬傷了護墳的地仙,恐怕你還有一劫,只不過當下還是先顧了眼前。你必須得給墳墓的主人重新揀金斗,安其魂魄,方才全身而退,否則不光是你逃不過此劫,而且我也會受此牽連。”杜辰嘆了嘆氣說道。

“杜哥……只要能救我性命,讓我幹啥都行,啥叫揀金斗?”湯三撓了撓後腦勺問道。

“揀金斗又叫拾骨,就是二次葬的說法,古代在親人死後,將其屍體埋入土中,待其屍體腐爛後,把骨頭取出,放入壇中貯存,再重新埋葬。”杜辰咳嗽了幾聲說道。

“那……那成,只不過我該怎麼做?”湯三顯得有點遲鈍。杜辰眉頭蹙了蹙,嘴裡唸唸有詞,掐著手指開始推算日子,末了告訴湯家老小,兩天後起墳揀金。湯老爺子接連道謝,回去準備揀金所用的工具。

拾骨揀金就是找個黃道吉日,將死者的骨骸裝入陶甕或者某個容器內進行安裝,所以稱之為“拾骨”。由於裝骨骸的陶甕在民間稱為金斗甕和黃金斗,所以又被稱為“揀金斗”或者“揀金”,金斗甕男女有別,男性使用的金斗甕較高,甕蓋寫有“福”字;女性使用的金斗甕略矮,甕蓋上寫有“壽”字。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杜辰為墓主尋得了一塊風水寶地準備安葬其金斗甕。相定的這天,天氣尚還可以,杜辰讓湯老太爺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叫上村裡的曹屠夫和陳木匠,因為揀金斗是體力活,體質虛的話很容易出事,曹屠夫的殺豬刀殺氣重,鬼邪不侵,陳木匠的墨斗更能有效地制止煞氣衝墳。按照杜辰吩咐,村裡的小孩不得亂跑,以免惹上不該惹的東西,當然家家戶戶也都把狗啊貓的圈好,防止亂跑接了墓主的魂魄發生屍變。

杜辰帶領眾人舉行了一個祭祀儀式,說是祭拜土地神和亡魂,然後帶了大夥直奔墳地,湯么兒按照杜辰的吩咐和眾人抬去了空心李子樹。然後杜辰在棺材的東南方燒上紙燃上香,接著叫陳木匠在棺材外面扯了九圈墨線彈上加了硃砂的墨汁,四個角落分別插上曹屠夫的殺豬刀,在棺材四周壓上了冥錢和五帝錢。

棺材孤悽悽的沒有石碑,由於之前挖掘隊已經打開過棺材,大夥倒是省掉了一系列麻煩,很輕鬆地將棺蓋移到空地上,然後翻過身來,用一張張冥紙覆蓋上,冥紙上用九九八十一枚銅錢壓住。細看棺材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是些雕刻,大家驚歎這棺木經過這麼多年,竟然完好無缺沒有腐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木料和工藝。如果硬要說特別之處也就是棺材頭側的一個雕刻了,那雕刻看上去像是一個“品”字形的排列,更像一個金字塔。棺材的四周畫著色彩鮮豔的藤蔓植物,是何植物,大家也說不上來。

“你說斯坦因老毛子看中棺材裡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撬開棺蓋也沒撈到什麼,若不是他要打開棺蓋,也不會牽扯出這一堆的怪事來。”胡瓜咧了咧嘴說道。

“人家探索的是棺材裡的知識,你以為是什麼勞什子破銅爛鐵啊?”曹屠夫說道。

“得了,得了,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此時正是午時三刻,別誤了時辰。曹劌,你身上殺氣重,先下去看看有無異樣?若沒什麼異樣就快動手清理掉棺材裡的沙土,湯三再弄出骸骨。”杜辰見兩人相互爭執起來,連忙吩咐道。

曹劌生得虎背熊腰、臉大肉多、膘滿腸肥,上秤約一約,沒有三百斤也差不了多少,看著是個凶煞的主。平時村裡的人都叫他曹鬼,哪家小孩哭鬧,只要大人一喝曹鬼來了,小孩便嚇得不哭了,杜辰讓他先動手就是因為他身上的先天凶煞之氣能夠鎮住墓中的陰氣。

湯么兒上了一鍋煙絲,上前讓曹劌抽上裝裝膽。曹劌猛抽幾口,然後操起鐵鍬下入棺材內開始忙活開來,幾鍬下去,沒見到什麼不妥,一陣風吹過曹劌冷不防打了幾個冷戰。曹劌停住然後朝手心吐了口口水,用手搓了搓準備繼續開挖,但是動作卻明顯慢了下來。

“曹劌,平時看你一副凶神惡煞的,到了關頭怎麼像個娘們兒。如果不行你就從裡面爬出來,別誤了大好時辰。”胡瓜一看曹劌這般模樣,存心看曹劌笑話。

“村裡有句俗語,狗掀簾子,全仗著嘴吶。我曹劌吃的鹽巴要比你吃的米飯多,要是能長尾巴,恐怕尾巴尖兒都白了,你若是嫌我動作慢,你下來挖!”曹劌一聽不樂意。胡瓜一聽曹劌將他與狗相提並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氣呼呼抄起鐵鍬下入棺材挖起來。

杜辰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叫住曹劌,讓他上來先歇一歇,可曹劌正和胡瓜槓上,牛也拉不回,杜辰見他如此固執也沒有再說什麼。可挖著挖著,曹劌臉上直冒黃豆大的汗滴,胡瓜才挖了幾鐵鍬連打幾個哈欠。杜辰臉色凝重地連忙讓眾人拉他們倆上來,兩人上來後直喘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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