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已經有些暖意的風帶來街角那棵梨樹的清香，梨樹已經開花了，一樹的白。
小和尚隨師傅下山路過這個小鎮，因為是生在北方，又從記事起就沒下過山，這是小和尚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地方，青磚黛瓦，煙雨濛濛，便一個人沿著街轉悠。
“喲，哪裡來的小和尚呀”
小和尚被人攔住了，那人一身酒氣，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微微發紅，顯得更加邪魅好看。
雖然小和尚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但是他還是有點怕的。
“施主有事嗎？”
“小和尚，你過來”小和尚不肯過去，那人就拉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地把他拽到了街角，抵在石牆上。
背後有涼意傳來，面前那人熱熱的呼吸噴在小和尚脖子上，小和尚身體有些抖，試圖掙開他，卻反被那人抱在了懷中，小和尚不敢動，任由他抱著。
許久，他放開小和尚，盯著他的眼睛，笑著說:“小和尚，你的眼睛真像她”
後來，小和尚才知道他們相遇的那一天，他喜歡的姑娘出嫁的日子。
那天后，二公子便黏上了小和尚，經常上山找小和尚，一邊抱怨著腿痠一邊看小和尚抄經文。有時拉著小和尚在山裡打野兔抓鳥，小和尚總拉住他的衣角，跟他說不可殺生。看著小和尚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軟了一大半，忙把手中的兔子丟了，跟小和尚保證再也不抓它們了。
一連著好幾天，二公子都沒來，小和尚有些失落。
四月初了，山上的桃花開了，二公子也來了。只是，二公子有些不太開心。
“小和尚，你說情為何物啊？”
“不知”頓了頓又想起那天他醉酒後說的話，又道:“大抵，是看世間萬物都像她吧”
這次二公子難得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小和尚抄書。晚上，二公子沒下山，寺裡沒有空房了，二公子便和小和尚擠在了一個屋。
“小和尚，你還不睡嗎？”二公子看著在青燈下靜靜抄書的小和尚，都抄了一天了，不會累嗎？
“來了”小和尚放下筆走到床邊，解開了外袍，二公子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小和尚，瞬間，小和尚耳尖紅透了，不敢再脫了。
“快點啊”
小和尚硬著頭皮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裡，已經被二公子捂地暖烘烘的，二公子順勢摟住了小和尚，小和尚身體僵住了，二公子失笑:“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和尚捂著胸口，生怕心跳被他聽到，默默地念經，居然想了這種事，罪過。
小和尚念著念著就睡著了，二公子抱著小和尚，嘆了口氣。許久，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會為我還俗嗎？會的吧.......”
他拒絕了他爹給他定的婚事，被關在家裡時，腦子裡全是小和尚的樣子。
“行啊，你看人家肯不肯跟你回來”他爹放了話，只要人肯回來，他就同意。
所以，小和尚，你會跟我回去的，對不對？
第二天，小和尚起的早，澆完花去喊他吃早飯，卻被二公子拉進了懷裡。
心都快跳出來了，小和尚不敢動。
“小和尚，跟我回家吧”
“你說什麼？”
“還俗，跟我回家吧”
“公子別開玩笑，我阪依佛門，從未想過此等之事。”
“我喜歡你”
“.................”小和尚不說話，心底也明白了六七分。當初，他說過“你的眼睛真像她”，肯定是他太想念她的，把他當成她了吧。
那他算什麼呢？替代品？
小和尚平息心跳，對他說:“公子以後莫要說這種話了”
二公子看著小和尚離開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看，那人不願意啊........
後來，小和尚就躲著二公子不見他。一開始，二公子整天往山上跑，後來就不來了，只是讓別的和尚給小和尚送了一封信。
信很長，小和尚一點點全都看完後，眼眶就紅了。
[你別躲著不見我，我不會去煩你啦]
[我爹給我說了親事]
[她真的沒有你好看]
[我以後不能去看你啦，照顧好自己]
[我還是喜歡你]
小和尚一個人匆匆下山，但願不會晚。自己真是個傻子啊，總是把東西弄丟了之後才反應過來，真心也好，替代品也罷，只要是他，他都認了。
小和尚跑到山下，二公子家門上貼著紅紙，掛著紅燈籠。小和尚怔怔地看著紅紙上的喜字，眼淚湧了出來，到底.....還是晚了啊。
小和尚撿起門邊沾了些水漬的糖，攥了很久才剝開塞進嘴裡，苦的，一點都不好吃。
小和尚吃完了糖，上了山，再也沒下來過。他害怕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他孤身一人，而他佳人在側，兒女成雙。
後悔嗎？
不啊，只是命理無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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