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人性之煉獄:《史記》慢慢讀046

周本紀一進入平王時代,幾句話,就把周王室的根本地位表露無遺:“周室衰微,諸侯強並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這句話,其實說的就是,周室只有象徵意義了。叢林法則進入一個徹底實踐的時代。我們讀之後各諸侯之間的競爭原則,那就是一個貫徹“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的時代。

春秋、戰國時期,誰召集會盟當上盟主,誰就成了“政由方伯”中的方伯。我們熟悉的春秋五霸,當然是後人追加的,滿腦子成霸業的人,都有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決心。然而春秋之亂,其不擇手段,遠甚西方的馬基雅維裡主義。

如果說,根據我有限閱讀,讀到過的各種中外歷史,最沒有原則的極限時代在哪裡?我願意把它設在春秋。所謂周禮約束諸侯?形同虛設。沒有不能毀掉的造冊,沒有不能突破的邊界,沒有不能謀殺的至親,沒有不能利用的君臣。雖然這樣的表述有些極端,你都可以找到反例或者特例,但這些反例或特例,並不能證偽概率上的大數原則。

大家都知道,《孟子·滕文公下》中說“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那說的是成《春秋》之後,他人的對《春秋》一書閱讀效果的期待。不少人可能沒有注意到,這春秋之亂,首先是亂到“孔子懼”,於是作《春秋》。

可是,孔子成《春秋》之後,亂臣賊子懼了嗎?在中國,自《春秋》之後,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在很大程度上,寫歷史,我真的願意相信,那不過是一種工具理性下的自我救贖,而且,救贖的,不過是肉身。

我並不是要貶低自董狐到孔子到史遷一干史家,只是,理想主義的作史原則,雖然值得誇讚與研究,但它始終不是中國寫史洪流中的主流。所以說,切忌撿個史家就高估。

史遷自此之後,記春秋、戰國、秦、楚、漢之事。

周本紀自平王以下,與之後記的諸侯之事,沒有很大性質上的區別。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史遷自周平王四十九年,暨魯隱公元年開始,羅列周平王、周桓王、周莊王、周釐王、周惠王、周襄王等等,這一羅列成為編年,那就如同一張編年表裡,周某某王相當於“公元前某某年”在左列,右列則是諸侯各國大事,以及與周王室發生的關聯。

這之後,周王室的主要工作有兩項,一、賜胙肉,儀禮上定方伯;二、周旋於諸侯之間,夾縫中求生存,“周”乃周旋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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