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龍章剛起身往外走，突然一陣槍聲大作，裡面還夾雜著我志願軍蘇制PPS衝鋒槍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這個聲音，情況十分緊急，必須馬上調查。鄭其貴對剛回到師部的作戰科副科長王化英說：“你快去看看咋回事？”王化英說：“是！”他向鄭其貴敬一個禮，馬上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駁殼槍打開了保險開關，走出了師部。
王化英帶三十名戰士，向槍聲密集處奔襲。
此時，有18名志願軍戰士在依託地形與敵進行對抗射擊。
王化英已經跑到了他們附近，在一座山包上看下面情況很清楚。他簡單數了數戴鋼盔的有30個敵人，沒有攜帶重武器，全部是輕裝。他很有把握了，當即對大家說：“敵人正在進攻咱們的同志，我們趁機摸到中間突然衝出去，近距離爭取全殲他們，走！行動。”
一個戴鋼盔的敵人正準備扔出一顆手雷，“呯”地一聲，槍彈飛了出去，他應聲倒地。
王化英帶人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開始激烈攻擊，突然的喊殺聲讓敵人沒有任何防備。
大概又過了一分鐘，他們把這股敵人全部消滅掉。
王化英感覺有點不對勁，低下身子，他扒啦開一具屍體面部看一下，不是美軍而是黃種人。
這時候，那邊跑過來一個人，說：“同志，謝謝你們。”王化英站起來說：“哦，沒有關係，都是自己人，你們是哪部分的？”他說：“我們是189師的，轉移的時候與南朝鮮第6師遭遇了，敵人看我們這隊人少，就派剛才這夥人來追我們。”王化英一愣，問：“啥？你們師撤了？咋不跟我們180師說一聲!”那人一看王化英有情緒了，急忙解釋道：“兄弟，是這樣的，我們這些人也掉隊了，也在找大部隊。”王化英提了一下衣領說：“嗨！弟兄們，我們走。”
三十名戰士已經搜完敵人屍體上殘留的槍支彈藥。王化英說完話後，帶著他們原路返回。
這18人看著他們的背影，也覺得有點慚愧，但這種事也沒辦法再去解釋。都是在執行各自上級的命令，也就只好繼續向後轉移，去找大部隊了。
鄭其貴師長口述回憶：“我師右翼暴露，是23日上午十一時左右發覺的。我當時發現一直平靜的右翼友鄰陣地突然槍聲激烈，我就命令師作戰科王化英派人去偵查。從脫險出來的189師一個偵查班得知，他們執行任務返回時與南朝鮮第6師遭遇，他們也不知189師去向，我立即讓段龍章將這一情況上報軍部……”
背水設防，本來就是兵家大忌。現在左右兩翼，相繼暴露，這意味著180師將要三面受敵。
180師必須要面對絕地死戰的特殊局面。
段龍章在得知189師撤退的事後，用拳頭狠狠打了自己大腿一下：“嗨，我們右翼完全暴露了！”說完，他搖起電話對軍部講話：“喂，喂，軍長嗎？我是段龍章，現在有緊急情況報告。”
這一次是軍參謀長鄧仕俊接的電話，鄧仕俊從段龍章迫切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屏住呼吸說：“我是鄧仕俊，你報告吧！”
段龍章一聽是老師長接的電話，就更為隨便更放開了，他急切地說：“參謀長，我師右翼189師沒了，估計他們已經撤了。他孃的。這像話嗎？也不打招呼就撤了。”鄧仕俊聽到後腦袋發麻嗡嗡作響，一下子也火冒三丈了，說道：“什……什麼？媽的，要撤也要先和180師打招呼呀！”
啊？？？撤了？打招呼？這樣的字眼讓軍部所有在場的人都一字不差地聽進去了，大家都看著鄧仕俊。
鄧仕俊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一下情緒，這才回答道：“段龍章，你放心，軍部會馬上做出安排，再有新情況，你繼續彙報。”
雙方都掛斷了電話。
韋傑軍長這段時間最擔心的一個問題，最終還是無情地擺在他面前——北漢江南岸只有孤零零一個180師在戰鬥了。
鄧仕俊說：“180師兩翼完全暴露了。現在看美軍這種進攻狀態，想撤也撤不回來了。”韋傑也同樣很揪心，但是真沒辦法，他手裡目前沒有一點兵力可以調去幫他們。他在情急之下，只能這樣給180師回覆：立即重新調整部署，抽出部隊加強右翼掩護。
就在韋傑回覆電文之後，鄭其貴也收到了540團的電告，說南朝鮮第6師有一部分人已經過了北漢江，正在追逐我師準備要撤退的傷員。
鄭其貴馬上下了命令，讓540團派一個營的兵力飛速過去解圍。
段龍章和參謀長王振邦在對漢江南岸的538團和539團進行重新部署。本來兵力與防禦陣地從比例上就並不是很富足，現在被迫在正面又加大了防禦寬度。
段龍章在鄭其貴旁邊說：“老王，橫向已經這麼寬了，本來部隊就疲憊不堪，我怕沒把握。”王振邦說：“先這麼佈置下去，隨時觀察各連隊情況，一定要等傷員全部撤退完畢。告訴大家要堅持。”
鄭其貴在一旁正與540團通話。他聽見他倆談話的結論，就衝他倆也點點頭，表示他完全同意。
大家都忙著各自手頭的事，不可開交。
鄭其貴放下電話後，對他倆說：“防禦寬度不要猶豫，就這麼做。一旦敵人穿過我防禦陣地，那情況就太複雜了。那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傳達下去吧。”
段龍章衝鄭其貴點點頭，不再猶豫，心底也堅定了拼死抵抗的決心。鄭其貴又拿起電話，對539團團長王至誠說：“王至誠嗎？我是鄭其貴，你抽出兩個連馬上佔領右翼189師師部所在地，守住它。”王至誠回答道：“好的，師長，我馬上去安排。”
鄭其貴從胸兜裡再次掏出半包煙，拿出來一根點燃了。他扒拉一下段龍章，同時，手舉著半包煙，示意王振邦和吳成德主任，讓大家都抽一點。段龍章也就掏出一根點燃了，王振邦和吳成德沒動彈，好像兩人煙癮沒犯。大家誰都不做聲，指揮所內又恢復了一會難得的平靜，只有師部大功率電臺還在“嘀嘀嘀”發出電碼聲音。
這時候，一名偵查員跑進師部，氣喘吁吁地喊道，“報……報告。”段龍章放下手中的筆說：“彆著急，慢點說，咋回事？”
這名偵查員是跑步到的師部都沒停，他手撫一下胸口，說：“大龍山地區的179師已經開始撤離。”鄭其貴馬上意識到自己的180師現在是真正的孤軍了。能否絕境逢生，上級的抉擇也至關重要。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鎮定了一下，他對偵查員說道：“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當前，攻擊180師的美韓總兵力馬上就要增至10多萬人……
此時，志願軍第三兵團整個機關也在向後方轉移。
汽車在泥濘的公路上行駛。
汽車不多，行駛間距卻都很大。因為，如果開得太密集了，飛機投擲下一顆炸彈，那就算完了。跟著汽車走的戰士們時不時地就向天空看看，警惕，讓大家的神經繃得很緊。
大家都知道這可是兵團的指揮機關，絕對不能稍有閃失。但是，汽車還不能開得太快了，一是步兵跟不上，加大油門產生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也同樣會被敵人察覺，所以都在勻速低速行駛……
在538團3連陣地前，王小亮右胳膊已經負傷，一塊不大不小的炮彈皮爆炸後，飛進了他小臂。半小時前，衛生員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紗布剛好把血止住。王小亮就讓衛生員先走了。“走吧，真沒事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他一邊揮左手，一邊這樣說。
炮擊剛剛停止。
王小亮的視線裡，遠處有幾名美軍正向他的方向射擊。因為還有一定距離，再加上視線位置上硝煙瀰漫，美軍打過來的子彈，也沒對王小亮產生多少威力。
王小亮用衝鋒槍向美軍點射了幾槍，臉上有點不快活，總感覺不對勁。他向張雙喜說：“班長啊，現在的距離，我的衝鋒槍總感覺夠不著，我看放進來50米再打。”張雙喜向王小亮射擊位置看了看，說：“行，我捆三顆手榴彈。”王小亮也停止了射擊，把槍放在一旁。他蹲下身子幫班長歸攏地下的手榴彈，張雙喜說：“行了，那幾個美國佬沒那麼快跑過來，還在磨蹭呢，你坐一會，我來整。”
538團，現在是排成長長的一列防禦寬度，來進行火力攔阻射擊的。所以，每一個防禦點上都不能丟失掉，丟掉一個，其他位置就全完了。
王小亮坐下後，掏出一個乾癟的小辣椒往嘴裡送，美滋滋地嚼起來。
張雙喜捆好了手榴彈又緊了緊，抬頭說道：“你這小鬼，水壺早就沒水了，不怕辣死你。”王小亮說：“呵，你哪個曉得我們四川人，一天不喝水，椒子照樣吃。”他抬頭再看看對面，突然把辣椒頭扔掉，推一下張雙喜，“這幫龜兒子來了，幹他一下。”張雙喜撿起那三顆剛纏好的手榴彈說：“小個子，你先打半梭子，把他們吸引過來，我直接扔過去。”
王小亮點點頭。
正面有6名美軍士兵半蹲狀態，繼續向前走，樣子像做賊。後面有3個人原地不動，在掩護他們，同時也監視王小亮的位置。
王小亮拿起衝鋒槍正在瞄著他們， 6名美軍其中一人拿著M1卡賓槍對準王小亮方向，盲目地“呯呯”了兩槍，子彈打在張雙喜旁邊的空地上。
兩人沒理他。
這名美軍一看對面沒反應，一揮手，後面的5個人又加快了步伐。這時候6個人算是形成一條直線隊形了。
王小亮抓住機會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噠噠”打中其中一人，這顆PPS衝鋒槍彈好像打進他小腿很深，這名受傷的美軍士兵用雙手緊緊捂住傷口，面部表情極為痛苦。
“刷”地一下，其他5人全部臥倒，用槍噼裡啪啦向王小亮這邊開火。王小亮一聽是三支M1卡賓槍和兩支湯姆遜衝鋒槍。他笑了，心想，火力密度倒是很大，但這就是一通亂射啊。
王小亮蹲下身去，在壕坑裡吐了吐嘴裡迸濺的泥土，對張雙喜說：“呸呸，班長，夠得著，扔！”張雙喜撿起這捆手榴彈突然站起半個身子準備扔。他必須要站出來扔手榴彈，因為首先得看準目標。另外，這種姿勢也能扔著順手，扔的得準確些。可是，美軍這5支槍所形成的小火力密度，讓他根本不能站出半個身子。他又一屁股坐在壕坑裡，他不說話，很生氣很憋屈。他媽的！他這樣罵道。
鄭其貴口述回憶：“下午三時，我師左翼，一支敵人的快速特遣總隊與538團接火，但稍一接觸又撤離，我估計可能是敵人的戰術偵查……”
王小亮悄悄地抬起一點頭，目光剛剛移出地平線，他就蹲下來對張雙喜說：“再等一分鐘，他們準過來，你直接扔出去準行！”
這時候，站在身後的那3個美國人對著前面的6人喊了幾句：“come back····come back”突然槍聲停掉了，又過了10幾秒中，還是沒動靜。
王小亮和張雙喜對視了一下。兩人都很納悶。王小亮悄悄抬頭一看，剛才他打中的那個士兵，現在被兩個人攙著往回退著。已經距離很遠，超出射程了。張雙喜抬頭也看到了，他說：“真那孃的奇怪，今天又玩的什麼路子？”王小亮撓撓腦袋說：“哼，不曉得搞什麼名堂，待會再看吧。”
剛才被王小亮打中腿的傷兵扔掉的步槍，敵人慌忙中沒有撿走。
王小亮在收拾流彈打壞的土丘，眼睛往前沿一掃，看見了地上那支步槍。他跳出壕坑準備去撿。
正在歸攏著手榴彈的張雙喜，一把就把他拽回來了說：“小個子，別過去撿，你個大活人跑過去對面不拿你當靶子才怪呢，晚上的。”王小亮說：“嘿，班長我想拿過來給你用。”
這時候，在他倆身後，有兩個人在用擔架抬一個傷員經過。後面手扶擔架的那人先開口說了：“呀，王小個子，你倆這邊沒事吧？”王小亮一回頭一看，是3營機炮連的王大鬍子，他很激動。這是他的老朋友，他的好朋友。
這幾天連續作戰，各連隊傷亡巨大，保不齊誰就已經犧牲了。在這種環境下，還能見到老朋友，彼此都是很高興的。王小亮看見王大鬍子現在還跟上次見面時差不多，只是眼睛裡的血絲更多，臉上和他一樣的髒。他的大鬍子比以前更長了，從面部到耳邊都已佈滿鬍鬚。
王小亮擦一下嘴角，說：“這不，我和班長在這個位置做伏擊，剛才與一夥敵人交火，沒多長時間，他們就跑了。你們3營咋樣？”前面的兄弟和王大鬍子一起把擔架放下，說：“小個子，還有水嗎？”王小亮把腰間水壺拿出來晃一晃說：“還有一半。”說罷，遞給王大鬍子，王大鬍子接過水壺給躺在擔架的傷員喝上了。
張雙喜和王小亮湊上前去，見這名傷員是雙腿受傷，已經用紗布纏得緊緊的，這是目前惟一的止血方法。水壺遞到他嘴邊，他只是抿一小口就推過去了。
王大鬍子說：“嗨，我們3營剛炮擊結束，也來了一隊人攻擊，和你們遇到的一樣，剛一接觸就跑了，這位兄弟是被炮彈炸的，咱倆往團衛生隊送。”張雙喜說：“你們機炮連還有別的任務嗎？”說完，遞給他一支菸，王大鬍子點上，抽了兩口，就給傷員吸了。
王大鬍子坐在地上，說：“老張你還真行，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能有支菸，對了，彈藥還夠嗎？”王小亮在一旁說：“一個基數肯定沒有，老張也就15顆步槍彈。”王大鬍子無奈地搖搖頭，說：“你們兩個小心點，我倆先把傷員送過去。晚上從我們連給你搞200發衝鋒槍彈。”說完，兩個人再次抬起擔架要走，擔架上的傷員不能說話了，但是看著張雙喜，他擺了兩下手，意思就是謝謝他剛才的香菸。張雙喜走上前，把他在擔架上位置扶正，說：“兄弟，安心養傷，你沒事的。”然後，他拍了一下王大鬍子的肩膀，示意他走吧。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女聲的大喊：“我說你這個同志長心沒有？傷員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在這裡嘮上嗑了？”
王大鬍子回頭一看，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兵正站在那裡。他正愣著呢，那個女兵又說：“我是軍醫院三分院的張道華，來接傷員的。”
王大鬍子，衝王小亮吐一下舌頭，和那個戰士抬起傷員就隨著張道華走了，張道華走得很快，一邊走一邊還不斷招呼，“快點快點，救人如救火！”王大鬍子跟不上人家，他心說，這是一員穆桂英呢。
到了三分院的住地，王大鬍子才知道，軍醫院三分院特地到180師來執行傷員救治任務。
據原538團衛生隊長趙年智回憶：“當時我們處理傷員的條件很差很差，現在的人都是沒法想象的，傷勢太嚴重的只能簡單做一下包紮，往後方送……”
炮擊還在繼續……
“轟！轟轟轟！”539團土木洞陣地前沿的戰士們，都在躲避炮擊。他們時而也互換一下位置，互相鼓勵著，拳頭攥得緊緊的。
二營5連已經戰鬥減員達一半以上。
他們剛打退了美軍第6次的猛烈進攻。
3排長趙方和10幾個人把5連傷兵已經送到後方，回來了。
“轟”又來了一發冷炮，這是一發105榴彈炮。就在前方20米內爆炸的，泥土裡的石塊迸濺的到處都是。好在大家都已經臥倒，飛濺出來的小石塊落在了趙方他們的頭上。
炮擊剛結束，3排長趙方把帽子摘下，抖摟抖摟土，說：“同志們，準備戰鬥！”
有的戰士眼睛被濃密的粉塵遮蓋住了視線，但聽了命令，馬上就推上槍栓，頂上第一顆子彈待命。
這就是好兵呀。
只有中國才有的天下第一等兵。
這時候，大地颳起了狂風。風的呼嘯，掩蓋了一切。
陣地前，只有那幾十具敵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這些屍體比剛才已經少了許多，每次美軍進攻的時候，都會把離得最近的屍體抬回去。
這時，空氣中彷彿傳來了機動車引擎的聲音，聲音由遠到近。指戰員們都警覺地注視前方。
前方，最後一點硝煙散去了。大家終於看得很清楚了。原來這是一輛敵人裝甲車，車旁邊跟著幾名吊兒啷噹的士兵。
車門打開了，從車裡跳出來十幾個人。其中有兩個身上揹著東西，肩上纏著兩根線。過了一會兒，一個連的美軍一齊向5連殺了過來。
一名戰士看到這一幕，對趙方說道：“排長，這次美國佬是不是跟以前小鬼子一樣，想用毒氣啊？”趙方又仔細看了一下，然後說：“不能，他們身上沒戴防毒面具，不是像用那玩意的架勢。”這名戰士心裡像是放鬆許多，說：“哦，那就行，來一個收拾一個。”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機槍彈打過來，“噠噠噠噠噠噠”，趙方低下頭，左手也把那名戰士的頭按了下去。
那一溜子彈飛過他們的頭頂。
大家抬起頭來，3排長趙方說：“他媽的！真不讓消停，弟兄們，給我打！”敵人的進攻勢頭是一次比一次強，突襲速度之快，讓我們的戰士反應不過來。不過，我方陣地發出去的槍彈，也雨一樣地潑了過去。
“哧！”突然，一條長長的火焰飛到戰壕面前，頓時，周圍燃燒出熊熊烈火。
一個美軍火焰噴射器射手，在這段距離內扣動了扳機。
好在這一次沒有燒到人。澆過來燃燒的汽油，形成一堆堆的火焰，溫度很高很熱。一些戰士臉都被燻黑了，煙霧弄得大家喉嚨直喘。
對面，美軍火焰噴射器連同輕重機槍，一起向五連這邊瘋狂的掃射著。
趙方看他們排被燻的人都有點頂不住了，大家左手捂著鼻子，右手拿槍在射擊。趙方從旁邊戰士手裡接過一支“水連珠”步槍調好標尺，瞄準一名正在臥倒開槍的美軍士兵。
這名士兵頭壓得很低，手裡是攥著輕機槍不停地向我方陣地傾瀉機槍彈。
趙方眯著左眼，右眼睛靜止地注視著他。
他的感覺找到了。食指一扣扳機，“呯！”一聲槍響過後，對面這挺機槍啞巴了。
大家一看，對面這挺機槍沒動靜了，都在猜這槍誰打的呢？
趙方拉開這支“水連珠”步槍的槍栓，頂上下一顆子彈。正在這時候，剛才問是不是毒氣彈那名戰士看趙方退子彈殼，才知道剛才這一槍肯定是排長打的，他大喊道：“排長，好槍法！”大家聽完這句話，回頭向趙排長這邊看，趙方把水連珠步槍還給了那個戰士，說道：“同志們！不要有怯戰心理，他們沒有什麼了不起，好好打。”這句話說完，3排戰士們士氣鼓舞得更強了。
539團5連依然死死守著陣地……
據鄭其貴口述回憶：“23日晚，我師與第3兵團的電訊聯絡中斷，我立即將此情況報告軍部，軍部回電說也未接到上級指示。我更加感到情況嚴重了……”
地平線將太陽切成半圓，陽光已經比白天少了好多，且呈昏黃色。在這一整天中，瀰漫的硝煙已經把整個天空燻成了硫磺色。呼吸一口空氣，就全是火藥味。
這樣的環境，對於目前依然在一線作戰的180師全體官兵來說，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用王小亮的話來說，這是“稀鬆平常呀……”
180師這支部隊，是從最初的八路軍太嶽軍區下轄的縣大隊，一步一步發展成今天我軍主力師編制。這支部隊從弱小走向強大，在戰火中鍛鍊成長。他們見得多了，火藥味算什麼？解放戰爭中的火藥表面上蔣介石點的，背後還不是美國人運來的嗎？
現在四周的友鄰部隊都在急速後撤，只有180師遵照上級命令原地不動，忠實地執行阻擊任務。
過了今天，就意味著這支部隊放棄了最後一個時間段的生還機會。在朝鮮這片土地上，他們將與敵人進行空前絕後的生死捕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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