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西出陽關 文

哈密:西出陽關 文/李煒

經常有外地人問我是哪裡人,在聽到哈密後,其中有人會追問哈密在什麼地方。對於這樣的疑問,幾乎所有的哈密人都會有這樣一句反問:“您吃過哈密瓜嗎?”之後,便一切釋然。其實,哈密在什麼地方很好作答,一路向西,聞到瓜香,便是哈密了。

說起哈密瓜自然會想到哈密,提到絲綢之路,哈密,也是個怎麼也繞不過去的地方。如果說哈密瓜是哈密的一個味覺符號,那麼還有很多特色符號對大多數人來說仍是新奇陌生的,可能某些元素會讓人有似曾相識之感,但還有一些本地文化特色卻是很多內地人絞盡腦汁也無法想象的。所以說古絲路給這座城市帶來的不僅是曾經換物易貨的經濟繁華,還有被漢文化潛移浸染形成的特色繁榮。要感謝張騫鑿空西域,因為是他,才讓這條古絲路在哈密做了歷史性的停頓,並讓這條路從哈密延伸到了更遠的遠方。

哈密,古稱西漠(西膜)、古戎地、昆莫,漢稱伊吾或伊吾盧,唐稱伊州,元稱哈密力,明以後稱哈密。哈密是個多民族聚集地,歷史悠久,文化多元,地大物豐,自古就是絲綢之路的咽喉。絲綢之路在進入西域後,經歷了多次改道,但都沒有脫離哈密的地域範圍,就使得交融與碰撞這兩個詞成為多元文化匯聚於此地的關鍵詞,也成就了哈密燦爛文化與悠久歷史之間的完美契合。古絲綢之路有多長,哈密的故事就有多長;古絲綢之路有多遠,哈密瓜的瓜香就飄了多遠。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法相信哈密一區兩縣竟是處於同一片時空當中,並且僅僅相隔了一座天山。而就是這個相隔,催生出了哈密三地迥異的萬種風情,萬般美景和萬丈豪情,若一日遊歷於三地間,定會有恍惚感伴隨在左右,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伊州的周邊景象應該符合內地人臆想中的新疆,因為唯有長河落日和大漠孤煙這樣的詞語才能激起他們對神秘新疆的無限嚮往,大多數內地人從心底會忽略新疆綠洲的存在,其實,戈壁上的片片綠洲才是孕育本地文明的搖籃,並且綿延的歷史和文化都是基於人的存在,而哈密的伊州,也是新疆廣袤大地上的一片綠洲,於是,幾千年來,無數人從伊州或駐足,或留下,或走過。

周穆王來了,駕著他的八駿馬車,帶來了西周的賞賜和威嚴,西王母與之瑤池相會後,又依依送別在了西膜,這個西膜,就是今天的哈密伊州。班超來了,他投筆從戎,尋著西漢張騫的方向,也一腳踏入西域,班超在烽燧的狼煙中建功立業,大敗匈奴之後,白楊河邊就多了一座美麗的伊吾盧城,這座城後來也叫拉甫喬克。玄奘來了,一路風塵,懷著對佛的執著和虔誠,廟兒溝佛寺住持喜得連鞋都未穿就跑出來迎接。左宗棠來了,抬著那口沉重的棺木,這個被譽為五百年來對中國領土完整貢獻最大的人在哈密屯田,保障了平亂部隊的後勤補給,最終完成了誓死趕走侵略者的大業,從而名垂千古。

曾經來到這片綠洲的,還有大學士紀曉嵐和虎門銷煙的林則徐,當然,歷朝歷代的名人雅士都曾在這裡用雙腳丈量過,他們留下詩句,留下故事,留下傳說,留下足跡,但斯人已去,無論英雄還是平民,在伊州歷史上能留下的,不只是一個個名字,還有一段段傳奇往事和塵煙,重要的是,他們是踏上伊州這塊土地的先行者,是他們,賦予了伊州華麗色彩上的傳奇。

山南伊州是茫茫戈壁中的綠洲,而山北巴里坤卻滿眼都是原始松林和萋萋草原,這就是前面說的視覺反差,從灰黃色調突然進入到無邊青綠,而且是猝不及防的進入,這視覺差異,必讓人終生難忘。

巴里坤的每一座古城都是一個朝代的見證,每一個雕樑畫棟的古宅院都是曾經輝煌的倒影,還有那寬厚到可以在上面趕馬車的古城牆,它數百年來仍佇立在風中的草原上,絲毫不理會城中高樓的拔地而起。對於過客而言,無人願意嚴肅地去面對一段歷史或者文化,應隨性去舒展巴里坤歷史留給我們的滄桑與厚重,也無須刻意去體驗這裡的文化,只是在抬頭時、眨眼間,或與本地人的隨意交談中,便能捕捉到那關於本地生態、建築、服飾,以及歌舞等文化的縮影。

無論是絲綢之路的延伸,還是玉石之路的一個頓點,都是伴隨著諸多清代文人和流放犯官的佳句一路走過,清代詩人史善長寫過一首《到巴里坤》:“到此疑無路,群山裹一城。光分太古雪,未及半天晴。鼓角重關壯,風雪百戰平。”這一首,僅是其中一首,便已勾勒出了巴里坤的簡筆輪廓。

在哈密山北的草原上,不得不提到一座鳴沙山,這座沙山是哈密三地的劃界標誌,往南是伊州,往西是巴里坤,而東去的方向就是伊吾了。伊吾這個名字本屬於哈密,是漢唐時期哈密的古地名,漢稱伊吾盧,隋、唐設伊吾郡,今天的伊吾只是後來轉借此名而已。伊吾與巴里坤一樣,同為古絲綢之路哈密地域內的重鎮,東北部與蒙古國接壤,且境內景色宜人。

當年古絲路延伸進入哈密時有兩條路會聚於此,經商的駝隊或從京城經內蒙古進入伊吾,或經河西走廊到達馬鬃山戈壁後進入伊州,無論商隊是從哪個方向而來,在到達伊吾邊界時還會再做一個方向的選擇,要麼走山南戈壁,但氣候高溫乾燥,且匪患不絕,要麼走山北伊吾,雖環境宜人,但常有狼群出沒。最終商隊的選擇完全取決於自身有無武裝和給養的充足程度,大部分商隊還是進入到了伊吾縣境,由此作為短暫歇腳之地,然後前往巴里坤卸貨,至少走這條路可以免去商隊翻越天山之苦。

哈密本地人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形容伊州、巴里坤和伊吾之間的關係,說伊州是哈密這個家庭中的老大,是巴里坤和伊吾這兩個小妹妹的大哥哥。當絲路古道穿越過哈密,並在這三地間發生了多次轉換,最終還是會朝著一個方向遠去,這三個孩子到如今,仍是這條古絲路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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