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2019年2月19日

張傳倫

《蘇文忠公全集》也不曾著錄。

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這首七絕岀現在蘇東坡寫給老友僧人惠山清順的一封信裡,古雅些的說法叫“尺櫝”、“書札”,或“尺書”、“手簡”。

惠山清順,世人多稱其為北山清順。是東坡任杭州副市長(當時的官稱叫通判)時所識大德高僧。

二人來往甚密,東坡有題為《是日宿水陸寺寄北山清順僧二首》、《僧清順新作垂雲亭》等詩文相贈。

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鹹淳臨安志》卷七十一有清順小傳。

寫給清順的這通尺櫝著錄於近年有中國學者於日本國會圖書館發現館藏明代宗景泰元年(1450)朝鮮刊本五卷《歐蘇手簡》卷五第18篇。

卷五所錄各類文章凡42篇,其中題為東坡所作15篇,均未見於蘇軾別集和《全宋文》,第18篇中的一首七絕亦未見於《全宋詩》和《蘇文忠公文集》。

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約在2014年之前,學界多認為《歐蘇手卷》只有四卷本的兩個版本,即日本的天明本和朝鮮宣祖朝本。四卷內容包括歐陽修和蘇軾的尺櫝各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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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本《歐蘇手簡》卷五蘇東坡15篇手簡中,字數最多的便是東坡寫給清順的這一通,我最感興趣的是唯有此篇含上述之七絕一首,茲請恭錄如下:

幽居興味有誰知,

鬥覺平生萬事非。

牢落江村相識少,

上人何日打松扉。

詩存於信中,東坡思至筆隨,故爾此詩無題,吾輩斗膽姑妄稱之為“幽居”詩。

讀此信中提及“東坡”之地,可知寫於蘇軾謫宦黃州任團練副使期間所寫。

蘇軾左遷黃州,仿效古賢“或有事於西疇”,於是種些時蔬消閒樂道,遂將東邊的一塊地面呼為“東坡”,且以此自號。

信中還提及“雪堂”,更其明瞭此信必寫於黃州,乃因“雪堂”此一椽屋宇正是建於黃州。

東坡書此信之時,心情是愉悅且頗為期待“上人”清順叩門來訪,“幽居”的“興味”要與友人分享。

東坡在信中大談君子為人之道,可為世人交朋好友之司南,極富哲理。雖貶逐一隅,卻是放飛了心靈,給了蘇東坡一片更為廣闊的天空。

遠離了京城政治鬥爭的漩渦,遠離了一群群宵小,流放之地的黃州栩然而成東坡最堪憶往留戀之地……

居黃州之時,東坡思念遠方的朋友-----北山清順。

東坡一旦別離了黃州,“僕去黃州五週歲矣,飲食夢寐,未嘗忘之。”

東坡心中永遠盛滿了濃濃的友情,在另一首憶及湖北、黃州的題畫詩中,詩人白晝的夢境裡,黃州變做了武陵仙境,於是殷殷期盼山中故人邀他再遊黃州:“山中故人應有招我歸來篇。”

附錄東坡於黃州寫付北山清順書札全文如下,文中述及之惠山道士崔雲,生平不詳,《宋史》及地方史乘均不存,待考。

此書札文言雅訓,適可不必譯繹白話,知者自必達知。

蘇東坡一首七絕近年才被發現,《全宋詩》不曾著錄

《與惠山清順上人》

軾啟:久別,未聞高論,思企日與俱積,即日春暄,未審法履何如?餘日到東坡之下,杜門高枕,斷絕世累,為念湖山深遠,無往來之人,久未達尺書,是所恨也。惠山道士崔雲者,予一見即有相交之志,雲亦有是念,二人之心相合,於是相約雲:大抵世間人之交道,有始而無終,此慎之大者。初愛其為人,約而交之,後其友人,倘有不肖之事,則眾人指而笑曰:某人之交可乎?於是愧現於顏,厭生於心,此疏遠之漸也。若一約平生之友,則雖有不肖之事,宜當諭之以誠;愧而遠去,可謂人乎?又相交之人,或老或病,或遭艱危之時,盡皆疏遠,可乎?倘有危窘之時,宜當著力扶之,若不如是,故人誠信之意,無以知之。又人有詐佞者,不喜他人之之交遊,以彼此妄誕之言,使他疏之。若聞違心之言,則其心即曰:彼人者,平生莫逆之友,豈有如是之事?及其相見,必須問之,知其真否。今之人,雖有所愛親戚朋友,聞他人詐媚之言,便以為言然,怨結於心;後雖相見,和顏好語,似不改其舊,心中含怨,漸而疏之。此朋友中戒之大者。又人好從新而棄舊,若有勝他人之人,無論新而相交可矣。以為新交之為人勝舊交,而棄之平生之友,可為人乎?於是各自相誡,共約青山白首終老之計。後數年,予卜居東坡之下,欲不失期。崔雲者,不知今在何處?以昔日相約之意不合,久別若是者。抑見予不肖歟?予今也無不肖之事,又無老病艱危之事,又無佞人之言,使之相難,彼自疏遠,始知崔雲者無信人也。崔雲之事,陳於足下者。足下亦知崔雲久矣雲。且雪堂春物可觀,足下本來無事,行裝一布衲一藜杖而已。來扣松扉,不足憚,併成一絕,別幅寫寄,不宣,再拜。

幽居興味有誰知,鬥覺平生萬事非。牢落江村相識少,上人何日打松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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