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上班的路上，總要經過福利院門口那條綠樹青蔥的街。常常會看到在那棵老榆樹下，一個老人安靜地坐在一隻小板凳上。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老人的目光有些呆滯，心裡沒有緣由地為他擔憂起來。又有一次，因為趕時間，我走得匆忙，公文包什麼時候掉了自己也不知道。
上班後，我找不到資料，心急如焚。下班路上，想想這麼多資料，老闆要我今晚必須再做一份出來，心裡煩惱不已。經過福利院的時候，那個坐在小板凳上的老人“啊！啊！”地喊著。我抬頭看他時，他手裡竟然舉著我的公文包。
原來被他撿到了！我一陣欣喜，跑過去，接過他手裡得的公文包。“謝謝您！謝謝您！”我萬分感激地說。他不斷搖頭傻笑著，好像他應該感激我一樣。從那以後，我們成了朋友。
後來得知他是一個孤寡老人，我常常會帶些好吃的送給他。老人看到我，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說話，他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每天渴望我對他微笑，他是寂寞的，只要我給他一個笑臉，他就孩子般的開心。
有幾天，由於公務繁忙，工作的壓力大，我失去了往日的好心情，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笑臉，忙得幾乎忘掉了他。偶然看到他的時候，他癟著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他臉上的皺紋彷彿也多了起來。我的心劃過一陣刺痛。我走過去，對他喊著：“對不起，大叔！”他又快樂起來。
秋天到了，秋風把樹上的落葉掃下，落了他一身一頭。我走過去，幫他拍掉落葉。他的手抓住我的手，我感覺到一陣冰涼。
那個下午，繁忙的工作終於結束，我提前下班，去民生百貨，買了一套帽子和手套，幫他戴上。他笑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我有新帽子了！”
冬季，他還是坐在那裡，雖然穿了舊毛衣，看得見他在瑟瑟發抖。那天下班，我買了一件棉衣，急急趕到他的身旁。可是，出乎我意料，他已經不在了，瑟瑟寒風中，只剩下那隻小板凳。
清掃街道的婦女走了過來，“小夥子，你要找凳子的主人是嗎？”我點點頭。
“那個老人，”她安靜地說：“他得了失憶症，被他的兒女寄養在我們的福利院，今天上午，他已經死了。哎，人的一輩子，活得真是沒意思！”
她嘆息一聲，繼續掃著落葉，乾癟的落葉，在黃昏的街頭飛舞。葉落人去，是人生早晚的結局。望著血一般的殘陽，我一陣心酸。
不知什麼時候，那件棉衣從我手上滑落。帶著難言的情緒，我坐在老人坐過的小板凳上。老人傻傻地笑，一直在我眼前浮現。直到黑夜沉沉降臨，我才離開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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