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看到女兒向自己行禮,他很開心,覺得對方真的是長大了

小說:看到女兒向自己行禮,他很開心,覺得對方真的是長大了

嶽姝趕到清源堂,晏褚良已經正襟危坐在正廳之中。

  “父親大人。”嶽姝微微低頭,曲了曲身子,行了個常禮。

  晏褚良盯著自己的女兒笑道:“幾日未見,姝兒倒是長大了,見到為父,竟然懂得行禮了!坐過來。”

  嶽姝快速巡視四周,發現並無其他人,立刻坐到父親身邊。笑著說:“早知沒有外人,我就不行這禮了。我對父親的敬重之心可是時刻裝在心裡,繁文縟節不過是形而非心。”

  “就你嘴貧。”晏褚良輕撫姝兒的長髮,臉上寫滿寵溺。

  晏嶽姝明白,父親自幼嬌慣自己,從不因她是女孩子而過多束縛,這令她言行中難免有些放肆。

  若說她平日面對別人的不拘小節多少有著演戲的成分,但是面對自己的父親,她總是發自內心的毫無顧忌,言行甚是輕鬆。

  雖然母親多有管束,但是隻要沒有外人在,她依然會由著性子來。

  這是嶽姝第一次踏進清源堂,見廳堂內外,所有傢俬皆是上等梨花紫檀,二十四槅子大屏風,上面精雕細琢著一片竹海。正廳,四把刻著梅蘭竹菊浮雕的圈椅,莊重的擺設著,尊貴而不失儒雅。光線透過紙窗映射進來,愈發深沉。整體氛圍不免讓人有些拘謹。

  “正本清源”四個大字裱裝成匾,高高懸掛在廳堂正中央,細一看,落款處蓋著硃砂陽刻“魯王恆印”。大楚高宗皇帝顓恆奪江山前的封號正是魯王。是先帝墨寶,難怪這裡叫清源堂,原來名字出自此匾。

  “不知父親找女兒前來,所為何事。”嶽姝收起好奇的目光,疑惑的問道。

  “是嶽瑤進宮一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姐姐的婚姻大事,父親不是應該找嫡母商議嗎?今日叫她前來,到底意欲為何?

  晏褚良看出女兒的疑惑,突然斂起微笑,一本正經的看著嶽姝說:“老人常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句話為父很是認同,你孩提時,就聰慧異常,因此在你六歲那年,為父原本計劃未來是送你進宮的。”

  “哦?”嶽姝的臉微微一側,不解的看向晏褚良,這還是第一次聽父親提起過。

  “那父親怎麼又改了主意?”

  “當時府臣和你舅舅他們極力反對。所以三年前,將你姐姐的花名冊遞給了戶部……”說道這裡,晏褚良長嘆一口氣,神色間有些許無奈。

  晏嶽姝冰雪聰明,霎時明白,當年定是嫡母孃家王氏族人反對,王氏一族三代為將,常年戍守邊關,雖然遠離京城,但是手握重兵,連當朝皇帝都要忌他三分。更何況父親。

  只有嫡姐入了中宮,才可永葆王氏和晏氏兩族和睦,後世繁榮。她母親楊氏不過是一介平民,幾代族親都不值一提,她們母女何德何能去和王家爭呢?

  記得六歲那年,公主萱誕生百天,楚帝顓雍大赦天下,正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親眷進宮同慶。父親與嫡母帶著晏嶽瑤與她一同進宮。

  姑姑晏紫菱,也是當朝的貴妃娘娘,第一次與她姐妹二人相見,十分喜歡,當下賞賜了他們一人一顆罕見的寶珠,或許自己沾了與曾祖母有著相似容貌的光,晏貴妃特別偏愛她,單獨留她在宮裡說了一晚的話,還額外賞了她一雙親手繡制的金絲繡鞋。

  回府後,這件事不知被哪個多嘴的丫頭說了出去,晏嶽瑤得知後,跑來問她討要,見她不捨得給,就跑去嫡母那裡哭訴。結果很快嫡母就帶來兩個虎背熊腰的婆子,把她的繡鞋搶了去,還無端掌了她房裡的丫頭每人20個嘴巴。說是賤婢無端生事,惹大小姐難過,傷了身子。

  母親過來求情,也一併受了大夫人責罵。

  當時她很委屈,鬧著要去找父親告狀,讓父親知道王氏的惡行!替自己拿回屬於她的金絲繡鞋。

  可她跑出去沒多久,就在後花園的泥路上,被母親攔了下來。母親當時大喝一聲“跪下!”讓她記憶猶新!

  “嫡母和母親誰大?”楊氏衝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厲聲問道。

  “當然是母親!”嶽姝倔強的說。

  啪——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她臉上。

  “嫡母和母親誰大?”楊氏再次問道。

  “母親!”

  啪——又是一記耳光。

  “嫡母和母親誰大?”

  “母……”嶽姝剛想說“母親”,可是見母親紅著雙眼,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不情願的改口說:“是嫡母。嫡母比母親大!”

  “姐姐和你誰大?”

  “姐姐!”嶽姝哭著說。

  “那你記住了,長者為尊,永遠不要和長輩搶東西!不論是夫人,還是你的哥哥,姐姐,她們能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

  當時她不是很懂,怯生生的問道:“難道姐姐不應該謙讓妹妹嗎?”

  這時母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神裡蘊含著千言萬語,她明白了,母親要她順從,她不忍母親難過,只能帶著哭腔不情願的說了句“我懂了,以後姐姐想要的,我都不會和她搶。”

  這時嶽姝發現,假山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離開了,好像是大夫人的奶孃劉嬤嬤……

  她再回過頭來看向母親,只見母親蹲下身子,抱著她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那天,她在母親房裡睡的,母親不停的換冰袋幫她敷臉,不時的問她還疼不疼。頓時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叫打在兒身,疼在母心。

  那一夜,母親同她說了很多很多,讓她第一明白什麼是妻,什麼是妾,什麼叫委屈求全,什麼叫顧全大局。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記得母親語重心長的說:“沒有靠山,就如無根的浮萍,命運由不得的你自己做主。雖然母親沒有兒子,但是你畢竟是丞相之女,只要父親寵愛你,他日你嫁了好婆家,也做了別人家的當家主母,你就不會再受氣,為娘也會跟著苦盡甘來。所以孩子,現在凡事多忍忍,該低頭的時候不要硬著脊樑,那是愚昧……”

  現在想想,當時就算找了父親,估計也於事無補,父親再寵她,也需要家庭和睦,家族和諧。嫡母背後的家族勢力不容小覷!兩個孩子的無心之舉,若處理不當,很可能就會埋下後患。母親真是用心良苦。

  從那以後,嶽瑤喜歡的玩具,她都會主動放棄,甚至覺得嶽瑤會喜歡的,她都雙手奉上,終於,她贏得了姐姐對自己的信賴,贏得了王氏對她的放任。

  而今父親讓嶽瑤進宮,在她看來,這是最好不過的決定。她嚮往的是安逸簡單的生活,爾虞我詐宮廷生活可非她想要的。父親唯一的堂妹紫菱姑姑十幾年前入宮為妃,雖然蒙得聖寵,官居四妃之首,正一品的貴妃,可十多年間也不過省過一回親!還是因為誕下王子擎。

  “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加之姐姐比姝兒天資聰穎,理應由姐姐入宮。”嶽姝微微頷首,柔順的說道。其實心中暗想,宮門一如深似海,她才不想過那籠中鳥雀般的生活。就算當上太子妃,甚至皇后又能如何。

  晏褚良深深的盯著女兒的雙眸良久,只見晏嶽姝的俏臉,表情平靜,心中江河,在臉上毫無呈現,沒有一絲波瀾!由衷的說道:“難得你小小年紀,如此識大體。但……其實你的性子,更適合帝王之家。”

  “父親,女兒覺得沒有天生合適的環境,只有改變成適合的環境,相信姐姐一定不負父親期望,成為咱們晏家的驕傲。”

  “說的好!”晏褚良露出的讚許的笑容。不論才氣還是美貌,姝兒都勝於瑤兒,二人年齡又相當,晏褚良還真怕嶽姝為進宮一事對嶽瑤心生嫉恨。

  “你能這樣想,為父就放心了。”說完,晏褚良起身,拿來一個精緻的紅木匣子,遞給晏嶽姝說:“三日後宮裡會派出迎親隊伍,擇日就會抵達府上,稍作停留的幾日裡車馬安頓、宮衛打點都需要妥善處理,因人數眾多,廖管家和你嫡母都要小心應對……”

  嶽姝疑惑的接過匣子,打開一看,裡面密密麻麻全是金錠,還有一塊府牌。

  “這期間府上瑣事繁多,我希望你協助你嫡母,替為父多多操持下家裡的事,這些錢,放在你那裡,以備不時之需。”

  嶽姝有些吃驚,這還是父親第一次讓王氏以外的人,接手操持家裡的事務。她不免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自己做不好,而是……

  晏褚良似乎看出女兒的顧忌,笑著說:“這事我已經和你嫡母說過了,瑤兒嫁出去了,她以後確實需要多個幫手。”

  王氏會希望多個幫手?嶽姝才不信,眼下無非是因為急需要用人之。不過這倒是個機會,有了這塊府牌,她可以自由出入府內府外,包括賬房、倉庫等平日不可隨意出入之地。

  或許,還可以再查查三年前,到底是誰想害她。那場大火熄滅後,她回去看過,現場除了燒焦的木炭味,隱約還飄著一股奇異香氣的油脂味……

  晏嶽姝正盤算著不為人知的心事,突然晏褚良臉色煞白,眉頭緊蹙,捂著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父親……”嶽姝擔憂的看著晏褚良,父親這心病,尋遍全國名醫,吃了無數良藥,也不見好轉。這些年來越來越嚴重。她真不忍心拒絕父親任何要求。

  片刻,晏褚良神色緩了過來,故作平靜的繼續說:“姝兒莫怕,為父沒事,陳年舊疾了,這次入宮的除了你姐嶽瑤外,還有林家的女兒珞瑛,歐陽家的凝珠。至於太子正妃最終花落誰家,還要看太子本人的意願。最晚大概半年,等太子正妃之事落實以後,父親也會把你風光嫁出。”

  “女兒又不急著嫁人……”嶽姝臉一紅,垂下頭。

  “你是不急著嫁人,段家還急著娶媳婦呢!”晏褚良調侃女兒。

  段、晏、公孫三家是世交,這一輩的孩子們幼年拜的都是同一個夫子,其中又屬晏嶽姝和段家獨子段奕楓感情最好,兩人算是同窗好友兼青梅竹馬。

  “父親——”嶽姝捶了晏褚良一記,難得的露出小女孩的嬌羞神情來。

  “哎呦呦——”晏褚良故作心疾病發,捂著胸口誇張的呻吟起來,見女兒露出擔憂的神色,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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