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都挺好》的大結局,我是淚中帶著笑看完的。

蘇明玉最終選擇放下那些恨,選擇與自己和解。

蘇家人又能和和樂樂地相處。

這樣閤家歡的大結局倒是點題。

而蘇大強,也成為一個讓所有觀眾又愛又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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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強這人,一開始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蘇家父母男弱女強。母親趙美蘭在家裡有絕對話語權,把兩個兒子寵上天,把女兒蘇明玉當丫鬟使喚。

表面上看,蘇家那麼多破事都是這個媽種下的惡果。

但蘇大強這個父親,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呢?

一言以蔽之,蘇大強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他太懦弱,不管是蘇媽媽那些重男輕女的做法,還是兩個哥哥可勁欺負明玉,蘇大強從沒站出來說一句話。

他太窩囊,趙美蘭死後,蘇大強也沒成為這個家庭的主心骨,反而為老不尊,只會不斷給兒女添麻煩,作妖作上天,差點搞得整個家分崩離析。

他還特別虛榮,買房子非要買三室一廳,蘇明成氣得直想揍他。

被人騙了錢還死鴨子嘴硬,只能找明玉幫他解決麻煩。

遇上任何問題,蘇大強只會縮在後面,把事情撇得乾乾淨淨,毫無作為一個父親的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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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樣一個渾身都是缺點,甚至可以說找不到一絲優點的男人,在最後賺足了我的眼淚。

他做了一輩子糊塗事,卻在得了老年痴呆後開始“明白”起來。

蘇大強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於是在立遺囑時,他總算公正了一回,打算把最多的財產留給受委屈最多的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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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懦弱膽小了一輩子的男人,希望在記憶終止之前,多體恤一下三個兒女,尤其是明玉。

生病後的蘇大強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了,卻偏偏還記得要給明玉買習題。

30塊錢的習題本集被蘇大強視作珍寶,在爭執中蘇明玉把習題集撕壞,蘇大強著急得像損失了100萬。

這種小事,蘇明玉早就忘記了,可蘇大強還記得。

因為那是他女兒一直唸叨的習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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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故事的結束,那些被激烈矛盾掩蓋了的脈脈溫情也重新顯露出來。

蘇明玉說自己想考清華,在全家人都露出不屑的表情時,蘇大強是唯一點頭支持她的人,還給她夾了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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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玉的房間被獨斷專行的蘇媽媽拆賣以後,也只有蘇大強幫蘇明玉重新鋪好床,第二天還不停唸叨“這孩子連早點都沒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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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蘇大強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

但他依然想努力成為一個好爸爸,盡最大的可能去愛護自己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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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強這樣的極品父母,現實中實在不多見。

但有時候,父母做的事,也會讓兒女摸不著頭腦。

閨蜜曾經和我抱怨:她才24歲,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在外面混得也算風生水起,卻還是被父母逼著相親。

閨蜜實在受不了,決定不回家,把父母接到北京來過春節。

她爸媽卻對她精心打理的房子百般挑剔,這裡不好住那裡不舒服,非嚷嚷著讓閨蜜回老家買房,把她氣了個倒仰。

她深夜跟給我發語音:“他們連我冰箱裡沒有蔥都要管!”

第二天,我被拉過去幫她擋槍,飯局上她爸媽一直說:“你們這些小年輕,出來工作盡點外賣,多不健康。”

“讓你們學做飯也不學,你們以後的房子乾脆不要廚房好了!”

嘮嘮叨叨吃了兩個小時的飯,她媽媽突然嘆一口氣:“我們以後不在了,你們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

那一刻,滿室的熱鬧彷彿按了暫停鍵。

相親,催婚,催生……兒女們總會責怪父母,過多地干預了自己的人生。

但在這一刻,我們突然意識到,這些催促和干預的背後,是父母滿滿的擔憂。

父母總是希望,兒女們能趕快擁有自己的家庭,他們的牽掛才會少一些。

這樣的牽掛,他們沒法說出口,只好用催促的方式來提醒子女。

父母總是不擅長表達。

上大學時家離得太遠,為了省錢總是買凌晨的飛機。

有時航班晚點,便在機場打電話告訴父母讓他們別來接我,我坐大巴也能回家。

可每一次,他們都要親自來接。

有一次我凌晨3點才到家,爸爸已經等得不耐煩,一邊罵一邊幫我拿行李:“下次再也不來接你了!”

我媽悄悄說:“你聽他瞎說,明明在家的時候一直催著我出門,就怕接不到你。”

“他只是太想你了。”

在外面那麼多年,父母從來沒有親口說,我們很想你。

就像父母很少對兒女說“我愛你”三個字。

但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在踐行這句話。

每一通電話裡,總有一句沒有說完的話。

每一次打生活費,都有一句沒填上的備註。

“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已經成為他們最大限度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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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在寫給結髮妻子武鍾謙的悼文裡,如字字含血一般,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從來想不到做母親的要像你這樣……你對孩子一般兒愛,不問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麼“養兒防老,積穀防饑”,只拼命的愛去。”

只“拼命”二字,便能體會個中心酸。

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這樣一篇報道,一個農民工為了讓家裡孩子們都能上學,什麼髒話累活都願意幹。

彭相虎家裡三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種過地,當過兵,搬過磚,賣過菜,可惜沒讀過書。

他的生活是萬千普通人中最辛苦的那種活法。

微薄的收入補貼家用都十分拮据,更何況家裡還有三個孩子。

若在常人眼裡,能給這三個孩子吃好穿好,實在有餘力就送到專科技校,培養一門手藝,餓不死就行。

但彭相虎十分固執地要讓孩子們都能上學,因為自己就吃了沒文化的虧。

他搬了三次家。

第一次,他搬出了住了幾十年的村子,搬到礦區子弟學學校附近。

整個村只有他一人這麼做,礦區子弟學校太遠,其他村民都沒時間接送孩子,便隨便在村裡的學校“糊弄了事”。

而他不管風吹雨打,都要接送孩子上下學,每一次家長會都不曾缺席。

第二次,他搬到了縣裡,他深信“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省吃儉用,用十分有限的工資供孩子們讀更好的書。

“再窮也不能窮了孩子。”彭相虎沒讀過書,但心裡很明白。

為了踐行這句諾言,也為了把孩子們送到重點學校的重點班級,彭相虎又搬了一次家。

第三次,他離開了生他養他的故土,去到了另一個城市。

一個外鄉人,想在完全陌生的城市立足很難,為了能給孩子上那裡的學校,彭相虎什麼髒活累活都幹。

古有孟母三遷,今有彭父搬家。

豐衣足食年代,父母們不需要再像武鍾謙那樣,自己餓著也要給孩子們省口吃的。

但是父母拼了命也要給孩子最好的,這一點從未改變。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付出。

我們出生為人之時,他們也第一次做父母。

為人父母,是一場不求回報的修行。

在我的童年記憶裡,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興趣補習班。

跳舞、畫畫、游泳、鋼琴、唱歌、滑冰……連國際象棋都學過,週一到週日每天的日程都滿滿當當。

每天放學後,媽媽便騎著一輛女士自行車,帶我穿越過大半個城市,只為找到最好的老師。

風吹日曬,從不停歇。

為了給我報興趣班,她的工資總是不夠用,但我喜歡的東西從沒斷過。

我一直不懂為何她會如此堅持?

畢竟我不是一個有天賦的小孩兒,那些興趣班的錢最後還是打了水漂。

有時甚至會埋怨父母把太高的期望安在我身上,真讓人壓力翻倍。

直到今年親戚家的小孩要報興趣班,她才興致勃勃地說道:

“不管什麼興趣都可以讓孩子試試,只要孩子喜歡,便可以堅持學下去,說不定以後也是一條出路。”

那一刻我才懂,“兒女幫父母實現未完成的夢想”這樣的橋段只存活在電視劇裡。

父母可以對自己省吃儉用,卻從不吝嗇對兒女的“投資”。

只要孩子喜歡的事,父母不管採取任何方式,都要幫孩子實現。

這注定是一場虧本的投資,但他們甘之如飴。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世間所有的愛都為了相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別離。

我們的爸媽,總是不善言辭,有時也有些不解風情,但他們給予我們的愛與付出從不講條件,更不求回報。

可也許就是因為他們說得太少,做得太多,我們總是不懂。

我們責備他們的不理解,催婚催生,毫無自由的“束縛”讓我們喘不過氣。

我們忘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在做父母之前,他們也曾為子女。

我們總會選擇性失憶,只記得小時候捱過的打,卻忘了父親母親鬢角的白髮。

每一個孩子都自以為是,認為父母的愛是理所應當。

但是這份“理所應當”都是為了那一次別離。

他們的每一次愛,都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父母的愛,是一場不體面的退出

儘管我們無法戰勝時光,也沒辦法追趕上父母老去的速度,但從現在開始,還來得及。

多陪父母吃一頓晚餐,聊聊那些生活中的“雞毛蒜皮”。

多聽聽父母的傾訴,他們忙碌二三十餘載,也能有人陪著說話話。

少一些抱怨,多一點體貼。

少一些分別,多一些陪伴。

至少,要讓這份全心全意卻不夠體面的退出,得到1%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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