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時代(小說)

拆遷時代(小說)

張金花家房子倒下,還未等塵土來得及揚起,仇麼便大聲喊道:“快!快跑!”一段距離,拋開塵土討擾之後,仇麼問已在身後和自己同時慢下腳步來的李有為道:“老李,朱守富呢?”李有為回身指著揚塵中一個朦朧的影子說:“那不,還在那兒指揮挖掘機呢!”仇麼忙說道:“快,快,快!那事讓別人去幹,快,快把他喊來……”未等李有為轉身,後面就有人大聲喊起了朱守富的名字……

停下腳步,仇麼對身邊的李有為和胡天一感慨道:“看來,朱守富還真是個人才,只要事情交給他,放權給他,沒有辦不成的。儘管有時候方法不怎麼得當,但卻很適用……李縣長,胡局長,你們平時都給我注意著點,再發現此類人物,必須第一時間舉薦給我……對了,還有你們,工作作風也是該改進的時候了,你們看這小區拆遷,兩個縣常委在此掛帥,工作卻如此拖拉,一點起色也沒有,已經直接影響到在我縣召開的市委工作會議……你,你們都要能像朱守富這樣,說幹就幹,雷厲風行就好了……”仇麼正說時,朱守富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仇,仇書記,您,您有啥指示?”仇麼抬起右手在朱守富的肩上拍了拍:“我沒什麼指示,今天聽你的,現場所有工作人員,包括我這個縣委書記在內,都聽你的……”朱守富受寵若驚:“我,我……”仇麼說道:“還我,我,我什麼啊?工作上雷厲風行膽大,幹事說一不二不束手束腳,處理問題果斷別具一格,你,你這樣的人,我喜歡!你就好好幹吧,等這個小區拆遷完成之後,我要給你記功,在全縣黨員幹部大會上給你披紅掛花……說,下一步,我們去哪?把最難啃的骨頭亮出來,我們一家一戶會辦,就像剛才那樣,勢如破竹,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扎得再深的‘釘子戶’恐怕也會被連根拔起。大膽去幹吧,出了事我替你兜著……”朱守富並沒有吱聲,而是將右手抬起向北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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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七、八十人組成的拆遷小分隊,再加上在小區內正等事做還沒接到活幹跟上來一起看熱鬧的群眾,隊伍足足有一百多人。隊伍以仇麼為中心,像“Y”字形,在先期已被拆了的開闊地上向北移動。李有為在左,胡天一在右,兩人都超前半步邊走邊望著仇麼,三個人正好形成“Y”底,隨行人員及那些城管和警察很自覺地排在兩側成為“Y”的上邊,包括章文清、榮嬌敏和柴大娘在內那些看熱鬧的群眾則尾隨在隊伍後面自然成了“Y”的尾巴,沭河縣城區開發指揮部常務副指揮朱守富當仁不讓地走在“Y”的上端,並超出“Y”遠遠一段距離。剛剛被縣委書記仇麼大大讚賞一番,又許以無上權力和榮耀的朱守富,此時,顯得非常氣宇軒昂和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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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分隊很快就到了另一個丁字戶範大倉家的門前,圍堵范家大門的警察立即閃了開來。看到縣委書記仇麼帶著一大批人出現在自己家門前,拿刀站在門內的範大倉立即緊張了起來。對著仇麼,範大倉大喊道:“仇麼!你,你不讓我範某人活得安穩,我也不會讓你消閒,有本領就動手拆我的房子。儘管我知道,你是塊大石頭,我只是一個小小雞蛋,根本碰不過你,不能拿你怎麼樣,但我還是要硬撐著向前衝,去惹你一身腥……”範大倉的叫囂立即讓仇麼失去了繼續聽下去的興趣,他將身子一轉,向邊上走了兩步後,問朱守富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朱守富說:“仇書記,是這麼回事,此人叫範大倉……”仇麼舉起手製止住朱守富,疑惑地問道:“什麼,什麼,他,他叫範大倉?”朱守富說:“對,他就叫範大倉,就是經常被弄上《沉痛懺悔》的那個……”仇麼說:“噢!不說那事,不說那事了。還是談一談他目前這是怎麼回事……”朱守富說:“這個範大倉刁得很,按政策我們給他家房子算足了面積,這一點我可以拿人格向您仇書記保證,絕對一點差錯也沒有,可我們怎麼做工作他也不認可,他死啃著老牛筋,非要求將他家的違建列入拆遷面積……”仇麼說:“那不行,標準是縣常委開會定下來的,任何人無權更改,必須嚴格執行。沒了標準和原則,接下的城市拆遷還如何進行?!這……”朱守富說:“我也是對他這樣講的,可他就是不聽,在這兒我們已經整整等他三天了,今天早晨,我再次帶人到他家門上做工作,三句話未說,他竟然拿起刀,將我們逼出了門外……仇書記,你說對這樣的無賴我們應該怎麼辦?”仇麼一臉嚴肅地說:“剛才我不是早就對你說了嗎?一切都聽你的,現場所有人,都由你調度,這,你還問我幹啥?”朱守富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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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開……”朱守富邊說邊轉身,門前他停下腳,面對持刀站在門內側的範大倉,朱守貴說道:“範大倉,現在是給你的最後機會,把協議簽了,一了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還固執己見,血盆大口,漫天要價,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朱守富的手段……”範大倉說道:“當然知道,在沭河,乃至全中國,喜歡拔人家屌毛的人能有幾個?家喻戶曉、臭名遠揚的人物,我範大倉想不知道也難,哈哈……”話刺激性很強,讓朱守富立即火了起來:“姓範的,你他媽不要給臉不要臉,和我作對,有你後悔的時候……”範大倉冷笑道:“有手段你就使吧,簽字是死,不籤也是死,反正是死,今天我就賣你個人情,讓你這個活閻王再露一次名……”

朱守富沒有和範大倉再糾纏,向後退了幾步之後,轉身對人群喊道:“公安、城管每家各派兩個人,把守大門……推土機,請就位,其它人請向後退……”人群開始向後移動,兩個警察和兩個城管向大門靠近,廚房邊,推土機從機身頂上的煙囪裡“呼”地冒出了一團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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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面向推土機,朱守富又向後退了幾步,只見他將右手朝天一指,推土機便向范家的小廚房衝了過去。隨著“咔嚓”一聲響,鏟頭撞在前牆角上,小廚房全身開始顫抖。推土機鏟臂猛向上一舉,鏟頭接觸到的山牆和前牆便“轟”地一聲倒了下去。

瞬間,牆體倒下後產生的氣浪和揚塵就到了主屋門空,使在門前蹲守的幾個警察和城管下意識向門南側來了個躲閃動作。門前沒了遮擋,立即使範大倉覺得有機可乘,舉刀就衝了出來。刀鋒指向朱守富,範大倉聲嘶力竭地大喊道:“狗日的,我跟你拼了!”

現場一遍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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