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是他眼中的花痴, 一年後,她成了他心中求而不得之人

昨夜的雲林城下了一場難得的大雨。大雨過後,這個偏安一隅的邊城的天空蔚藍而明亮得令人心曠神怡。雨後的陽光,明亮而耀眼。

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站在雲林城最繁華的大街上,抬頭看著四周,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她叫安靈素,是雲林城下轄邊陲小鎮----東林鎮上赤腳大夫安幽生的女兒。事實上,這還是安靈素第一次進城。她來這裡,是為了替阿爹討個公道的。

前幾日,阿爹進城到了郡守大人的府上應診。卻不想,回去後,竟然被人打折了腿!阿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怎麼能繼續的忍氣吞聲呢?

安靈素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已經兩年多了。一直以來,她都努力的想要融入這個時代,對這具身體的父母更是敬愛有加。想到穿越這些日子以來,那對夫妻對自己的疼愛,安靈素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堅定之色。這個公道,她討定了。

只是,如今站在雲林城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安靈素卻又猶豫了起來。----她猶豫的,不是為阿爹討回公道的事情,而是,她該去哪裡討回這個公道?是直接去郡守衙門外,擊鼓鳴冤呢?還是私下找去郡守大人的家中,先問個究竟,再私下解決這樁事情呢?

思索間,她想起了送她進城來的李二哥的話。安靈素從李二哥口中得知如今的這位郡守周大人,還算是一個好官。在這位周大人的治理下,這幾年雲林城倒也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這樣難得的一個好官,若是鬧得他顏面盡失,會不會不大好呢?

一年前,她是他眼中的花痴, 一年後,她成了他心中求而不得之人

與此同時,東林鎮,安家。安大娘一大早便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昨晚,因為顧忌著孩子在,又因為安老爹的腿受了傷,一家人雞飛狗跳的,夫妻兩人都沒有機會說上話。如今,安大娘趁著淘米空隙,又見安老爹醒了過來,便打算好好的問個清楚。

“孩子他爹,你這腿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安大娘抬頭看向了丈夫,凝聲問道:“是不是那周家不想……”

“孩子他娘,這件事情就算了吧。”安老爹就出聲打斷了妻子的話,搖頭嘆息道:“周家那樣的門第,似我們這樣的人家,也的確是高攀不起的。”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能……”安大娘的視線轉移到了丈夫的腿上,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這周家,也欺人太甚了!”她突然有些氣憤的大聲說道。

“好了,孩子他娘。”安老爹卻是突然搖了搖頭,看著妻子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道,“我這腿傷,確切的來說,和周家的關係本就不大。更何況,齊大非偶啊……”安老爹說道這裡,卻是看著妻子,嘆了一口氣。

“孩子他娘,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你我就不要再提此事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不要讓素素那孩子知道了此事。否則,以那丫頭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事情來?素素還小,我們再給她……”安大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夫妻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後,卻是同時抬頭看向了女兒房間的方向,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

做好了早飯之後,安大娘突然愣了一下。往日她清早在廚房忙碌時,女兒素素沒多久便會過來幫忙,可今天早飯都做好了,怎麼還不見女兒的人影呢?莫不是昨天太過辛苦,睡過了頭?安大娘搖了搖頭,早飯已經做好了,她還是過去看看吧。“素素,該起床了。”安大娘推開了女兒的房門,抬眼看去,卻是一愣。床鋪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卻並未見半個人影。素素去了哪裡?

安大娘皺了皺眉頭,目光一轉,視線卻被桌子上的一張信紙所吸引。她暗道了一聲不好,抬腳疾步走進了屋子,拿起了桌上的那張紙,只看了一眼,便是眼前一黑,身影也不由搖晃了幾下。不好了,素素竟然一個人跑去了雲林城。安大娘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穩住了身形,抓著信紙轉身就跑向了丈夫的房間。“孩子他爹,素素去了雲林城,那件事情,恐怕是要瞞不住了。”安大娘一把推開了房門,臉色十分的凝重。“什麼?”哐噹一聲,安老爹手中的藥碗應聲落地。

。。。

安靈素想了想,決定還是給周家的那位郡守大人一個機會吧。她來這裡,是為了替阿爹討回一個公道的,也是為了讓周家人賠禮道歉,並拿回醫藥費的。若非必要,她並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安靈素想,既然那位周大人是個好官,那她就不能鬧得太過分了。阿爹的事情,畢竟只是私事。也許並不是那位周大人所為,也許只是他家中的下人揹著他所為;所以,在事情還沒有徹底的弄清楚之前,她還是暫時不要鬧去郡守衙門了。於是,她走到大街正中,伸手便攔下了一個人。

周澤辰看著突然攔在自己面前的這隻小手,微微皺了下眉頭。他這才不過離開了雲林城兩年的時間而已,這城裡的風氣,何時變得如此開放了?“這位公子,請問郡守大人家,怎麼走?”安靈素扯了扯嘴角,笑著問道。她這是第一次進城來,並不認識這雲林城裡的路,自然也不認得這雲林城裡的某些人了。周澤辰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那雙如古井無波一般的眼眸裡,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異常。

如今,這雲林城裡的女孩子,都喜歡用這種搭訕的方式了嗎?----攔住自己這個郡守家的公子,卻又開口問去他家的路怎麼走?他周澤辰,在這雲林城裡,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他就不信,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會不認識自己!安靈素剛才光顧著問話了,此刻,她這才抬頭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樣。好一個玉樹臨風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安靈素被這少年郎的風采所怔,如秋水一般的眼眸裡,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欣賞之情。

然而,她這微微的一怔,到底還是讓周澤辰愈發的誤會了起來。看看吧,這個女孩子果然是認識自己的。這邊城的風氣,果然比京城還要開放一些。周澤辰的眼神,越發的平靜而冷漠了。

若早知此次回來,會被這樣的花痴少女當街攔住,他就不回雲林城看望父母,而是直接去四季山脈報道了。周澤辰看了攔路的女孩子一眼,而後抬腳向左側邁了一步,便徑直離開了。罷了,這女孩子的年紀到底還小,他也不忍她太過難堪了。看著那少年郎一言不發便徑直離開的背影,安靈素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她只不過是問個路而已,他用得著這樣冷冰冰的嗎?知道不知道,他好歹也要說一聲啊。還有,最後這少年離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又是什麼意思?那目光怎麼就那樣的複雜,那樣的意味深長呢?

這廂,安靈素站在大街上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廂,四周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之聲卻已經漸漸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看看,又是一個被周公子冷漠拒絕的女子,真是可憐啊。”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膽子可真大,竟然敢當街就攔下了周公子,嘖嘖……”

“周公子都離開咱們雲林城兩年了,如今這方一回來,果然還是風靡了大街小巷,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們競相觀看啊。”

“可不是,這周公子的風采,在咱們雲林城裡,那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安靈素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原來,她方才那隨手的一攔,竟然就攔下了雲林城裡家喻戶曉的一位少年郎啊。難怪,方才那少年郎離去之前,會那樣的看了自己一眼。感情,對方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上前搭訕的花痴女了啊。安靈素搖了搖頭,自嘲的一笑。難道,自己方才的表現,就真有那樣的花痴嗎?

一年前,她是他眼中的花痴, 一年後,她成了他心中求而不得之人

一笑之後,安靈素卻是迅速抬頭,轉而攔下了大街上的另外一個老大娘。

“大娘,請問郡守大人家,怎麼走?”一路問來,當安靈素站在周家的大門前時,日頭卻已經升得老高了。她拎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上前一步,叩響了周家的大門。

“請問,有人在嗎?”安靈素大聲問道。而後,隨著“嘎吱”一聲響動,眼前的大門被拉開了一條小縫。“誰啊,這大中午的就在外面叫門?”門縫裡,探出了一張青衣小廝睡意朦朧的臉。

“這位小哥,我是東林鎮安大夫的女兒,有事來找你家主人。”安靈素一臉平靜的說道。不管怎樣,她既然選擇來到了這裡,而不是去郡守衙門口敲響那面登聞鼓,那就應該先禮後兵來著。卻不想,她倒是心善了,可有的人,卻並不肯領情啊。

“你就是安家的那個女兒?”青衣小廝聞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底飛快的湧起了一抹嘲諷之色。“你們安家的人,怎麼都這樣沒臉沒皮的啊。我家夫人不是都已經和你爹說清楚了嗎?我說你一個女孩子,還跑來鬧什麼鬧?走,走,走,趕緊走開,否則……”那小廝一臉傲慢,卻又隱隱的威脅道。

說清楚了?安靈素的眼底,湧上了一絲怒氣。你們周家請我老爹前來應診,卻又把我老爹的腿給打折了,就叫說清楚了?“這位小哥,否則怎樣?”安靈素上前一步,一腳抵住了即將關上的大門。

“你這個小女子,怎生如此不知好歹?還不趕緊離開?你不要臉,我們周家還要臉呢!”那小廝本想關上大門,繼續睡覺,卻不想被人這一攔,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若你們周家還想要臉的話,”安靈素卻是穩穩的抵住了大門,冷笑著說道,“那就不要逼我去敲響郡守衙門前的那面登聞鼓!”那青衣小廝被她的氣勢所懾,不由怔了怔。

這個女孩子,真的要去敲響衙門前的那面登聞鼓?難道,她就不怕……青衣小廝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安靈素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到可以讓人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那抹堅定。“那你先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稟報給我家夫人知曉。”那青衣小廝終究是不敢賭。----自家大人可是一向都最為愛惜自己的官聲了。

……

坐在周家待客的小花廳中,安靈素隨意的打量了幾眼。周家的這間小花廳並沒有因為小而疏忽對待,依舊佈置得很是精巧。----廳上隨處可見的金玉器皿不在於這些東西有多麼的名貴,而在於光鑑照人的它們,剛好可以折射出花廳的牆壁上所掛的那些前代名家的書法字畫。

這般的佈置,華貴中又有著詩書之家的高雅脫俗,顯然是主人破費了一番心思的結果。安靈素暗暗點頭,她從遙遠的那個資訊發達的時空穿越而來,這該有的見識,自然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這雲林城雖是雲周帝國的邊陲小城,然而卻也是最為重要的通商重鎮,商貿之發達,在整個雲周皇朝,那也是排得上號的。

而這周家,不但是郡守大人的家,傳聞中更是京城第一世家----周氏一族的分支,其富貴的程度,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只是,以安靈素看來,這小花廳裡的金玉之物,卻是稍嫌多了一些。----陽光下,也忒晃眼睛了一些。

當然了,晃眼睛的不止是小花廳裡的這些金玉之物,還有上首的那位周夫人滿頭的金銀首飾。這位周夫人難道就不覺得腦袋有些沉嗎?安靈素在打量著周夫人的同時,端坐在上首的周夫人,也在暗暗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的眉眼倒是生得不錯,只可惜,出身卻是低了一些。

“安姑娘,”周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盞,揭開茶蓋,低頭輕輕的吹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的來意,便是不說,我也能猜到幾分的。只可惜,我們周家,卻不是那些阿貓阿狗就能隨意來攀龍附鳳的人家。”

阿貓阿狗、攀龍附鳳?這是什麼意思?安靈素聞言,不由愣了愣。她來這裡,是為了替阿爹討回一個公道的,是為了讓周家人賠禮道歉,並拿回醫藥費的。這又和攀龍附鳳扯得上什麼關係嗎?

“周夫人,我想您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安靈素剛一開口,卻又被周夫人冷笑著給打斷了。

“安姑娘,本夫人沒有誤會。”周夫人低頭吃了一口茶,嘴角處帶著一抹刺眼的嘲諷,輕笑著說道,“你來這裡,和你爹一樣,也是為了那樁婚約吧?”婚約?這一下,安靈素更是傻眼了。什麼婚約,她怎麼全不知道?幸好,這一次不用她開口相問,周夫人自己便說了起來。

“安姑娘,”周夫人放下了茶盞,緩緩說道,“當年,你爹的確是在偶然間救了我家老夫人一命,這一點,我們周家是承認並且感謝的。不過,老夫人當初許下了你和我家辰兒的婚事,那就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我們周家上下也從來都沒有把這門婚事,當做一回事。所以,還請安姑娘你,就不要想著再來攀龍附鳳了。”

安靈素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自己還有一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婚約;而老爹上次來雲林城,也不是為了出診,而是為了來周家談這門親事。可週家卻不想承認這門親事,所以就命人打折了老爹的腿?好你個周家,真是欺人太甚了!你以為本姑娘就當真稀罕你這門破親事嗎?這婚即便是要退,也由不得你們周家來退!

安靈素笑了笑,眼底卻是泛起了一片冷意。“周夫人,”她抬頭看著上首那位笑得極為輕蔑的周夫人,一臉誠懇的說道,“您說的極是,我安靈素,還真有那攀龍附鳳的心思。只不過,據我所知,只有皇宮裡的那些貴人,才能稱龍道鳳吧?若說我來你們周家,就是攀龍附鳳的話……那敢問周夫人,您這是把你們周家當成皇家了嗎?”

周夫人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瞬間就碎了一地。“你休得胡說。”周夫人臉色瞬間鉅變,抬頭厲聲呵斥道。這樣的話,若是傳了出去,那皇帝會怎麼想他們周家?

“周夫人說笑了,”安靈素看著她,極輕極緩的說道,“這攀龍附鳳的話,可是周夫人您自己說的。再說了,我安靈素雖然出身山野,卻也知道這龍啊鳳啊的話,可不是能隨便亂說的,自然了,這龍鳳二字,也不是那些阿貓阿狗的人,可以自稱的。周夫人,您說,是這個道理嗎?”

阿貓阿狗,這不是自己剛剛才說過的話嗎?這丫頭好生的牙尖嘴利,竟然瞬間又用原話給自己堵了回來!“……”周夫人卻是又氣又急,說不出一個字來。這話,她要怎麼接?

若是承認了,豈不是就是在打自己的臉?若是不承認,豈不是又有了不敬皇家的嫌疑?再加上之前的那番話,若是被有心人給鬧了出去,弄不好,就是一個謀反的大罪!

這話,她接不得,也不能接!幸好,安靈素也沒想著要趕盡殺絕。做人留一線的道理,她始終都是懂得的。畢竟,他們一家還生活在這雲林城 所屬的邊陲小鎮上;畢竟,周家還是這雲林城的郡守之家。安靈素見周夫人的臉色又青又白,這才淡淡的一笑。

“所以,方才我說周夫人您是誤會我的來意了。”她起身看向上首的周夫人,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道,“我安靈素既然有了那攀龍附鳳的心思,試問,你們周家的這門親事,我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呢?”

周夫人聽到這裡,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這個女孩子,她到底想要怎麼樣?

一年前,她是他眼中的花痴, 一年後,她成了他心中求而不得之人

“周夫人,”安靈素卻是含笑說道,“所以,我今日來這裡,是有兩樁事情,要和周夫人您相商的。這一樁事情嘛,就是我要退婚。不過,既然當初是貴府的老夫人親口許下的這門親事,你們周家人雖然不當回事,可我爹卻是個尊老愛幼的。----周夫人是長輩,她許下的事情,我爹不敢不從。”

說到這裡,安靈素故意停了停,抬眼瞅了上首的周夫人一眼。周夫人的臉色果然又是一變。這個丫頭,是在暗指自己不敬婆母嗎?這般的話若是傳了出去,她這個周家兒媳婦的賢惠名聲,可就全毀了。

“所以,”安靈素笑了笑,卻是繼續說道,“如今,你我雙方既然都要退婚,而這門親事當初又是你們周家的人主動給許下的;那麼,如今就還請周夫人您親筆一書,把此事給說明的好。”周夫人聽到這裡,卻是本能的搖了搖頭。

這退婚書,她不能寫。否則,這一旦落入了外人之手,那豈不是告訴外人,是自己這個兒媳婦親口毀了婆母當年許下的婚事。如今,婆母才剛剛過世不到一年,她不能做下此等忤逆長輩的不孝之事來。安靈素也知道,這退婚書,周夫人是萬萬不肯寫的。

這個雲周帝國,和華夏的古代有一點十分的相似,那就是孝道。這一個“孝”字,可是能壓死人的。不過,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讓周夫人來寫下這退婚書。

這婚,是她安靈素主動退的,這退婚書嘛,自然也要由她來寫!“周夫人,”安靈素笑了笑,卻是話鋒一轉,道,“既然夫人您不便執筆,那不如就有我來代勞好了。還請夫人您準備下筆墨紙硯的好。”

“這……”周夫人聽到這裡,反而抬頭看了安靈素一眼,有些猶豫了起來。這個女孩子,當真是來退婚的?

可若是安家是這樣的態度,那昨日安家的那個赤腳大夫,又怎會……“周夫人!”安靈素卻是笑著催促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夫人還請快一些吧,也免得耽誤了我安靈素去攀龍附鳳啊!”

她故意咬重了那“攀龍附鳳”幾個字,聽在周夫人的耳朵裡,自然就成了一種隱隱的警告了。“來人,上筆墨紙硯。”周夫人看了眼前的女孩子一眼,緩緩說道。

周府的下人果然訓練有素,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端來了筆墨紙硯等物。

安靈素笑了笑,提筆運氣間,只聽見“唰唰刷”的數聲響動之後,一封退婚書瞬間就一氣呵成了。退婚書寫好之後,她並未放下手中的筆,反而將她遞到了周夫人的面前。

“周夫人,還請您具個名吧。”她看著不知何時走到了書桌另外一側的周夫人,笑著說道,“也免得將來,大家都說不清楚啊。”周夫人抬頭,深深的看了對面的女孩子一眼。而後,她的目光這才落到了桌上的那封退婚書的上面!什麼?這個女孩子怎麼能這樣寫這封退婚書!只看了一眼,周夫人便神色大變,搖搖欲墜。

這樣的一封退婚書,若是落到了外人的手中,那她還怎麼有臉在周家待得下去?“安姑娘,這退婚書……”周夫人抬頭看著安靈素,深深的皺緊了眉頭。

“這退婚書上,說的都是事實啊。”安靈素卻是淡淡一笑,反問道,“難道,不是周夫人您最先不承認這門親事,當面拒絕了我阿爹嗎?若非我阿爹受辱不堪,我又怎麼會前來退親呢?難道,周夫人您……還想讓我把您之前所說的那一番話都寫下來不成?”

說道這裡,安靈素卻是故意清了清嗓子,學著先前周夫人的模樣,一臉輕慢,卻又含著似有若無的盛氣凌人道,“只可惜,我們周家,卻不是那些阿貓阿狗就能隨意來攀龍附鳳的人家。”

又是攀龍附鳳!周夫人聽到這裡,臉色越發的鐵青了起來。

“不必了,就這樣就很好了。”言罷,她接過了沾滿了墨汁的筆,在退婚書的另外一側,落下了自己的名諱。退婚書已成!安靈素滿意的笑了笑,而後拿起了桌面上的退婚書,吹看了墨跡之後,小心的將它摺好,放入了懷中。

有了這封周夫人親筆簽名畫押的退婚書在手,將來,那她可就什麼都不怕了。別看這位周夫人在自己的面前,架子端得老高,可一頂忤逆不孝、不敬婆母的大帽子壓下來,也夠她喝一壺的了。

這封退婚書,不但贖回了自己的自由身,更是他們安家將來的護身符啊。以後,有了這個東西在手,周夫人就休想再借勢為難他們一家人了。“周夫人,”她抬頭看向對面的這位貴婦人,一臉平靜的說道,“這第一樁事情,既然已經說完了;那我們就說說這第二樁事情吧。”還有第二樁事情?這一下,卻輪到周夫人皺眉愣神了。

他們周家和安家,除了辰兒的這門親事之外,還有其他的牽扯嗎?“安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夫人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不明白?”安靈素卻是冷笑了一聲,冷冷的說道:“周夫人,你們周家打折了我爹的腿;現在,您卻說和我說,您不明白?那是不是要我去衙門口,敲響了那面登聞鼓,讓郡守大人當著全城老百姓的面,查個清楚之後,您才會明白啊?”

卻不想,周夫人聽到這裡,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安姑娘,是你爹親口告訴你 ,他的腿傷,是我們周家人動的手?”她問道。

“這倒沒有。”安靈素搖了搖頭,心中卻是省了又省。看周夫人的樣子,似乎老爹的傷勢和周家無關?

可是,老爹明明是進城之後才受的傷。而老爹進城來的目的地,又是他們周家?老爹的腿傷,除了是他們周家所為,還能有誰?

轉自公眾號【午後陽光木木】,書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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