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感到非常不安,變得心神不寧,她想起來了前一陣的傳言

小說:她感到非常不安,變得心神不寧,她想起來了前一陣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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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安竟然如此持久,彷彿是誰的腳步聲在逼近,這聲響越來越大,讓金花越來越心神不寧。她隨手翻閱一本時尚雜誌,可是內容無法讀下去,就幾句廣告性詞語映入眼簾,什麼新橋戀人、塞納之吻、皇苑格格、蝶夢雲裳啦,什麼愛情火焰、天使之翅、暗香浮雲啦,也不知要表達什麼,金花也沒心思去探究,只等著護士長回來好與她再交流禍與喜的事兒。

護士長去了好一陣子了,院長不會是叫自己重返護理一線吧?金花忽然想起前陣子的傳言,說是護理崗位上優秀的護士太少了,有醫生曾提到過她,想到這裡,金花有一絲絲的緊張,雖然學的是護理,可自從被護士長調到這裡來後,實際上充當了管理角色,遠離了那些病人,如果再重返護理崗位,倒還真不習慣了。唉,但願不是與自己有關吧。

護士長人還沒進辦公室,聲音就進來了。

小美人,你的運氣來了,要請客喲。一雙手就把正在發呆的金花攬住了。

金花狐疑地望著護士長。

護士長還是笑眯眯地,臉上泛紅,似乎是她自己遇到了什麼大喜事。

金花就催她快說快說。

剛才院長叫我去,決定安排你一個光榮而重大的任務,護——理——市——長!

啊?一聽說護理市長,金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我說了是大喜事吧?要不要請客喲?

頭兒,這算什麼喜事喲,這是壓頭的事,你換個人吧,我怕得罪不起。

你真是不知好歹,換上小芹遇到這差事,她會喜得跳起來。

那就換小芹吧。

你真是不知好歹喲,這是機會,機會!你懂麼?

這也是機會?護理完了我還不是個小護士,有什麼機會。

你這就不懂了,市長平時是沒有機會接觸的,可是他到了醫院,就是患者,他如果對你的護理很滿意,一句表揚勝過你十年寒窗苦讀哩。

嘻嘻,表揚我又怎麼樣呢,該不會把你的護士長職位派給我吧?

你別鬧了我的小美人,這是很嚴肅的事!對於護士來說,這叫千載難逢呀,懂麼?

護士長在金花面前像個老江湖似地,看見金花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來,我給你講個真實故事:

上上屆市長因為接受組織調查,覺得沒有臉面,便自殺,卻沒成功。住在醫院時,以前圍著他轉的人都不來探望。結果,有一個落魄的詩人來醫院天天守護,還朗讀一本本的小說惹市長開心。後來上級組織確認市長沒有什麼問題,市長調任省教育廳長,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落魄詩人,派人找到他,問他有什麼要求。那詩人說,就把我的詩印成一本掛曆發行吧。教育廳長說,小事一樁。結果,那落魄詩人印了五十萬冊掛曆,由全省的教師一人買了一本,賺了幾百萬,詩人以這幾百萬為起家資本,現在是上億的資產了。

金花聽完故事,不屑地說,那個詩人明顯是有企圖的,假心假意竟然讓市長感動了。

不管他是不是假心假意,關鍵是當初巴結市長的人都躲開了,人在心灰意冷時,你只要給他一點點溫暖,他就會銘刻在心,而平時你送他一百萬也許都沒效果。

那隻能說那詩人根本就不是詩人,而是天生的商人。

起碼是儒商。

唉,我又不做生意,頭兒你給我講這個故事沒什麼啟發作用的。

你真是個小傻瓜,你不做生意還有其他的機遇嘛,比方,說不定市長給你介紹個有背景的公子呀,或有發展前途的年輕幹部呀,你的命運就改變了嘛,就不用天天在這裡聞藥水氣味了嘛,不過,你千萬不要忘記我喲。

講到婚戀,金花倒覺得有點沾邊,就來了點精神。從老家來醫院上班時,母親一路嘮叨的就是她的婚戀。

媽,我才十八,不急。

不是你急不急的問題,你人長得漂亮,男人會追得急,你一定要頭腦清醒,不能隨便答應喲,不要重複別人鮮花插在牛屎上的悲劇。

有牛屎做肥料,鮮花不是開得更豔麼?

你個死丫頭,別跟媽抬槓好麼,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孩子讀書有份簡單工作就行,婚姻才是一輩子的事,金花的額頭被母親的指頭重重點了一下,似乎要讓她永遠記住自己的教導。

其實,讀衛校時,每晚燈一黑,寢室裡的女生便開始談論男生,金花只當聽眾,她總覺得這些話題有些無聊,有次女生們為鮮花為何總插在牛屎上展開了激烈爭論。

有個女生說,牛屎男人因為具有死纏軟磨的精神,以男女關係論,在婚戀常態下,應以男性佔主動。而優秀的男人或事業型男人,他們考慮婚姻的時間相對遲一些,或者精力起初不會放在這上面,所謂男人先立志成業。這類男人因而也就清高些,一般不會主動追求女性,更不會花那麼多時間死纏軟泡,這給牛屎男人以可趁之機,即給他們留下了很大的空間。因為女性在時間上相對急迫些,若等得優秀男人功成名就,本姑娘不已成黃花一朵?牛屎男人恰恰掌握了女人的這種心理狀態,沒有優秀男人別的本事,那就揚已之長吧,追,不停地追,直追得女人眼花瞭亂,直追得她最後昏了頭就搞定了。所以,牛屎男人具有優秀男人所不具備的勇氣,或者說臉皮要厚得多,認準一個目標就毫不猶豫,哪有不俘虜女人的呢?

另一個女生說,這也與女性大都具有虛榮心有關,這是讓牛屎男人屢屢得手的重要原因。女性到了動情的年齡,當然盼望有異性前來表達,優秀男人要麼清高,要麼故作清高,女人哪受得了這般冷落?心想男人在婚前都不熱乎些,婚後還有好日子過?女人的短見也就體現在這裡,她們往往只看到了表面或目前一段,當牛屎男人殷勤不已時,女人也許會在一定時間內表現出輕視,但那熱乎乎的話語,那小恩小惠的表現,極大地滿足了女人的虛榮心。

金花在紋賬裡冷不丁地說,有牛屎做肥料,鮮花不是開得更豔麼?寢室裡頓時鴉雀無聲,她不知道她這句話,讓女生們一下陷入了沉思……

可是,如果市長介紹的對象自己不滿意的話,總不可能像上次一樣再使出摳腳指甲那一招吧,唉想多了想多了,頭兒是忽悠我的,護理就護理,哪有什麼機遇。

記住,這是政治任務,不是一般的業務喲,你護理得好,就是為醫院爭光,醫院領導就會獎勵你;你護理得市長不滿意,你的飯碗都可能丟掉的,懂麼我的小美人?護士長用手指點了點金花的額頭,中斷了她的回憶。

在護士長的“崗前教育”下,金花竟覺得這次護理是挺神聖的了,只是不解,上午眼皮兒跳,應該是有禍呀,護士長怎麼說這是大喜事呢?如果是禍,那就是護理市長不到位,會挨批評;如果是喜,就可能真如護士長說的來了機遇。

金花又回到座位上,盯著窗外,那棵合歡樹上,先前兩隻互相梳理羽毛的恩愛夫妻不見了,只有一隻更小的鳥兒呆在那裡東張西望,金花覺得那鳥兒挺像此刻的自己,它也是不是遇到了挺糾結的事兒呢?

6

市長明天才住院,護士長便給金花放了半天假,金花想,真是奇了怪了,平時上個衛生間,護士長都盯得緊,生怕溜崗了,坐在辦公室上網偷菜反倒沒關係。

護士長是這樣教育她的,你和其他護士不同,你帶點行管人員性質,行管工作特點是什麼?就是要坐得住,耐得住寂寞,直到把小屁股坐成大屁股,就有可能提升一點點。

金花當時調皮地瞧了瞧護士長的屁股說,你的屁股不大呀,怎麼當上護士長的呢?

去去去,我只是打比方。

金花起初並沒覺得護士長有什麼權力,後來漸漸發現,她簡直將手中的權力用到極致了。比方哪個護士值什麼班,跟什麼大夫值班。哪個關係的病人住院,住什麼病房,由哪個護士護理,都有區別的。特別是那些散發藥品廣告報紙的小販,要能進入病房散發,廣告公司的老總還必須請她吃飯,金花陪吃過一次才知道的。

唉,人還是活得簡單點為好。金花欣賞那種“紫色飄窗地春暖花開時”般的小資生活。

離上午下班還有段時間,護士長到病房巡查去了。金花實在想像不出護理市長還會有什麼不同,就開始偷菜。

這設計遊戲軟件的人真怪,為什麼倡導偷呢,怎麼不設計個種菜比賽軟件呢?可惡的小芹總是趁她睡覺後半夜起來偷,而且專偷她的火龍果和櫻桃。金花發誓報復,有天晚上喝了兩大杯咖啡,守在電腦前,將小芹種的花果的成熟時間用筆記下來,等到某種果子成熟還差三分鐘時,金花的鼠標就定位了,鼠標的汗都快被她捏出來。可是,金花總是被小芹養的農場狗咬著!

氣急敗壞的金花第二天還得蒙受小芹的恥笑:呵,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呀,傷得重不重?咬著小屁股了還是小腿兒了?

I服了YOU,沒你會偷!金花反唇相譏。

那當然,可惜你沒有悟透“開心農場”這種遊戲的精髓,為什麼都是成年人瘋狂地玩這種遊戲呢,其實它的妙處就是偷,會偷是一種智慧,是一種樂趣!

你總是歪理邪說!

歪理?你看史上那些名垂千古的人物,有哪個不是偷成功的呢?政治上竊取政權,那算不算偷?趙四小姐16歲就跟著有妻室的張學良,那算不算偷?你看有誰指責過趙四小姐?她的行為反倒成了天下美談,浪漫典範。

金花看著小芹小嘴裡吐出的這番高論,突然附在她耳邊說,難怪你把熊大夫偷到手了。

小芹反手就將金花的胳膊擰住了,疼得金花直咧嘴。小芹說,我和老熊的事算偷麼,如果他和他老婆有深厚的感情,我趁他老婆不注意,讓老熊的感情轉移到我身上了,這算偷。問題是,老熊根本就用不著我去下功夫,我們的感情發酵過程只不過很低調罷了,所以讓世人感到意外,就被汙稱為偷情了。

精彩精彩,要不讓我寫篇讚美文章發在《桃林醫院報》上吧。

行,那小報稿費低,我另獎你一份。

金花真拿小芹沒辦法,以後就很少去她的農場偷菜了。

偷了會兒菜,收穫不大,金花下班了。經過門衛時,她下意識地望了下門衛,就看見吳佐了。

一年半前吳佐救了她後,吳佐說過回請一次,可是約了很多次,金花都藉故謝絕了。約金花的太多了,說實在的,吳佐實在是不能進入她的視野。

今天看見吳佐,吳佐正要將目光移開,金花忽然來了興致:吳佐,你不是說請我一次的麼?

吳佐有些不相信的望著金花,見金花很認真的樣子,就對同伴說,反正只幾分鐘換班了,我先走了,班長問起來就說我來客了。

金花就隨吳佐走了。

吳佐將金花帶到了一處吃大排檔的地方,有些難為情地說,就在這裡體驗生活吧。

本來是想去吃西餐的,沒想到吳佐將她帶到這地方,而且一坐下來就遭到好多小夥子貪婪目光的包圍,真的不自在。但想到拒絕吳佐一年多了,也不便多說什麼,金花很優雅地坐了下來,在大排檔里美麗得很剌眼。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請你吃了一回夜宵,你倒要回請,不合算呀。金花說。

怎麼不合算,美人肯賞臉,我吳佐就臉上有光了嘛,你沒見我那同伴嫉妒的目光?

你老婆不會有意見吧?金花試探著問。

我女友都沒有哩。吳佐黑黑的臉上泛出紅了。

你這麼高大威猛,沒女孩子追你?

婚姻是實實在在的日子,我千把塊錢一個月,又是鄉下人,誰願跟著我過苦日子哩。

那確實,金花心想,男人千把塊錢一個月,老婆拿什麼買花妝品喲。不禁對眼前這個男人生出一絲絲憐憫。

對了,你不是偵察兵出身麼,你怎麼不到武館裡兼職呢,這樣收入就雙份了呀。

唉,我對桃林的情況也不熟呢,再說現在什麼都得憑關係。

有真本事怕什麼,我想起來了,我剛到醫院工作時,有個武館館長的老婆住院,是我護理的,那個武館館長說,漂亮女孩子得學幾招防身術才是,給我留了電話,看還有沒有。金花就在手機裡翻號碼,那個館長的號碼還真在,於是就撥了過去。

館長呀,還記得我不,以前你夫人住院時是我護理的,你還要我學幾招防身術哩。不不不,不是我要學,是向你推薦一個人才,當過偵察兵,能在你這裡兼職麼?工資你看著辦吧。

金花把手機放下時說,搞定了,你下週就去吧,把他的號碼記下。

吳佐興奮得握了握拳頭,就聽得指骨嘎嘎地響。

金花一驚,這要是哪個女人被他摟抱,小腰不被折斷才怪。

這餐飯吃得很快,不會超過20分鐘吧,吃完了,坐在那裡飽受一些社會上小混混的淫邪目光,金花拎起包就走,很客氣地對吳佐說,謝謝呀。

後來吳佐每憶起這餐飯就後悔,大排檔真不是接待美人的地方。哥們知道後大罵他傻,應該到茶樓或是咖啡館去呀,那才叫有情調,想與美人聊多久都成。吳佐記取了這慘痛教訓,心想只要金花再給機會,一定要比這餐飯有情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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