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粟蒼突然抓著白猿肩頭,表情更是詭異,原來是打了這個主意

小說:粟蒼突然抓著白猿肩頭,表情更是詭異,原來是打了這個主意

金羊諸奴伏林中,殺行者擄亡魂也。亡魂詭逃,諸奴無以囚,金羊以鐵葫助之,囚亡魂以千數,為己用哉。其質玄鐵,魔國之物,乃陰腐器,神廷鄙棄焉。

——節選自《寺司百代·雲林卷·工造篇》

巨熊突然從上方落下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幾隻在後面追逐的惡狼眼見這巨熊擋住了去路,借勢彈起,瘋狂地撲了上來。那巨熊長臂有力,揮轉如風,將一隻跳起的惡狼一拳砸了下去。那惡狼奔行速度極快,卻不想被這巨熊一拳擊到,直直地朝樹下落去。後面那幾只惡狼見衝不過去,便紛紛亮出獠牙撲向巨熊。

粟蒼見後面追擊的惡狼稍緩,便加緊疾走,只是此刻林子裡到處都是惡狼,就算那幾只被阻擋住,又會有成群結隊的惡狼從四面八方躥上來。現在粟蒼真是陷入了狼群的海洋裡,目力所及的整個山野裡都是惡狼,甚至連可能逃走的一條出路都看不到。粟蒼髮足疾奔,就聽後面巨熊發出一聲怒吼。那吼聲渾厚異常,在群狼的嘯叫聲中震懾非常。粟蒼回頭一瞧,就見巨熊扯開躥上來的幾隻惡狼,熊掌扳著樹幹就朝粟蒼追了過來。

粟蒼早料到這巨熊乃是為自己而來,便加急了步子想要從這群狼的包圍之中衝殺出去。他正發足疾奔,身側的枝葉突然被人扯開,一根粗大的木棒突然掃了過來。粟蒼“哎呦”一聲朝後疾退,一個身高不過五六尺的矮人從枝葉後面躥了出來。這傢伙扛著那個大木棒,嘻嘻地壞笑。

粟蒼知道更多的人正朝這裡趕來,時間拖得越久便會越危險,現在很多心懷叵測的人早已隱藏起來,隨時準備給粟蒼以致命一擊。粟蒼將白猿從樹上丟了下去,接著縱身一躍,落到了地面上。

這時候,就見一團火龍猛地從林間躥出,直撲粟蒼而來。粟蒼看得清楚,是剛才在樹林裡肆虐的火龍,那火龍乃是被風魔催動起來的,火苗隨風而動。

身披火焰的龍頭高昂著躥到粟蒼身前,張口就咬。粟蒼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扯過白猿,將他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隨手一招,將巨大的龍頭直接罩了進去。這一下,出手又快又狠,竟是風停火熄。衣服張開,那張狂的龍頭都變成了片片燒焦的枯葉,再無半點兒威勢。

林中火勢見小,只是那風魔就隱藏在森林裡,火龍再次隨風而來只是早晚的事。粟蒼知道此刻情勢已是十分兇險,他躥身到白猿身旁,詭異地一笑:“嘿嘿,輪到你上場了。”說著,雙手猛地扣住白猿肩頭,雙目中全是詭異。

白猿自剛才被惡狼扯爛了手臂,那噬骨的疼痛早就將他折磨得沒有一點兒意識。此刻被粟蒼抓住,他哪還有力氣掙扎。他意識模糊,雙眼漸不能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自己頭頂襲來,卻是難以移動分毫。

他好像在那般苦痛中經歷了很久,再次睜開眼時大吃一驚:自己眼前看見的已經不是自己的臉了,而是那粟蒼的臉。此刻,他又被粟蒼換了回來,他又重新擁有了自己的身體。不錯,兩個人的身體又換了回來,白猿進了白猿的身體,粟蒼進了粟蒼的身體,一切又回到了開始的樣子。白猿可不會想到,粟蒼之所以帶著他,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來上一次金蟬脫殼。

粟蒼把白猿搭在他身上的兩隻手推開,得意一笑,憑空從白猿眼前消失了。白猿正自驚詫於這瞬間的轉換,周圍的狼群可不會給他時間發愣,全都亮著白牙瘋狂地衝了上來。瘋狂的屠殺已經開始,進入癲狂狀態的狼群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哪還有心思去分辨真偽,在它們眼中唯有屠殺的快感。白猿大叫不好,這粟蒼好狡猾,此時用這金蟬脫殼之計將自己陷於死地了。

他還在愣神,一對鋒利的長牙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他發出一聲慘嚎,心中已經是萬念俱灰,這時候,一束白光突然從上方照下。這光芒與風魔所起的火光卻是不同,其光芒呈白色,與月光一般。

白光照到白猿身上,只一下,枝葉叢中傳來一陣哂笑:“哼,原來用這金蟬脫殼之計,看我將你顯出來。”那白光從白猿身上移開,突然將這周圍的樹木全都罩住了。白光之中,就見其中一處枝葉散開,將隱藏其中的粟蒼顯了出來。

粟蒼見狀,哈哈一笑:“想不到屠妖鑑在此,今日是難以走脫了。”此時靈魂已從白猿的身體躥到了粟蒼體內,奈何那白光乃是屠妖鑑所發出的,那法寶好像能判定事物真假。剛才粟蒼那招金蟬脫殼在它面前就不好使了。

狼群對於魂魄的動向似乎也有敏銳的感知力,畢竟它們是生活在門鳩的森林裡的狼群。而門鳩作為冥界的守門人,他對於那些在冥界裡出入的魂魄們能不瞭解嗎?

狼群明白自己所要捕殺的人是誰了,一些普通的遁走之法自是難不住它們,只是這次這個傢伙是能從冥界裡逃出來的人,這樣的人術法未必高妙到哪裡去,但遁走之術應該是十分了不起的,畢竟那些冥界裡的傢伙都沒能將他捉住。

剛才粟蒼動作極快,狼群又是爭先恐後地衝上去,竟是沒能注意到粟蒼早已溜走。此刻粟蒼被屠妖鑑照了出來,狼群才知道上當,都朝粟蒼衝了過去。

粟蒼站在樹上,四下看了看,此時卻是險象環生了,樹下面有密密麻麻的狼群,那風魔還躲在這林子裡,更何況在這林子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準備突然殺出呢。剛才使屠妖鑑的人也十分可惡,有他在這裡,粟蒼的一些遁走之法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看著這些兇殘的捕殺者,看著由他們製造的這似乎難有生路的絕地,粟蒼內心的情感瘋狂地湧動起來。從冥界到這世間,他一直都在亡命狂奔,不只如此,他的生命裡似乎從來都是在逃命,在以前,甚至更加久的以前,他一直都在被人追殺著,有時候想要有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正是在這亡命的逃跑中,他學會了遁走、隱身、飛掠等各種術法;正是靠著它們,他才能夠從冥界裡逃出來。

他知道能從冥界裡走出來的人沒有幾個,畢竟那裡才是生命終結的地方。在這世間,上至神魔,下至妖鬼,都有一死,任誰死掉也都要到冥界裡走一遭。正因如此,那冥界中也不知存在多少歷史上極厲害的人物,可時至今日能從冥界裡走出來的人有幾個呢。他自己是從冥界裡走出來的,那冥界的險惡、諸般獄典的恐怖他也是親眼所見。他親眼看到了無數想從冥界裡逃出來的傢伙的悲慘結局,而他自己這一路走來,更是遭受了一連串的攻擊。他原想來到這世間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可是他忘了這森林裡還有門鳩的狼群,它們的職責就是堵殺從冥界裡逃出來的傢伙。他更沒想到,他的出現讓許多人萌生了從他身上得到冥界入口的想法,所以今天他才會陷入到了這種艱難的境地。在以往,每次陷入這種幾近死亡的境地的時候,他從未絕望過,這次更加不會。因為這次,他是身背一個大秘密從冥界裡回來的,他的命運在此刻才剛要改變,他怎麼會絕望呢。

看著這些,粟蒼突然嘿嘿冷笑了起來:“哼哼哼,原來都在這裡了,這幾百年來你們還是一點兒沒變啊。哈哈哈,你們都聽好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你們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不就是冥界的入口在哪裡嗎,那地方我可都去過了,那裡的秘密我也都知曉,這些可都記在我心裡。你們想知道它們,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來拿。你們若是拿不來,我可就走了。”

粟蒼冷笑一聲,雙手把兩邊的枝葉一合,身子就隱沒在了樹叢裡。周圍的幾隻惡狼見他要走,後足發力,如箭一般彈了過去。只是粟蒼速度極快,那幾只惡狼都撲了空。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屠妖鑑在此,你可走脫不了。”話音剛落,林中突然白光大盛,幾乎整個樹林都給罩住了。白光落處,林中草木俱入其內,就聽半空中一聲響,一個物事直直地朝林子下面的草叢落去。那物事尚未落地,粟蒼已從草叢裡彈了出來,緊接著就見那物事在草叢中炸開,竟是一團火光將那草叢燒焦了。

粟蒼抬頭朝空中看了一下。白光照眼,看不清那人所在。這時候,樹葉亂響,那些大樹全都劇烈搖晃起來,猛烈的暴風從林子的各個角落裡躥了出來,逐漸在樹林裡匯聚起來,形成了一股股強大的旋風。那風極其厲害,凌厲如刀鋒一樣,將大樹上的葉子全都削了下來。不只如此,草地上的群狼也全都躲到了大樹後面,身子緊挨在一起,竟是也要被那暴風吹走。白猿躺在地上,被大風捲起,掛在了樹幹上,眼看是活不了。

這暴風是風魔放出來的,此刻他要發威了,其他人哪是他的對手?粟蒼就站在樹林中央,雙眼暴怒地看著天空。那猛烈的風捲向他,直將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粟蒼雙手握拳站在那裡,手上的青筋暴起。那巨大的風要將他吹走,可他怎肯就範,他的兩隻腳就像釘在地上一樣。

他不肯就範,那風魔也不肯輕易罷手。風力加強了數倍,直朝粟蒼捲去。粟蒼在風中又僵持了片刻,就聽他一聲大吼,身子整個被捲了起來。他的身子隨著那旋風直朝樹林上方捲去。眼看慄蒼就要被吹出這片樹林,一個灰色的身影突然從高高的樹冠裡躥了出來,一下子抱住了粟蒼。那傢伙身材矮小,手裡拿著個大木棒,是剛才偷襲粟蒼的傢伙。他一把抱住粟蒼,嘻嘻笑道:“他是我的了。”

風力極猛,那人緊抱住粟蒼不放,竟被一齊捲走了。群狼緊跟著在林間躥動,追著那風去了。更有無數在林子裡隱藏的妖魔,見粟蒼已被風魔擄走,紛紛跟了上去。

當所有的爭鬥者都從這林子裡消失的時候,就只剩下白猿一個人被孤零零地掛在樹幹上,直到天亮離皇他們來到了這裡。

離皇和燕牙就坐在白猿的對面,聽著他把這一切都講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來事情真的像他們原先想的那樣,狼群圍攻的果然是那個能從冥界裡逃出來的傢伙。按白猿所說,這傢伙已經被風魔抓走了,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說到風魔,離皇心中不免升起一團怒火。那晚在穆老頭兒的家裡,就是這風魔把紫瞳給吹走了,也不知道紫瞳被他吹到了哪裡,是死是活。

燕牙皺了皺眉,對白猿道:“照你所說,粟蒼被風魔給抓走了,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找到他,那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到冥界的入口。”

白猿看了燕牙一眼,冷笑一聲:“找到他,你能找得到嗎?他可是被風魔帶走了,我們又到哪裡去找。那個傢伙已經告訴了我很多,就憑那些,已經足以讓我們比別人領先一步了。”

“什麼?”燕牙看著白猿,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哼,粟蒼已經說過他要到南方的大山裡,那裡會有進入冥界的方法。且不說他這話是真是假,就憑他拼著受了狼群的追捕也要到那遠方的大山裡去,想來那裡面一定是有極重要的東西。咱們幾個不如到那裡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呢?就算是不能到冥界,能弄到什麼法寶也是不錯的。”

燕牙皺眉想了想,對離皇道:“你覺得呢?”

在離皇的心裡,只有找到冥界的入口才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他的心裡有一個女子被魔鬼奪去了生命,她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只有到了冥界才能將她復活。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現在就進入冥界,他甚至不曾考慮過冥界的恐怖。

雖然離皇和燕牙限於自己的能力錯過了昨晚那場盛宴,但陰差陽錯讓他們遇到了白猿,這個曾和粟蒼相處了一天兩夜的傢伙。他或許已從粟蒼那裡得到了什麼重要的消息。不過這個傢伙會把那些消息和他們分享嗎,離皇不敢確信。

“我們為什麼要和你結盟呢?”離皇看著白猿道。

白猿微微一笑:“因為你我都太弱了。在這森林裡面,弱者只有結盟才能生存下去,更何況我這裡或許有關於冥界入口的重要消息,跟著我去找會比你們自己去找更容易成功。”

離皇搖了搖頭:“我可以直接去找粟蒼啊,找到那傢伙不就相當於找到了冥界的所在了嗎?未畢要和你結盟。”

白猿搖了搖頭:“你太弱了,粟蒼會把你殺掉的。更何況,粟蒼現在都受制於人,你覺得你能在這場爭奪中把他搶下來嗎?而且我一直有種感覺,粟蒼不會就這樣被人捉走的。因為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感覺得到,他還有更加強橫的手段未曾使出來。他可是一個能從冥界裡出來的人啊,這樣的人會被這世間的妖魔輕易制住嗎?”

離皇看了看燕牙。白猿所言切中要害,如他所言,粟蒼定能從風魔手中走脫。如果是這樣,粟蒼必將在這森林中再次出現,只是到時再去找他卻未必這樣容易了。

白猿接著道:“不管粟蒼從風魔手中走不走得脫,他必定會在那南方的大山中出現,因為那裡有他必須從冥界出來的理由。”

離皇聞言眼中突然精光大盛。理由這個東西他太瞭解了,理由可以讓一個人不顧現實的困難去追求心中的虛妄,它可以讓一個人不受理智的制約去尋找冥界的所在,它更可以讓一個人從冥界裡逃出來,而粟蒼的理由就在那南方的大山裡。

“我知道粟蒼會去那裡,只是以我的能力能不能通過面前這廣闊的森林都是一個問題。我將這個秘密告訴你們,就是希望咱們可以結盟,共同到大山裡面。咱們或許會是下一個到達冥界的人呢。”白猿嘿嘿笑著,看著離皇和燕牙。

燕牙冷哼一聲:“到達那裡以後呢,怎麼找到粟蒼?”

白猿兩眼一眯,晃了晃了腦袋:“到時候,咱們就各憑本事了。或許有誰運氣好,能搶先一步進入冥界。”

離皇甚是不屑地笑了一下:“好吧,倒要借你一臂之力了,只是誰能先找到粟蒼卻也很難說啊。”

“好,此事暫且不提。咱們今日結盟,同到南方的大山中去。在進入那大山之前,咱們可要相互扶持,不許私自走脫。”白猿看著他們說道。

“自然是這樣子。”離皇與燕牙同時說道。

他們心裡也明白,這種林中的暫時結盟,未必能限制各人的行動,真若是危險來時,各人多會自顧自地逃命。

“好。”白猿從地上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粟蒼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咱們可不要落在了他後面。”說著抬頭看了看天空,辨清了方向便出發了。

看著白猿在密林中極快地穿梭,離皇和燕牙都不敢想象這是上午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他可是曾被堅硬的樹杈刺穿胸腔,現在行動卻比離皇他們還要迅捷。

燕牙看了看周圍的樹木,這些樹木都變得更加粗壯了,枝葉也愈加濃密,將太陽完全遮住了。三個人就在這林子下面的陰影裡前行。燕牙看到了白猿身後揹著的五個青布口袋,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這五個口袋裡面裝的是五個人頭。

燕牙快步趕了上去:“你身後這五個口袋裡裝的都是他們的腦袋?”

白猿站住了身子,扭頭怪異地看了燕牙一眼,接著又邁開步子朝前走去,走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把他們埋了?”

燕牙以為他不想回答,未料到他會突然開口,愣了一下才道:“看來他們都是被粟蒼施了術法才會把狼群吸引到他們那裡去的。我見過他們的屍體,看樣子在死前他們都承受了非常大的痛苦。”

白猿嘆了口氣:“他們的死和我有一定關係,我應該把他們葬了。但粟蒼在他們死後還要摘下他們的腦袋,我想這和他的術法有一定關係。如果能夠了解這其中的關鍵,以後如果遇到粟蒼才能想辦法制住他。”

燕牙想了想,覺得白猿所言也不無道理。粟蒼能從冥界裡逃出來,其手段絕非一般的神魔可比,而他們幾個都只不過是一些凡人,要在林中生存都十分困難,要想把粟蒼制住無異於痴心妄想,不過要是能在遇到粟蒼之前一窺粟蒼朮法之要,或許倒還有一線勝機。

“好了,腦袋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還是趕路要緊,畢竟在森林裡夜晚來得很早。”白猿道。

燕牙和離皇都點了點頭,緊跟上白猿的步伐。

三個人繼續在林子裡行走,不知不覺間太陽已偏西,想來已是午後。林中有些高大的樹木達十幾二十幾丈高。那些樹木高聳入雲,枝幹強壯。漸漸的,出現在他們周圍的樹木變得詭異起來,確切地說是變得猙獰起來。那些樹木的枝條都變得彎彎曲曲的,甚至是打著結地往上生長,上面的樹皮都乾裂開了,露出嚇人的口子。這些樹木都不再高大,它們不再追求向上的瘋長,只是肆無忌憚地朝四面八方伸展。這裡的樹木太密了,彼此捱得又近,以致它們的枝幹交錯在了一起,互相交叉著。枝葉遮擋著枝葉,將樹林籠罩得更加黑暗。

離皇被這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枝葉交織在頭頂,猶如一條條的長蛇在上面扭曲著,讓站在這樹下的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離皇驚道:“這林子怎麼如此古怪。”

燕牙抬頭看了下,也覺出這裡實在不對,看向白猿,白猿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要說話,快些離開這裡。”說完加快了步子。離皇和燕牙見他快步離去,自然也是不敢逗留,加快步子緊跟了上去。

這些樹的枝幹並不粗壯,而且相互扭曲在一起,想要在上面站住可不是那麼容易。如果此時狼群來襲,他們是無從躲避的。

三個人在林子裡走了許久,那樹木的主幹變得愈加粗壯了。樹幹的高度卻是沒增加多少,那樹幹上的枝葉幾乎已經是密不透風了。更奇怪的是樹枝上開始出現一種奇怪的果子。

雖然這森林裡有些樹木也會結果子,而且許多果子都可以成為探險者充飢的食物,只是像這樣的果子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那果子長約四寸,呈橢圓形,表面十分光滑,上面生有一些黃色的條紋,鑲在黑色的表面上。果實連接藤蔓的地方十分纖細,看上去隨時會斷。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地面的草叢裡,離皇看到許多掉落下來的果子,有些還很新鮮,看來是剛掉下來不久,而有些果子已經開始腐爛了,露出了裡面青綠色的果肉。那果肉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離皇聞到那股清香,心中為之清爽許多。

聞著那股清香,三人的步子加快了許多。白猿在前面一路疾行,燕牙和離皇卻是緊跟其後。又走了將近半刻鐘,就見一具巨大的野豬骨架臥在草叢裡。此時林子裡光線極暗,注意到這骨架時三人幾乎已經走到了近前。白猿在骨架前面停了一下,雙眉不覺皺了起來,卻不多作停留,快步從那骨架前面走開了。

在森林裡,動物的屍骨並不少見,有時連人的屍骨也會遇到。緊接著,在繞過幾株大樹後,又有幾具大型動物的骨架臥在草叢裡,而且看樣子,這些動物已經死在這裡很久了。三人同時停下了腳步。燕牙看了看那些屍骨,又抬頭往前面看了看。林子裡太暗了,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能看到十幾具骨架都埋在雜草中。

枝幹扭曲交錯在一起的森林,外表奇特而帶有清香的神秘果實,一具具開始朽爛的骨架,再加上在陰暗光線裡泛起的那一層薄霧,這些東西都讓這森林變得神秘起來。那些骨架似乎都活了過來,紛紛從草叢裡站起,狂嘯著朝離皇奔了過來。那些枝幹也好像在快速地生長,更加有力地扭結在一起。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這個古怪的森林就像是一個張著大嘴的妖怪要將離皇吞下去。他趕緊搖了搖頭,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不讓自己的眼睛產生那些錯覺。他想這森林還真是古怪,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產生剛才那樣的幻覺呢?

他抬眼看了看白猿和燕牙兩個人。他們兩個只在那些骨架前面逗留了一下就加緊趕路了,對這裡的事物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同的感覺。離皇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往前沒走幾步,林子中的地面突然晃了起來。離皇大感不妙,抬頭就要喊住前面兩人。此時就見白猿和燕牙突然發足狂奔起來。離皇大吃一驚,這兩個傢伙是要丟下自己跑了。他不知這林中將要發生何事,只是感覺將有大事發生,而且一定是極壞之事。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也朝前面兩人發足追去。

他剛邁出兩步,就見身前的地面在劇烈晃動中突然裂開了,那長滿雜草的地面發出“咔嚓”的響聲,露出一道大口子。離皇的身子在那口子前面打了個趔趄,再想縱身跳過那口子已經是不可能了。

口子越裂越大,最後竟有一兩丈寬。離皇萬難跳過。他在溝邊著急萬分,想要喊住白猿和燕牙,但兩人早已消失在林子裡。那口子裂到有一兩丈寬就不再開裂了,地面也停止了晃動,離皇伸頭朝口子裡看了看,就見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這一探頭就聞到一股腥臭味從裡面躥上來。他連忙捂住了口鼻,猛地將腦袋縮了回來。這時候,樹梢上結的一個果子掉了下來,不偏不斜,正好砸在離皇腦袋上。離皇抬頭一瞧,就見那棵彎曲扭結的大樹好像又收縮了。見離皇抬起頭來,怪樹原本扭曲的樹幹突然伸直了,接著便劇烈晃動起來。樹枝一晃,滿樹的果子也跟著遭了殃,全都“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砸到了離皇的腦袋上。離皇伸手去擋,就覺腳下一空,身子直直掉進了裂開的口子裡。

離皇眼看著自己掉進了黑暗中,眼看著那裂開的口子裡的光亮越來越暗,就聽“轟”的一聲響,那地面卻一下合在了一起,將他徹底關在了這黑暗的地表下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突然透出一點光亮來,接著不斷變亮,竟在黑暗中照亮了不小的一片。離皇見那光亮離他不遠,便朝那光亮處走了過去。初時離皇尚在黑暗之中,待進入光亮所照的範圍中才見到周圍的地貌。離皇見地面上長滿了青草,與上面森林中的地面並不二致,這讓他十分驚訝。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了什麼地方,白猿和燕牙又跑到哪裡去了。他可不想再離開這光亮回到黑暗中去,黑暗從來都不會給人安全感。光亮是從這洞穴的洞壁上照過來的,洞壁上開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洞,倒像是專門讓人通行的。離皇走到了洞口,探頭朝裡面看了看。裡面光芒耀眼,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他站在洞口猶豫了一下,好奇心這種東西又在他的體內作祟,讓他萌生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伸手遮住眼睛往裡邊走,卻覺腳下一空,身子朝前倒去。前腳雖然踏空了,後腳卻又踩到了地面,把他弄了一個趔趄。他回頭看了一下,心裡卻覺好笑。洞口的石檻不過兩尺來高,卻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離皇扭頭看了看這石洞,並不是很大,不過方圓三四丈左右,地面上鋪滿了一層細細的草皮,與外面的地面無異。石洞的石壁甚是光滑,倒像是打磨過似的。在石壁的細小石縫裡生有一層薄薄的苔蘚。離皇將那些苔蘚摳了一些下來,放在掌心裡看了看,都是些巖洞裡經常見到的種類。離皇把手掌在巖壁上抹乾淨,著手處卻覺那巖壁柔軟。離皇定睛一看,卻見巖壁上鋪有一層如綢如布的透明物體。

離皇伸手一抓,將那東西從巖壁上揭了下來。那東西部分貼在了巖壁上,尚有一大部分夾在了石縫裡。離皇用力將它扯了出來,這一扯竟足足扯出來一丈多長。細看那物事長一丈有餘,寬卻不過一兩尺,表面細看如同鱗片一般。離皇大吃一驚,這分明是一件大蛇的蛇皮啊!他尚自驚慌,就見自己的影子落到石壁上,此刻突然搖曳了起來。離皇暗自心驚,回頭一瞧,就見石壁上盤著一條黑色大蛇,那黑色大蛇身上帶有金色線條,兩顆眼睛如同燈籠一樣明晃晃地照著離皇。離皇將手裡的蛇皮扔掉,發足想要從洞口衝出去,黑蛇卻翻身從石壁上掉了下來,吐著蛇信盤在了洞口。

離皇定睛細看,就覺黑蛇身長一丈有餘,嘴裡吐出的信子火紅火紅的。這樣一個冷血怪物突然出現在這裡,離皇一時沒了去路,再加上這黑蛇的兩隻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讓他有些慌了手腳。

這時候那黑蛇的身子在地上舒展開來。離皇單手入懷握住短刀,身子朝後退去。黑蛇的身子移動得極是緩慢,只見那黑色在綠草叢中一點點鋪開,緩慢地朝離皇逼近。說來也是奇怪,離皇雙腳在地上慌亂走動,卻總是走不出黑蛇的攻擊範圍。離皇感覺黑蛇只要一縮身,就會發起攻擊。

離皇手持短刀時時戒備,卻未料黑蛇的身子已經在他周圍繞了一個細長的半弧,更未預料到,另一個蛇頭突然從離皇身後躥了上來。當那火紅蛇信上黏滑的蛇涎落到離皇頭上的時候,他大吃一驚,猛地扭頭,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驚。那長長的蛇身上冒出了首尾兩個頭。離皇只覺眼前一黑,其他事情再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冰涼落到離皇的臉上,他才從痛苦中睜開雙眼。天空中堆積著厚厚的黑雲,點點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水漬。離皇伸手擦了擦,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又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突然之間來到了這裡?抬頭遠望,眼前是無邊無際的草原。在那極遠的地方,在天地交接的地方,一個高大的土堆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顯得甚是神秘。離皇離得太遠了,看不清,他朝著灰色的土堆走過去。走了有近一兩裡遠的距離,離皇定住了身子。他終於看清了,哪裡是什麼土堆,那是他曾在夢中見過無數次的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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