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撰相
石臼位於日照市最東端,瀕臨黃海。一傳自宋代始,有漂泊海洋的漁家在東南隅岬角駐足拴纜,上岸舂米為食,形成多處臼狀石坑,故稱“石臼”。又說宋代岳飛部將李寶破金後屯兵此處，用“石臼”杵米而得名。明初備信國公湯和奉命於沿海築城防倭寇（日本海盜）。縣南境置安東衛，並築城屯兵，下設左、右、中、前、後5所。後所名石臼所。
據史書記載,石臼建村於北宋以前,村民以捕魚為主。元代從瀏家港海運漕糧,經這裡轉運至直沽。有詩描繪當時的繁榮情景:“江淮紅粟達神京,轉運都由石臼行。鮫室冰綃留楚客,鯉堂銀甲撥蠻箏。懸燈洋貨舟中市,插漢虹梁郭外城。”(見1885年《日照縣誌》)
石臼所老燈塔（攝影：賀培玉）
清末,石臼的航運業已初具規模,專業性運輸帆船50多條,三桅風船20多條。北通青島,南達上海,年吞吐量3萬多噸,各種商號70餘家,成為山東南北通達、經濟繁榮之一隅。
雖如此,卻沒有一個碼頭,直至上世紀60年代。
1957年,我在日照師範教書,因雨路斷,為及時返校,我從青島坐前往石臼的小客輪。由於船小且設備簡陋而暈船嘔吐了一路,急盼著快些登陸石臼脫離苦境。然而,到石臼後,因為沒有碼頭,小船不得不在離海岸還有600多米的地方停下,讓小駁船來接。小駁船每隻兩三米長。一靠近船,船上兩個彪形大漢就一人架著一個旅客的胳臂,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他們揪到船上。每條駁船裝五六個人,裝滿後,就搖著運到岸上。由於小駁船船體更小,又是由人搖櫓撥劃,搖晃得更甚。人們又嘔吐起來。可能加上剛才的驚嚇吧,我嘔吐得更加厲害。胃裡沒東西吐了,只向外嘔吐著黃水。駁船一靠岸,我便癱倒在地上,頭暈目眩,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當我清醒過來,向四下望去,只見海灘上停著幾隻漁船,一些漁民光著膀子正忙碌著什麼。一條彎曲的土路通向鎮裡,路兩旁是灰濛濛的一幢幢小石屋。
這就是600多年前即大名鼎鼎的五所之一的石臼所嗎?在這裡我看到的是貧困籠罩下的一片蕭條,是與其他村子沒什麼區別的一個漁村而已。
1966年開始,歷時19個月,至1967年建成一個碼頭,長二三百米,可同時停靠500噸級和200噸級的客貨輪各一艘,最大泊位能力3000噸。新換的客輪,為東風一號、二號,與青島對開。
1967年,也因遇雨路毀,為回高密老家,我乘該船去青島。船體高大潔淨,分一、二、三等艙。艙內有床鋪,可坐可躺,十分愜意。出於好奇吧,船一開,我就來到甲板上。這天風和日麗,海水平穩,船穩穩前行。站在甲板上,迎著清涼的海風,放眼望去,蔚藍的大海波濤滾滾,成群的海鷗歡叫著在追逐輪船飛翔。多麼富有詩意的美景啊!此時我想起上次坐那小客輪的情景,真是天淵之別啊!
不知不覺青島到了,望著青島美麗的市容,望著雄偉的青島大港,不由得想,什麼時候我們日照也能建起這樣的大港,也能建設得如此美麗呢?
想罷,也不得不承認,這僅僅是個奢望而已,是不可能實現的。
1982年2月17日,石臼港破土動工。圖為煤碼頭建設初期填海現場(日照港提供)。
然而想不到的是,不久,這夢想變為現實。1978年,剛剛實行改革開放,黨中央就確定在石臼建深水專業碼頭。1982年,就開工建設。各路專業建設大軍從四面八方彙集到這裡來了,後來,黨的總書記胡耀邦、江澤民來了,國務院總理李鵬來了,副總理谷牧、萬理來了——往日靜寂的石臼海灘上出現了一片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從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的石臼名聲大噪。在黨中央的關懷下,在全國人民的支援下,幾經奮戰,1985年,雄偉的石臼大港便屹立在海灘之上。接著又在其西面建起了規模巨大的雜貨碼頭。
碼頭初建（日照港提供）
近幾年,港口已擴大到整個石臼前海沿,港區長達十幾裡,繼而將嵐山港也劃歸過來。港口吞吐量由1989年的840.5萬噸,增到2009年的一億多噸,僅用了20年的時間,港口即跨越了許多港口幾百年的發展歷程,成功躋身億噸大港俱樂部。2011年又突破兩億五千噸,躍居全國十大港口之一,與世界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通航,客輪直通韓國,兩天一班。
與港口配套的兗石、坪嵐鐵路也相繼建成。石臼一躍成為歐亞大陸橋的橋頭堡。
港興市榮。隨著港口的發展,日照也由縣改市,又改為地級市。石臼港也改名為日照港。隨著市級機關東遷至石臼,石臼鎮變為石臼街道。石臼更迅速地繁榮起來。昔日那些低矮的小灰屋被一幢幢高樓大廈代替,過去那些衣著襤褸的村民,變成打扮光鮮生活幸福的市民；一條條狹窄而彎曲的土路,變成寬敞筆直的柏油馬路。路上車水馬龍,人如潮湧。一個現代化的海濱旅遊城市出現在人們面前。
原來荒涼的海灘,如今也變得如花似錦,漂亮的帆船基地與奧林匹克公園,不時地舉辦全國水上運動會與世界級帆船比賽,世界各國的運動健兒在此大顯身手。蔚藍的大海上,千帆競發,成為又一道亮麗的風景。日照一舉成為聞名天下的水運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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